“我猜你也不是演员!”吴志国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他微微沉默,继续问道:“在司令部里,还有谁是你的同伙?”
此话一出,无论是苏乙还是李宁玉,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整个房间都仿佛安静下来了!
尽管做好了准备,但苏乙的心脏,此刻几乎已快跳出了嗓子眼!
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
“是有个同伙……”王田香虚弱开口。
苏乙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也许下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随着王田香说出自己的名字,而集中到自己身上来。
如果他不能让吴志国相信王田香只是在乱咬人,在公报私仇,如果不能洗脱嫌疑,那么他前期所有的装疯卖傻,拉屎撒尿,就都成了笑话!
“他的同伙,就是我。”
就在这时,李宁玉突然幽幽地说道。
此话一出,别说吴志国和苏乙愣住了,就连虚弱不堪的王田香,也错愕地看了过来。
而苏乙此刻,却遍体生寒,他所有的侥幸都随着这一句话彻底消失了。
如果说原本王田香招供的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话,那么这一刻,随着李宁玉的开口,他供出苏乙这只画眉鸟的可能,已经变成了百分之百!
王田香对付地下党,从来都不遗余力,他痛恨地下党,甚至胜过痛恨哲彭人。
李宁玉抢着为苏乙扛下同伙身份,这会让王田香怎么想?
他会想也许画眉早就被地下党策反了!
尤其是此刻他再回想到苏乙拦截李宁玉情报的那一幕,只怕会无比肯定,苏乙的心早就飞到了地下党那边去!
那么他再供出苏乙,将毫无心理负担!
因为苏乙已经从袍泽变成了敌人!
苏乙缓缓闭上了眼睛,此刻丧失了所有的侥幸,他反而奇迹般冷静下来。
他没有怪李宁玉好心办坏事,因为李宁玉这么说,是做好替他死的准备的。
他怎能去怪一个想替自己去死的人?
“你是他的同伙?”吴志国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宁玉,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你不是地下党吗?你什么时候成军统了?”
“双面间谍,很奇怪吗?”李宁玉淡淡一笑,“吴志国,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但前提是,你先放了王田香,只要你放他离开,我什么都告诉你,包括老虎,包括武功城军统站,甚至还有20特使老K的秘密使命,以及延城打入哲彭南京驻屯军部多年的一个高级秘密间谍!”
她在尽量诱惑吴志国,也给王田香传递一个消息——不要供出白小年,我可以替你死,保住你的命!
按常理来说,吴志国此刻一定会如获至宝,满怀期望跟李宁玉谈。
而王田香也还真有可能保住一条命。
如果真的按照李宁玉设想的发展,只怕王田香也不会拒绝。
能活着走出去,还不叛变,谁又真愿意做一个可耻的叛徒呢?
但事实上当李宁玉一说完,苏乙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李宁玉根本不知道吴志国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她所说的一切,跟吴志国都没有任何关系,吴志国也根本不会对她说的那些感兴趣。
吴志国现在只关心谁是演员,只关心他的演出任务。
李宁玉给的诱惑这么大,不但不会让吴志国失去冷静,反而会让吴志国怀疑她。
过犹不及!
果然,吴志国露出玩味的笑容,道:“你为了王田香,肯做出这么大牺牲?王田香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同志,我不想看他受苦,更不想他成为叛徒,被人唾弃。”李宁玉低沉道。
啪啪啪……
吴志国鼓起掌来:“真是很有说服力的说法啊……不过,李宁玉,我不相信你。”
“为什么?”李宁玉问道。
“因为我很清楚老鬼就算再有变化,也是不会叛变的……”吴志国笑得有些复杂,有些感慨。
“不过你这么做的动机很值得怀疑。”吴志国若有所思,然后看向王田香,“或许,王处长你能给我解惑?地下党的老鬼,为什么要救你?”
苏乙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王田香微微沉默,然后幽幽地道:
“我大概知道原因。”
“哦?”吴志国似笑非笑,“那就要听听王处长的高见了。”
李宁玉神色一动,就要再度插嘴,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苏乙隐晦地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
“我还知道,有个人很不对劲,”王田香继续道,“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但他真的很不对劲,我无意中听到他说什么演员……”
话音未落,吴志国已脸色大变!
他几乎是“噌”地一声就窜到了王田香跟前,迫不及待问道:“这个人是谁?”
最后一个演员!
最后一个演员隐藏太深了,他怎么也找不出来!
他怀疑最后一个演员不是剧情关键人物,而是一个边缘角色。
或者是一个有重要身份,但戏不多的人!
至于白小年,早被他排除怀疑了!
尤其是这个白小年尿了两次裤裆,拉了一次裤兜之后。
王田香虚弱喘息着,半响才舔了舔嘴唇道:“我要活下去!你要答应放我走!”
“好!”吴志国毫不犹豫满口答应,“只要你没有骗我,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证,让你活着离开!”
“嗬嗬嗬……”王田香虚弱地笑着,“诚意,吴大队,空口白牙,我怎么相信?我不求你现在就放了我,至少你先放了我,给我打个止痛针,再给我喝点水吧?我感觉我快死了啊……”
他几乎虚脱般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吴志国见他状态的确堪忧,微眯着眼想了会儿,回头吩咐涩谷:“先放开他,给他倒杯水。”
“谢谢,谢谢。”王田香如释重负地笑着道。
李宁玉眼见情况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心急如焚。
而苏乙此刻,却怔怔看着王田香。
李宁玉不明白,都到这种地步了,苏乙为什么还能无动于衷?
王田香被松开了,他几乎是被两个哲彭兵架着放在了椅子上。
他把整个身子都靠在桌上,喘的很厉害,一副连坐都坐不住的样子。
一个哲彭兵端了一缸子水过来,他颤抖着端起,牙齿打着颤,“噔噔噔”碰着杯口,一口接一口,把这一缸子水喝完,喝得一滴都不剩。
“现在可以说了吧?”一直冷眼旁观的吴志国淡淡开口。
“说,我当然要说。”王田香笑了笑,“我熬不住那些酷刑,我只能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