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半途

“你说剑齿虎哥哥脸上纹着轮回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轮回道……”

熊猫妹妹突然闭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恍然明白,剑齿虎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轮回道信息。

“这应该与你们昨夜闯入仓库的行为,有关吧?”邱葵笑了笑,不愿意说就算了,这帮妖厨,秘密还不少。

“你们一共多少位?”她又问道,这时,已经来到了灯盏下方。

“算上我,十位。”熊猫妹妹叹口气,“眼下,苟延残喘的,就剩我一位。”

邱葵抬头,望着那灯盏,心知肚明地笑道:“你的存在,我的存在,都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布局。”

只是这局,针对的是她,还是塔坨,就不好说了。

邱葵忽然意识到,她或许低估了赤贫匠族人的重要性。

西莽原林的结界,盘古印的镇守,为的不是天道的怜悯,而是庇护。

他们不是苟延残喘下来的一脉,他们或许是必须精心守护的一脉。

所以幕后者,在筹谋些什么……

熊猫妹妹静静地看着邱葵,她第一次觉得这人族废物的眼光里,有着一种让她信服的力量。

是老祖母口中提到的,那专属于人族的睿智么?

她不懂。

“你看在什么?”熊猫妹妹问。

油灯里的妖丹正在滋滋燃烧着,挥发出来的妖灵,顺着轮回道延伸出去。

“奚家要用轮回道,救谁?”

邱葵蹙眉,她想起那个诅咒,难道轮回道可以破咒?

熊猫妹妹摇头,“这种小轮回道,与阴阳界真正的轮回道自然无法比拟。当初阴阳界的轮回道,可以让众神的混血之魄托生妖神之躯,但这小轮回道,估计……”

她话音戛然而止,“你不是认识太岁吗?它太岁一族既然是镇守轮回道的地灵,自然对轮回道知之甚多。我看这小轮回道,多半是它所为。”

“不排除是太岁一族所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太岁一族的确与奚家关系密切。但是我想,这里面,不包含我认识的那位太岁公子。”

“呵,这么信任,怎么,你的情哥哥?”

邱葵暗暗瞪她一眼,又想起她失明了,根本看不见,不禁长叹一口气。

“走吧,东南方向。”

她搀扶着熊猫妹妹,按照脑海里记忆的斑点路径图,往黑暗的东南方走去。

“你认识的那位太岁公子是……”

“你们去仓库是……”

邱葵以问堵问,断了她的话头。

既然双方都不够信任彼此,又何必处处套话呢。

东南方向的黑暗处,果然有缺口,这便是路径延伸的方向。

邱葵探出手去,没有一只手将她堵回来。

“走吧。”

她搀扶着熊猫妹妹,引入黑暗中,再往前走,身后的妖丹油灯失了光芒,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熊猫妹妹有些胆颤,身子蜷缩成团,移动的步伐都小了些。

邱葵自小生活在匠魂谷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对这样的环境,很是熟悉,并没有压抑感。

“我们得快一点儿。我不想我朋友在外面持续性发疯。”

邱葵拖着熊猫妹妹加快了速度。

黑暗中,对方向的判断,很容易失准。

邱葵不时就会摸摸随身日晷的指针,来确定移动的方向没有错误。

她俩的速度不算慢,走了小半刻钟,也没见前方有妖丹的光芒。

这轮回道由焚烧的妖丹照亮路径,若是看不见妖丹的光芒,很难不叫人怀疑,行进方向是错误的。

“你确定,走对了吗?”熊猫妹妹开始质疑邱葵。

“若是小剑的标注没有错误,咱们应该是对的。”邱葵回道。

“剑齿虎哥哥的标注肯定没有错!他那么聪明!他可是全族最棒的妖厨!”

熊猫妹妹还是很信任小剑,但是她不信任邱葵这个人族。

“也是,聪明的将这么重要的图,纹在脸上。也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邱葵叹口气。

小剑手里有图的事,不是什么机密,至少奚沉就很清楚,所以他才会用小剑的尸骨震慑邱葵,反复问她,小剑死前在说什么图……

只是可惜,这么明晃晃挂在脸上的图,他却忽视了。

估计搜遍全身都没有找到,反倒是随意扔给了邱葵。

“诺,有光了。”

邱葵抬手指了指,最前方,果然传来一处亮点。

“按照我们刚才步行的距离和方向看,这应该是轮回道的中端。”

“如果你判断错了怎么办?”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运称楼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轮回道里吗?留你一条熊命,是看重你破碎的妖丹,还是看重我的废材?”

其实从某一点上看,她与熊猫妹妹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她们的身子,都有所缺失。

熊猫妹妹缺的是一颗完整的妖丹,而邱葵缺的,是一具能够进化异能的身体。

“走吧,还有三十五颗妖丹要过。”邱葵拖着熊猫妹妹,继续摸黑前进。

当她一拖一,在曲折黑暗的轮回道中摸索挣扎时,禽夕镇的天,早就变了。

方正布局的禽夕镇,以运称楼为中心,纵横交错三条主街,六条长巷,此刻密密麻麻倒下数不胜数的食客。无论是远道而来的游客,还是禽夕镇原本的住户,只要沾了运称楼的餐食,今日都横七竖八地摆在这里了。

从运称楼门前的广场开始,到东南向一座破败小院前,一条笔直主街两条交叉长巷,血染青砖,腥气冲天而起,铺就一条血肉模糊的路线来。

塔坨手持双刀,从运称楼前的广场,一路杀到了花婆婆门前。

哐当一声,两把大刀脱手,被他随意地扔在门边。

刀刃豁口连连,卷起的锋边上,还勾着白森森的骨茬。

塔坨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百花枯败,只有一口井,往外散发着青黑色的怨煞之气,腐臭扑鼻而来。

“花容,出来。”

塔坨走到堂屋前,没有再暴力地一脚踹开房门。

从堂屋的门和窗户缝隙里,伸出许多嫩绿色长茎,细如蛛丝,风一吹都在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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