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金色的瞳孔越过宋九珍,随意瞥了一眼旁边浑身僵硬的薛营长。
“违背誓言的人类,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它的翅膀微微扇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似含着重金属般冰冷的声音响起。
薛营长严肃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异色,他镇定异常地向前一步,将宋九珍等人挡在身后。
他仰起头,看着高空中巨大的身影,沉声道:“我们已经守了你三百年,难道还不够吗?”
“营长,你……”他身边的两个领队对视一眼,神色间有些迷惑。
“我是水沓镇的人。”薛营长没等他们说完,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俱都神色一震,齐齐看向他的背影。
“我之前说过,水沓镇有一个传说。”薛营长向来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那就是我们的祖先曾发过誓言,要世代信奉神明,后人不能离开镇子,否则就会遭受神明的惩罚。”
“这个神明的名字,就叫乌拉玛依。”
宋九珍听到这,突然想起当初李远等人提出要去乌拉玛依这个地方时,薛营长曾露出过疑惑的表情。
原来,所有人都被任务提示误导了,乌拉玛依根本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传说中的神明。
她仰头看向高空中巨大的蓝色身影,逃离乌拉玛依之城,就是从她手里活下来吗?
她看着水里已被烧成黑灰的黑色巨蟒,想起那道似含着巨大能量的可怖蓝色火焰,心里不由慢慢往下沉。
“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传说。”薛营长继续说着,他紧握双拳,眼睛牢牢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乌拉玛依,“我离开镇子,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类活下来,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所以,你就偷走本神留在镇子里的东西?”乌拉玛依金色的瞳孔轻飘飘地落在了他手里的银色箱子上,它唇角微微扬起似是轻笑了一声,“拿本神的血肉给那些老家伙研究,想克制那些不听话的孢子?”
“不过还要多谢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把融合了本神血肉的人带到了洞里……”它的笑声像冰冷的机械声音,划过每个人的脑膜,令人浑身发麻,“才成功唤醒了本神。”
宋九珍浑身僵硬地摸着自己胳膊上,尚未消失的针孔疤痕。
自己和另外几个女孩一样,都曾经是志愿者,接受过那些药剂的治疗……
她的眼睛也看向了薛营长手中的那个银色密码箱,姜教授到死都不放手的东西,原来是乌拉玛依的血肉!
她忽觉胃中一片翻腾,恶心欲呕。
怪不得洞口那些蓝色触手只顾得上去抓陈小江,怪不得此时的乌拉玛依竟长着与陈小江一摸一样的脸,那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和它一样的血肉!
“你几百年前就死了,现在又吞食了人类的鲜血,你觉得你还是以前的样子?”薛营长看着高空中的乌拉玛依,想起很久以前从镇子屋子里见过的画像,眉头微微一皱。
那金黄色的冰冷瞳孔,沾满了鲜血的蓝色触手,以及它那笑起来如同鬼魅的声音,哪里还有一点神祗的模样?
乌拉玛依收起笑声,它面无表情地抬起双眸,背后忽然伸出一道粗壮的触手,迅速朝薛营长袭去。
健壮的男人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触手高高卷起。
“你再说一遍。”它举起触手强迫薛营长与自己巨大的脸保持在一个水平,金色瞳孔闪着冰冷的杀意,金属般的声音似蕴含恼怒。
薛营长被触手压迫的血气翻涌,满色涨红,他忍住喉中的一口腥甜,才有些嘲讽地开口:“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乌拉玛依的神色竟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它不禁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水面,却被水面上倒映的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吓得一怔。
“不!”它巨大的身形猛地一颤,忽地尖叫一声。
它倏地伸出数条触手,打破了平静地水面,水花四溅。
“我们很早以前就怀疑,外面造成变异的那些孢子,其实就是在你的尸体粉化之后形成的。”薛营长几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死之前曾经将自己封印在地下,发誓不再醒过来。”
宋九珍听着薛营长的叙述,只觉震撼万分。
原来这个神多年前就已死去,并在死之前将自己的尸体封印在百米之下的地底。如果不是自己这群人误打误撞进来,它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复活。
但这个神的尸体已经有一部分流向了人类生活的区域,并且发生了变异,才造成了那么多变异生物和丧尸的出现。
即使它不复活,人类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也是艰辛度日。
唯一能对那些变异生物有克制的,就是乌拉玛依自己的血肉。
可是,真正的神祗早已死去,眼前这个浑身蓝色的巨大生物,不过是一个变异了的尸体,在吞食了陈小江之后,拥有了一部分神的能力和记忆的怪物!
乌拉玛依此时已恢复了冷静,它金色瞳孔已覆盖了一层冰冷的杀意,它再次勾起唇角:“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吗?”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镇子里的人为什么都消失了吗?”
薛营长的神色微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因为你偷走了我留在镇子里,用来镇压那条蠢蛇的东西……不然你觉得它为什么会忽然进化,引来地劫?”它微微一笑,用一种接近残忍的冷漠语气说道:“都是你,害死了镇上的人。”
所有人都震住了。
水沓镇那场地陷,是因为黑色巨蟒吞食了镇上所有的人从而进化,引来了地劫。
这世上,会有变异生物进化之时,引来天地劫的说法?
宋九珍一时被这些话的内容惊得不轻,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而薛营长似受了沉重的打击,脸色煞白的看向下方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几百人的队伍到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他喉中一甜,口中喷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