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功成圆满的管事才回了花房,便见白孺人身边的大丫头巧儿来了。
“哟,这不是巧儿姑娘吗?怎么有空来花房?若是白孺人要什么花,知会一声,我定然立时就送去荷香院了,何苦姑娘来跑这一趟呢。”
巧儿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满园的菊花,“听说今年花房培育了一株二乔,我家孺人听了喜欢,我才特地来取。”
闻言,管事老脸皱成了一堆。
“这……早起那株二乔已经送去葳蕤院了。”
“齐侧妃要的?”巧儿蹙眉。
“不是齐侧妃,是殿下吩咐,叫送去顾孺人处的。”
“殿下?”
昨儿晚上端王正是宿在顾孺人处。
正是因此,巧儿才更不悦些,“殿下即便要叫送花,也是随口一句罢了,又没有金口玉言指定叫你们送二乔,你倒是殷勤。怎么,如今是瞧着葳蕤院得势你们花房就不把我家孺人放在眼里了?”
“这是哪里的话,姑娘可别生气啊,这满园还有好些名贵的菊花呢,必定有孺人喜欢的。”
“再名贵也不如二乔稀罕,你也别来这话来搪塞我。”她端着冷脸,“管事的,你可要想明白了。我家孺人与殿下可是自小的交情,打殿下十岁时就在殿下身边伺候了。葳蕤院再风光,那也是一时的。”
“是是是,姑娘说得是。”
管事又陪了许多好话,又附赠了几盆品相好的绿菊才送走巧儿。
底下的小子们替他抱不平,“管事何需对她一个小丫头和颜悦色,即便是白孺人院里的,这气焰也太嚣张了些。何况顾孺人可是有齐侧妃罩着,白孺人也只不过是宫女出身。”
管事语重心长,“只要殿下还宠她一天,咱们就得捧着。都仔细伺候着罢,如今府里新贵颇多,除了三位娘娘,便是这两位孺人最得脸了,还有清凉阁有孕的那位,都不能得罪。”
花房里几人如何议论巧儿是全不知晓的,她一回了荷香院见了白孺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主子,您的那株二乔被送去顾孺人那里了,花房的还道是殿下吩咐的,只给了这些绿菊,真是气人。”
白孺人正在练琴呢,闻言指尖微顿。
“不过是盆花罢了,没了就没了罢。”
“二乔也不过是杂色罢了,唯有绿菊堪称花中精品,方才衬得上姐姐您花容月貌。”吴孺人奉承道。
“是呢,绿菊也稀罕。瞧着吴妹妹喜欢,这两盆就送你罢。”
“啊,那可真是多谢白姐姐了。”
领了稀罕花卉的吴孺人像捧着珍宝一样亲自抱着回去了。
“瞧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巧儿鄙夷不已。
白孺人却顾不上吴氏,心里烦闷着,“殿下给赏赐素来都是吴英去挑的,这次倒不同。”
“不过是些菊花罢了,往年殿下也送了您许多呢。”巧儿安慰道。
她摇头,“这哪能一样。以往这样的殊荣是只有我的,如今却还添了个顾孺人。”
“她入府来,拢共也才侍寝两次,不足为惧罢?”
“正是因为侍寝少,却还得殿下开特例,这才是我最担忧的。”
白氏秀眉蹙着,手底下的琴弦都快被她按断了。
“兴许是殿下心血来潮也说不定。”巧儿猜测。
“但愿如此罢。”
长治十七年的雪下得早。
才早十月,便有纷纷扬扬的雪下了。
顾青昭畏寒,好在王府各院都生了地龙,这才好过些。
这日是十五,侧妃特地召了她去一同用午膳。
才没吃两口呢,齐渺就放下了筷子。
“娘娘今日是怎么了?”顾青昭轻轻将竹筷靠在了托枕上。
“王妃病了。”她愁容满面。
顾青昭还以为听错了。
王妃病了,齐侧妃怎么这副模样?
没敲锣打鼓大肆庆贺就是好的了。
“说是风寒,要叫咱们轮着去侍疾。”
“咱们?”难道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齐侧妃眼神悲切地看过来,“她指明了,除了你我,还有白孺人都要去侍疾。等殿下生辰宴过了就去。”
难怪齐渺食不下咽了。
她也被恶心得吃不下去了。
自王妃禁足后,顾青昭渐有恩宠,虽不及齐侧妃和白孺人,可俨然也是府中算靠前的了。
王妃这是想借着侍疾的名头,打压一下她们呢。
“本来她还想让陈氏也去的,但是谁叫人家怀着身孕呢,她便不敢了。”话中透露着鄙视。
“罢了罢了,都撤了吧,瞧你也吃不下去了。”
齐渺糟心得很,就连侍女给她剥了最喜欢的蜜橘她也只吃了一小瓣。
“这下殿下可不就解了她的禁足,连闭门思过都不让了。”
“那场风波已经过去,如今殿下被陛下召去紫宸殿理事,忙得脚不沾地,再说马上十七了,再让王妃拘着也不好看。”王妃终究是王妃,只要她健在,许多事情是两位侧妃都不能代劳的。
“是啊,十七是殿下生辰,我打算给殿下弹奏一曲,你给殿下备贺礼了吗?”
“啊,准备了。”
于是十七这日,齐侧妃看着贺礼堆里那一幅朴素而丑陋的松鹤延年刺绣,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