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这年头儿的老百姓身上没闲钱,有些额外且不必要的开支,大多数家庭都是能省则省。
多跑两步路用个水的事儿,又累不死,干嘛非要多掏一块多钱?
一大爷的号召依然没得到多少人响应,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乙摆手道:“一大爷,这事儿就这么着吧,大院儿是咱共同的家,我初来乍到,给家里置办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张队长,到我家来,我给您拿钱。”
苏乙说着话,便招呼着张二牛和刘桂芬去自己家了。
身后,街坊们纷纷夸赞。
“这孩子多好?懂事儿!做事没差!”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以后水管通前中后院儿,大家吃水方便了,谁还不念他好儿?”
“也是个敞亮人,以后呀,要常来往,错不了!”
闫阜贵乐呵呵道:“援朝这孩子,骨子里就透着股大气,要不说人家有前途呢?哈哈?你说这给咱们省多少事儿?”
“我看是给你省钱吧?”易忠海看了他一眼。
“都省,都省。”闫阜贵笑道,“老易你自己说,要是大家都像是援朝这样,那院儿里是不是就好管多了?”
这边正说着呢,刚进苏乙房间的张二牛又推开门钻了出来,使劲咳嗽两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什么,我再多说几句啊。”张二牛环顾一周道,“现在有很多同志有水管入户的需求,我们在别的院儿里改造过不少了。之所以没有普及,是因为上门开工的费用高。但这回呢,你们院儿的上下水本来就要重新改造,所以有水管入户的同志们,你们算是赶着好时候了!”
“要入户,那最好就这回入户,我只算从院儿里公共管道到你们家里那一截的材料费,施工费的话……我们按天算,要是你们人多,可以合伙儿平摊。我们一天改四五家是没问题的。总之,肯定比你单请我们来划算。”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要是想入户的同志,明早我们工程队进厂,赶明天中午前报给我们,要是晚了……不好意思,就得多掏钱了!好,我就说这些!”
说罢,张二牛又转过头钻进了苏乙的家里。
他一走,街坊们立刻又热烈讨论起来。
要是能自己家单用一个水龙头,那肯定比跟别家共用的强,想吃水随时拧开闸就行,不用去院里一桶桶往回提。
但还是同样的问题――钱。
很多连一块钱都不想掏的街坊对这件事自然不感兴趣,直接转身离去。
倒是家里有点闲钱的,开始情绪高涨讨论起来。
比如刘海中和闫阜贵,还有许大茂一家子。
易忠海和一大妈商量要给聋老太太家里通水,这样老太太用水也方便些。
还有几家也动了心思,开始丈量到自家的距离,计算要铺多远的管子。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一样,苏乙家中,苏乙已经倒好了茶,让好了烟。
“援朝,你有啥想法就直接跟我姐夫说,都不是外人。”刘桂芬笑道。
苏乙笑道:“我得叫您张叔吧?”
“叫什么都行,叫二牛也行!”张二牛笑呵呵道。
“张叔,那咱接着刚水管入户的事儿聊。”苏乙坐下来道,“我在旁边新起了一个房子,原本也没想好要干嘛,刚刘婶儿提醒我说水管可以入户,我倒是有个想法。我想把那个房子改成个厕所和浴室。”
“妈呀,你这孩子有点儿想一出是一出了!”刘桂芬一脸荒谬之色笑了起来,“哪儿有把自己家整成茅房的?那多臭的慌?再说这屎啊尿啊的你怎么整?那不得时时往出掏啊?还不够耽误功夫的!”
“刘婶儿,水厕,不是旱厕。”苏乙道。
好家伙,家里整旱厕可还行?
“水厕是个啥厕?”刘桂芬有些愣神,“不都是拉屎撒尿的茅房吗?”
张二牛一抬手,止住刘桂芬说话,他指着苏乙笃定道:“你肯定去过部委大院儿的领导家里,要么就是去过友谊宾馆这种接待外宾的地方,对不对?”
苏乙笑呵呵点头道:“对。”
“你说的是抽水厕所,对不对?”张二牛又道。
“张叔您见识广!”苏乙给他竖起大拇指。
“我就说嘛!”张二牛兴奋一拍大腿,很为自己能猜中真相而高兴,“房间里放厕所,那肯定得装抽水厕所,人家对外宾馆和大领导家里都是这个!”
刘桂芬不可思议瞪大眼睛:“这大领导和外宾都在自己家里解手?这也太不卫生了吧?多脏啊!”
“你不懂桂芬,人家专门空出一个房间做专门的厕所,专门的……那叫什么?好像是马桶?反正是解完手水一冲,全进下水里了,一点儿腌东西都没有,又干净又没味儿!”张二牛解释道,“人家厕所里还装风扇,风扇一开,臭味全被抽到外面去了,那解手都是一种享受!”
刘桂芬有种被颠覆三观的感觉。
其实抽水厕所解放前就有了,但这东西只太稀缺了,绝大部分老百姓肯定是见不到的。
刘桂芬虽然干了大半辈子社区工作,但这水冲式厕所她还真没听过。
“解个手还解出享受了?怎么?拉出来的是高级屎啊?”刘桂芬不能理解,也有些不忿,“老百姓房子都不够住呢,还专门腾出个拉屎的房间来……”
张二牛和苏乙啼笑皆非。
“你呀,没见识。”张二牛摆摆手,“现在全京城都在改下水管网,我听说上面要修一大批冲水厕所,这玩意儿在一些机关部委家属院儿里已经开始修了。你在街上见没见那种吸粪车?那就是专门为这种厕所弄的。”
简单介绍了下,张二牛又对苏乙道:“好像这玩意儿有蹲的有坐的,都是洋玩意儿,咱们国内可没专门生产这个的厂子,你能搞来这东西吗?实在不行,你用水泥砌个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