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缓缓的刺入了胸膛。
鲜血喷涌，心脏收缩，思维为之一空，黑暗席卷而来。
痛！极致的痛，紧随其后的仍然是痛，哪怕血液逐渐变得冰凉，也没能分走这些疼痛一分一毫。
“我赢了。”
龙绝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在倒地之前摆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倒不是他故意怎么做，而是膝盖再也承受不住他的身体，关节和大腿之间完全脱节，以一种完全扭曲的方式错位。
喉咙里传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他连最基本的说话都做不到。
从月光断剑撞到龙绝胸口命运晶板的时候，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蓝染剑的剑尖如期刺穿了李察第三颗属于大恶魔的心脏，将毁灭性的力量灌注到对方的体内，龙绝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察生命力的流逝。
这次，连天命都站在他这一边。
“她，就交给你了。”
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长剑，李察的反应倒是平静的多，他垂着头坐在地上，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将死之人。
龙绝的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一般，浑身上下烧伤严重，构装与肉体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融合，黏连在了一起，十数个大大小小的血洞交错排列，能让视线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事务。
反观李察，除了原本左臂的位置空无一物，身上不过才几道剑痕而已。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恶魔对于火焰的抗性极高，能生活在岩浆里的物种，自然不会死在自己的火焰之下。
“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
魔鬼之书顽强的发挥着它的作用，只要书中的灵魂一日没有消耗干净，无论什么样的伤势龙绝也都有恢复过来的一天。
但随着精神力的过度消耗，龙绝连最基本的吸收魔鬼之书灵魂的能力都没剩下多少，这么一会功夫，他恢复的也不过是声带而已。
为了能够和李察对话，他连身上的几处致命伤也没恢复，任由火焰在烧伤的皮肉上尽情肆虐。
听到李察的话，龙绝忽然感到一阵伤感。
但凡对方和他战斗的时候有一点斗志，龙绝这次都不会取得胜利。
李察的真正实力，可远不只这些，但是为了那个人，他却甘愿被自己所杀死。
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见到能够为他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了，或许是从进入了无尽世界开始，或许更早。
路明非，楚墓，萧炎，他们都是甘愿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或许他们牺牲的方式各不相同，或许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会矢口否认，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他们拯救了某些人的结局。
他想到了龙俏，那个为了换取自己的自由，甘愿牺牲自己的女人。
明明一口一个废柴老哥，但是去送死的时候却是冲到了第一位。
或许，我也应该牺牲一下，打开夜渊之门，然后拯救全世界？
这太好笑了，龙绝从不认为自己的品德会有那么高尚的一天，他只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嘴角却是没有任何笑意。
从他知道自己是钥匙开始，就隐隐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只是，他还未做好准备。
在龙绝的注视下，李察缓缓合上的眼睛，成为了一个和他的身份非常匹配的角色——尸体。
直到李察彻底死亡，龙绝才拾起了对方身上的承载与创造之书。
这是李察通过另外一种方式交给龙绝的物品，因此并没有收到半位面中。
两本书融合，集结了承载，时光，创造，毁灭四大神器的力量，终于合成了顶尖神器——永恒之书。
可拿到了永恒之书的龙绝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喜悦，李察的死亡多少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这样，就能结束了吧。”
断肢重续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于是龙绝只能在这段时间里用说话的方式来缓解痛苦。
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受到痛苦时大声喊叫最多可以减轻百分之四十的痛楚，而有的人为了为了掩饰尴尬，另辟蹊径的用了其它的语言，比如说爽、舒服之类欠扁的词语，这也就是为什么变态的承受能力会显得比正常人较强的原因。
“抱歉啦，李察，不过为了救赎他/她/它，我必须这么做。”
“所以你，必须死。”
“或许，到时候回到那个节点的我或许会改变一下这个悲惨的结局，到时候可就要看我的心情啦。”
有些话，龙绝也就只有等李察死了才能说，极致痛苦的影响下，他变得越来越冷静，但这并不影响他想一吐为快。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龙绝早就对李察产生了感情。
正是因为这些情感的出现，他才会悔恨。
他不想这一切像是黄粱一梦般结束，哪怕这些真的只是一场真实的梦。
