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听说有人在练初级剑术，围在台下看热闹。只是一看到姜溯脚边渐渐堆积起来的剑刃碎片，以及她脸上从未变过的专注神色，他们便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初级剑术正是因为易于练习上手，才成为星际里通用的冷兵器教科书。
他们人人都能会个一招半式，但却没有人一个人能像台上的少女那样，每一次都标准到近乎可怕。
更没有人能夸口说自己也能劈开练习专用的软体立柱。
软体立柱是污染物产品，不管劈砍多少次，残片间都会不断黏附，重新组合成原样。
有几个人不信邪，跑到其他台子上拿着刀剑劈劈砍砍半天，只留下几道切口，没人能像姜溯那样近乎整个劈开。
伴随着台面上的剑痕越来越深刻，姚灵给她递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姜溯并没有察觉他的犹豫，眼前全是立柱，和已经达到【（47/1000）】的劈剑熟练度。
台下人感慨她的动作标准，她却知道自己的完成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十下里，能达到系统标准的也就一次。
而为了完成这样的标准，她每次都要将修为灌入练习剑里，拼尽全力地劈向立柱。往往只一两下，练习剑就会因为承受不住修为灌输，因金属疲劳而彻底崩裂。
照这个速度下去，她想完成一千下标准的劈剑，少说也要劈一万下。
“已经五百下了，你还不休息吗？”姚灵终于没再给她递剑了，抬脚迈过碎片堆，握住了姜溯的手臂。
出乎他的意料，姜溯的手臂肌肉依旧正常，没有任何颤抖，就好像挥了五百次剑的人是其他人一样。
“没事。”姜溯的目光从立柱上移到姚灵脸上，面容平静，眉间金色小痣闪闪发光。
她微笑道：“我心里有数，麻烦你再拿些…嗯，搬一些剑过来吧。”
姜溯将上午刚到手的蚀晶和从白鱿身上拿到的蚀晶都塞给了姚灵，再次握住了剑柄。
她其实也很累，精神上已经疲惫到只要一闭眼就想昏睡过去。
然而，说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她现在已经拿到了高考/答案，考试就在眼前。她就算是通宵也得把答案全背下来。
更何况这不是高考，是随时都会冒出污染物的诡异星际世界。
她一无所有，一无所知，走在无垠荒漠里，回头发现风已经吹散了脚印，能做的只有向前继续走。
姜溯接过第四百九十二柄剑，第五百零一次挥下，看着漫长的进度条又向前迈了一格。
在这么多次的练习里，她已经能测算出自己身为练气二层的修为总量。
全力挥剑下，她能完成两到三次的标准劈剑，随后身体上的经脉就会陷入一种干涸的痛苦。
真气会在她的一呼一吸间自然吸纳，几乎不需要她操心，就会像是编辑好的程序那样，乖乖巧巧融进经脉，重新被她利用。
不知是不是姜溯的错觉，这几百次下来，她觉得自己恢复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人潮来了又散，剑刃断了又换。
蟾宫的灯光微微转向夜间模式，变得柔和许多。
常林军下午就被叫去开会统计失踪人员，只有姚灵蹲在台子下，机械地递着剑，隔一会就要将落在地上的碎片堆推到边上。
一开始他还是几十柄的拿，看到姜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索性就抱了一百柄练习剑过来。
现在他已经放弃反复往自助柜台跑了，直接用小车叉了七八千柄剑过来，顺便叫了回收专员守在边上。
两个人一个人递剑，一个人称重，在台下麻木地围观着姜溯一次次的劈砍。
“多少下了？”
回收专员穿着白色的束口袍服，看了看手上已经开始往一吨迈进的重量，心算了一下：“应该快三千下了吧？”
姚灵的表情更加麻木。
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和姜溯初次见面时的讥讽，就想回到过去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那是姜姐！
