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忙碌了一天的常凯申打算用美食犒劳自己一天的辛苦。
一国领袖吃饭,哪怕是最寻常的一餐,也绝非简单。
常凯申的身后站着他的侍卫官王世和,负责为他把关饭菜的质量。另有秘书长蒋庆祥专门专门为他端菜上饭。除了这两人,还有两个贴身侍卫也在做相近的服务工作。
常凯申有在餐前喝鸡汤的习惯,所以他每餐必有鸡汤。
鸡汤的温度自然是恰到好处,咸鲜适口,常凯申悠闲地以调羹轻轻啜之,看着蒋庆祥端上今日的配菜――红焖鸡、炒鸡蛋、肉丝豆腐、拌菠菜。
常凯申提倡新生活节俭,所以每餐只要四菜一汤。寻常时候,都是他和夫人一起用餐,但今日,夫人回娘家省亲去了,并不在憩庐。
叮铃铃……
常凯申一碗汤还没喝完,电话铃声就突然响起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动,很快便有秘书处的人在警卫室里接通了电话。
片刻后,有人来报,是戴春风打来电话,说有要紧情况,必须立即向校长汇报,事涉胡展堂。
“接进来!”常凯申一听,顿时面色严肃起来,他放下调羹,顺手拿起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当他做完这些,一边的蒋庆祥已经把电话机恭恭敬敬递到了他的面前。
常凯申接起电话,用沉稳的声音道:“我在听,说吧。”
“是!”电话那头的戴春风急忙道,“校长,就在十分钟前,胡展堂突然离开他的住所,前往金陵卫戍部队司令部!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异常动作,属下收到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刻向您汇报,请您做出进一步指示!”
常凯申闻言瞳孔一缩:“他去卫戍司令部了?和谷正伦提前约好的吗?”
“监听组的人并没有监听到谷正伦之前接过相关电话。”戴春风道,“但不排除两人用其他方式联络过的可能。”
“他这一步,踩在了我的麻筋上啊……”常凯申幽幽地道,“谷正伦会见他吗?”
“我现在就在卫戍司令部大门外给您打电话,就在现在,司令部门口的卫兵已经放行了。”戴春风汇报道,“校长,要阻止吗?”
“阻止?怎么阻止?你阻止得了吗?”常凯申冷哼一声,“这个胡展堂,最爱倚老卖老,耍无赖,蛮横不讲理,你抓他不得,动他不得,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给谷正伦打电话,让他……”
“现在的问题,不是阻止不阻止他们见面的问题,而是胡展堂为什么突然跑去见谷正伦!”常凯申道,“这个情况十分危险,威胁到党国安定,一个处理不好,会出大问题的!”
“校长您的意思是?”戴春风迟疑道。
“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了。”常凯申叹了口气,“此风不可长,此事亦不可开先例。胡老这次过界了,我得亲自去和他谈谈。你在那里继续守着,我现在出发,二十分钟后抵达。”
“是!”
把电话随手递给身后的蒋庆祥,常凯申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吩咐道:“备车,准备去金陵卫戍司令部,不要通知谷正伦了。”
“是!”王世和应下,匆匆出去忙碌了。
不一会儿准备妥帖的常凯申出门,门外车队已列队待命,一千名警卫团士兵整装待发。
四辆外表一模一样的小车并排停在憩庐门口,常凯申脚步匆匆,随便选了一辆坐了进去。
很快,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向远处驶去。
刚顺利混进军校的黄和一线天离开校门不久,前方就有士兵再次拦车叫停。
两人十分紧张,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但这士兵却告诉他们,校内交通临时管控,让他们退回上个路口,拐离这条路一百米以外。
他们这才注意到,不光是他们的车,别的车,甚至是路上的行人,都在被“清场”。
装扮成司机的一线天依言照做,但心中充满警惕,似乎随时暴起。
黄见状心惊肉跳,急忙安抚他道:“这种情况很正常,应该是委员长或者宋夫人出行,所以临时封路。”
委员长出行?
耿爷的计划奏效了?
一线天恍然,心中不禁涌出几分紧张和激动。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创造历史!不管怎么说,他一线天的名字,都只怕要流传千古了。
只是不知是好名还是歹名……
很快,常凯申的车队浩浩荡荡穿过校区,扬长而去,临时封路管控结束,他们可以继续往里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教学区和学生活动区域,汽车继续行驶,很快又被一个红砖院墙拦住去路。
绕着红砖墙走了一阵,又是一道铁门,门口岗亭戒备,数十名士兵真枪荷弹把守此处。
进了这里,就到了黄埔军校的核心区域了。
这里是学校的教授们居住和办公的区域,属于军事禁地,连军校的学生未经允许,都不得入内。
这里,也是要进入憩园的第二道关卡。
门口的卫兵远远就向车子招手,示意停车,开车的一线天浑身已紧绷到了极点,他下意识通过后视镜看了黄一眼,已做好了随时发难的准备。
黄被他这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急忙道:“别妄动,待会儿照他们的吩咐做,你放心,我能应付!”
一线天当然不会妄动,他缓缓减速,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前。
两个端着枪的卫兵立刻上前来,齐齐一敬礼。
其中一个道:“黄秘书好,请您熄火下车,去岗亭接受检查并登记。”
“小王,熄火儿,跟我下车。”黄故作威严吩咐一声,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线天神色不便,照做跟上黄,两人一起去了岗亭。
这边的两个卫兵开始检查车子。
此时的苏乙就躺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这时只要有人打开后备箱,就会立刻发现他。
这场面,当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到了极致。
不过两个卫兵的检查明显是只走个过场,他们拉开车门随便往里看了看,便算完事儿了。
这让频繁偷看这边的一线天心中长松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渐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