这次场景并没有随着李察的当场死亡而倒退，这是目前的龙绝迫切需要的，否则他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回去也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龙绝能感受到周围的变化。
那是一种世界都为之扭曲的变化，并非扭曲法则，龙绝在这个副本世界体验过无数次的违和感再次袭来。
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判断错。
如果连杀掉李察这个特异点都没能让一切恢复原状，那么龙绝就只能求助与时光老龙了，但要知道，杀死了李察的龙绝，能不能走出浮士德都是个问题，不用其它人出手，刚德水花他们都会将他撕成碎片。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圣马丁等人也来了这边，看到坐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李察，没有一个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母巢是因为和李察有着灵魂连接，李察死亡的时候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而圣马丁，他似乎早就料想到龙绝会这么做。
“你这是想干什么？”
龙绝注意到圣马丁这边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而是带上了一众信徒，这些信徒比之龙绝之前见过的还要强上几分。
“你杀掉了李察，时间的节点马上就要重置，我想要在你临走前留下一点血，这个要求应该不为过吧。”
圣马丁的表情和一开始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在这春风中，却是隐藏着一把刀。
龙绝知道自己一旦给出否定的答案，那十来名传奇级别的信徒就会从背景化成最强大的杀戮武器。
龙绝已经不是初入无尽世界的小白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显生之血会给一个时代带来多大的改变，并决定日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不会将显生之血流落在副本世界。
至于圣马丁拿到显生之血的目的，龙绝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龙绝和李察的战斗，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会是对圣马丁有利的局面，因为他们的战斗近乎百分之百是两败俱伤。
无论胜者是谁，那么他都可以得到显生之血，哪怕这个世界会随着龙绝的离去彻底消失，他也有着一线生机。
所以他才会极力撮合龙绝和李察战斗，如果李察受伤的话，龙绝估计会忍不住下手吧，到时候怒不可遏的李察绝对会把背叛了他们的龙绝给杀死。
没想到李察真的愿意为了一人而舍弃整个世界，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本以为能成为携手拯救世界的同伴，没想到他居然会命绝于此。
不过那样也没差，显生之血他圣马丁势在必得。
如果借助着显生之血的圣马丁成为了“真实”的存在，那么他也同样能离开这个世界，只要他存在一日，诺兰德就终有恢复的一天。
重伤的龙绝在圣马丁面前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哪怕龙绝是全盛状态，面对圣马丁和一众传奇信徒，也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想要我的血么？好啊，我给你。”
龙绝的脸上却满是坦然，似乎是已经认命。
月光断剑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露出里面晶莹的一点都不像人类的血肉。
原来，显生咒已经改变到了肉体这一层次么，还是说，管理局的时空血脉已经开始改变他的身体，将他变成了非人的存在。
“母巢，动手！”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流出，只要不是大出血之类的情况，显生咒都会牢牢霸占住龙绝的全部，在圣马丁真的以为龙绝放下反抗的时候，龙绝便伙同母巢发动了反击。
他想让母巢所应付的，从来都不是李察，而是想要对他下手的其它人。
圣马丁为了拯救诺兰德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愿意为此牺牲自己的性命，所罗门垂涎他的显生之血，圣马丁又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呢？
以身化作光明，希望极其渺茫，无论是从世界的光面还是暗面出发，两种选项几乎都是有死无生。
当面前有一个可以超越命运的机会时，他又何尝没有什么想法呢？自从圣马丁知道龙绝的身份时起，他就对想将这个机会牢牢的把握在手里。
只是在这几年里，龙绝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山与海和希洛同时出手，将就近的两名信徒瞬间秒杀。
“你们怎么……”
圣马丁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暴起的两人，他本以为龙绝斩杀了李察，那么母巢就会视龙绝为敌人，就算不会当场打起来，也是两不相帮的态度。
他哪里知道，早在很久以前，龙绝就和母巢有过约定，也不知道，母巢暗中早已和希洛统一战线，当圣马丁动手时，她们会毫不犹豫的联手行动。
十几个信徒外加圣马丁已经足以对抗山与海和希洛两人，她们有些高估自己的实力，不知道圣马丁是一个比李察开挂还厉害的变态。
龙绝不知道两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拦住对方，在他看来，周围的空间已经产生了涟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了。”
就在龙绝彻底没入空间的涟漪之前，他仿佛听到山与海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得见。
在圣马丁的怒吼中，龙绝离开了这个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