枪法不好，但练了一小时不到，用的子弹甚至没超过20发，就将成绩从脱靶稳到了九、十环。
剑术不好，但能一点不带停地连劈三千下，每一下都把冷兵器用的跟光剑一样，硬是劈开了立柱。
看着台上匀速劈剑的少女，他闭了闭眼…现在是三千零十二下。
【劈剑（999/1000）】
姜溯抬手，从姚灵那接过了练习剑，双手握在剑柄上，修为已经不需要催使，就熟稔地灌入了剑身，聚集在了剑刃上。
伴随着近万次的劈剑，她已经能够将修为凝在她想要的地方上。练气二层原本只能挥出两三道的劈剑在节约使用后，数量提到了6次。
“簌”
她再一次劈开了还在努力愈合的软体立柱。
【劈剑（1000/1000）】
【您已获得剑阁初级剑法：劈剑】
【剑阁初级剑法（2/21）】
“呛啷”
剑刃碎裂落地声传入姚灵耳中。
他已经困得靠着围栏打盹，手上条件反射的摸向了台下，又递了一柄练习剑过去。原本和他还能聊几句的回收专员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拒绝加班，拖着小山一样的碎片跑路了。
“不用了。”姜溯蹲了下来，拍了拍姚灵的肩膀，“辛苦你了。”
“为人民服务…你练完了？”姚灵下意识回了半句，很快反应过来，打着哈欠往软体立柱上瞄了一眼，“它估计这辈子都没想过要被凌迟这么久。”
姜溯心知姚灵并没有义务留下帮她，有些愧疚：“抱歉，我没注意时间，你等久了吧？”
大概是困过了劲，姚灵反而精神了起来：“没事，队长也说了，要我把你安全送回去。你练的怎么样了！”
“嗯…还行。”姜溯抿唇笑了一下。
姚灵熟练地翻译：“那就是很好了，走走走——正好带你测试一下！”
他带着姜溯从搏击区一拐，几步就到了摆在器械区边上的撞击测力计：“这个测力计只是针对上肢力量，满值一千五百焦耳……不过大部分军校生徒手击打也就是在八九十左右。”
姜溯并不介意尝试一二，她也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是在什么线上。听到这两个数值后忍不住发问：“怎么差的这么远？”
“这要说起来……”姚灵回忆了一下，放弃了回忆，“我也忘了多少年前了，反正这个测力计一直保留着一个人的记录，据说也是徒手，打出了1498焦耳。也是因为这个数值，测力计一直将上限设定在一千五。”
姜溯对这个概念没什么印象。
姚灵补充：“…普通步/枪，射击两公里外的目标，子弹存能也就才1450焦耳左右。”
……好家伙。
徒手打出了步/枪效果，星际多猛人啊。
“不过也都是很多年前了，现在军校生平均值是87焦耳，壮年男性未经过训练也就十几焦耳。”姚灵指了指测力计。
姜溯上下打量了一下。
测力计很简单，只有一个悬架吊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实心球，计算拳击在实心球后撞击测力计的读数。
虽然误差不小，但作为一个合理的参考值还是足够了。
姚灵给姜溯示范了一下使用方式，一个右手摆臂直击实心球，随即小球高速撞向了测力计：“96焦耳。”
姜溯额前碎发被劲风带起，忍不住眯了眯眼。她毫不怀疑这一拳的威力，如果击打在人体的薄弱处，比如太阳穴，脖颈，膻中…骨折都算是好的，更多情况是一击毙命。
她调整好呼吸，没有调动丹田里的真气，只凭着个人的身体素质打上了实心球。
小球撞上测力计，迟滞了片刻：6
姚灵仔细看了看测力计的读数，还是没在这个数值后看到一个0：“……你没用力？”
她用力了。
但你不能指望一个几天前还握着笔准备高考的学生有多大力气吧…姜溯扯了下嘴角，望着天花板。
“没事，测力计一直都在这，想测随时都行。”姚灵没有细想，只以为姜溯是练剑太久，手上没力气：“我先去把那些剑还回去。”
看着姚灵穿着个本命年红色大短裤，推着一车没用上的练习剑离开，姜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