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丘泽大捷

援军被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山,柳松义焦急万分,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李忠扬的传书。他多次派人询问丘泽方面是否需要周山支援,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此时的李忠扬已经准备完毕,正镇定自若地率各部将屹立丘泽城上,等待二十万赤焰大军的到来。

丘泽四周平坦空旷,晨雾初散,一望无垠,众将屏息凝神,严密关注着天空和地面的任何动静,甚至连几个白鹭飞过,都能使发射台的射手们精神紧绷,因为他们被李忠扬安排了第一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捕捉赤焰凤凰。

这项任务将关系到此战开局形式,没人敢含糊大意。

斥候轮番报了几次后,终于,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线,迅速向前移动,黑线随之变得越来越宽,成了若干矩阵,其中高耸的投石车尤为显眼。十二个军阵次第有序地排开,稳步推进。

随着赤焰大军的靠近,沉重有力的行军脚步声在丘泽城下回荡开来。

大军前行时,两只凤凰在军阵上方盘旋、嘶鸣。

叫声凄厉空灵,金色地羽毛在朝阳之下散发出神圣的光芒,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神鸟,在赤焰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用烈焰毁城灭地、屠戮生灵,成了恶魔最锋利的剑。

赤焰大军在丘泽城下停住了,高大巍峨的城墙使得曹玠如不得不抬头观察形势。

城楼上的号角早已吹响,伴随着响亮的战鼓,敌情迅速传遍整个城墙,众军士挽弓跨弩,死死盯着城下的一举一动,各发射台也已瞄准了凤凰的方位,将令早已下达,只要其飞入射程,立即射杀。

空旷的丘泽城外一片死寂,大战一触即发。由于前几日未能及时赶到芜泽支援,屈灵心中憋着一股气,首先叫起阵:

“曹匪!无故入我沣水,霸占芜泽,现又来攻我丘泽,居心何在!还不快速速退去,否则今日连带你的二十万大军一起,都要葬身于此!”

军前叫阵多是叫给自己人听的,敌人不辞劳苦、费尽周章从赤焰远征而来,先是拿下芜泽,接着一路打到丘泽城下,怎可能轻易退兵。

但是自己的军士听了,就会增添不少士气,将领的威武霸道也是他们的底气,屈灵粗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丘泽众军士听后,齐声喝道:

“速速退兵,还我芜泽!速速退兵,还我芜泽!速速退兵,还我芜泽!”

屈灵满意地大笑几声,随即对城下敌人怒目而视,大吼道:

“听到没有!这是给尔等留个全尸的条件!前几日芜泽一战,本将不在,今日,定要尔等定插翅难逃,死无葬身之地!”

城上的士卒热血沸腾、呜呼喊叫,情绪高涨到极致,城下却依旧一片寂静,喊了几番后,屈灵感到嗓子开始冒烟,给站在城楼中间的李忠扬抱怨道:

“将军,他不接话啊,这还怎么继续喊。”

李忠扬轻蔑一笑,看着城下的赤焰主将曹玠如,说道:

“哼,自以为是!那就别喊了,传令将士们,准备御敌。”

“是!”屈灵双手抱拳领命,随后示意鼓号手将李忠扬的指示传遍全军。

号角先起,提醒全军注意,接着,沉重而响亮的鼓声换了个节奏,次第传到丘泽守军耳中。

角楼的传令官举旗示意士卒们拉弓搭箭,令旗一挥,一排箭簇从城墙急速飞下,伴随着箭羽的呼啸,整齐地在敌军阵前扎成一条警戒线,向他们发出最后警告。

曹玠如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李忠扬,嘴角一咧,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缓缓策马向前走了几步,马蹄径直将地上的羽箭踩折,毫无顾忌地走到警戒线以内。

面对敌将轻蔑地挑衅,李忠扬决定给他点颜色。

遂命人取来穿云弓,搭上羽箭,瞄准单骑入线的曹玠如,确认没有偏差后,用力拉满弓,轻轻一放,羽箭嗖的一声向目标飞去,曹玠如不仅不退缩,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飞来的羽箭,仿佛赌定这支箭伤不到自己。

果不其然,李忠扬的羽箭刚飞至一半,便被城下放出的另一只羽箭从半空射下,曹玠如毫发无伤,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他缓缓拔出佩剑,直指城楼,身后的传令官挥舞着令旗,将旗头按照曹玠如的将令指过去。

这时,赤焰军阵上方盘旋的两只凤凰用力振了几下翅膀后,突然调转方向,竖直向上飞去,直插云霄。丘泽射手们见状,立刻收紧注意,握紧发射器把手,密切观察着天空中的每一片云。

片刻之后,城墙上空的一片云团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凤凰便从云中急速俯冲而下,带动着身后的云层也向下流了一段。

它紧收双翼,将自己化作针形,以三倍之速,朝着城墙冲去,眼看就要接近目标,它迅速打开双翼,沿着墙面灵巧地滑飞而过,嘴中喷出一道烈火,随即近乎垂直着向上飞离。

将士们见状一同举起寒铁制成的盾牌抵挡,由于平日训练有素,这些连起来的盾牌宛如一道防火墙,使他们成功躲过了首次火焰攻击。不过,凤凰的行动颇为敏捷,发射台一连射出五张网都未能将其捕获,被其钻空子逃脱。

不一会儿,第二只凤凰也突然现身,以同样的姿势朝着城墙俯冲,这次,一个射手瞄准了它的位置,拉下手闸,巨网瞬间弹出,朝它扑过去,眼看被捕,那只凤凰只好及时停止俯冲,展翅重新飞向高空。

就这样,两只凤凰轮番在丘泽城墙上掠过,俯冲、飞升,抓住机会便毫不留情地喷出烈焰。虽然士兵以盾牌抵挡,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本来用于砸敌人的滚木却被他们引燃了不少。

负责灭火的士兵趁着凤凰飞离的空隙,从盾牌下跑出,两人一组,抬起提前准备好的水缸,将水泼在燃烧的滚木上,然后迅速撤回盾牌下面。

几个回合过后,城墙上的备用水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火势就要蔓延开来了。

李忠扬的耐心逐渐耗尽,向射手下达了严令,再抓不住,就军法处置。

这道军令使得射手们更加紧张,有聪明的射手急中生智,不再将目标仅限于冲向跟前的凤凰,而是瞄准那些闪过黑影的云团,毕竟这两只凤凰都是藏身云中,才得以逃脱。

他们朝着可疑的云团发射几张网后,终于,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地惨叫,寒铁网裹着一只凤凰从其中一朵云中坠落,负责斩杀的士兵立刻上前,一刀割断了它的喉咙,接着三个士兵围上来,将其拖走。

丘泽士兵们配合默契,干净利落地处置了一只凤凰。军心大振,李忠扬拍手叫好,传令所有射手向可疑的云团发出攻击。

接令后,城墙上所有的发射器纷纷瞄准天上的云团,一张张巨网接二连三地弹出,将不少云团打散。终于,第二声惨叫传来,李忠扬大喜过望,沿着叫声看去,另一只凤凰扑棱了几下也坠落下来,被士兵们以同样的方式处理掉。

心腹大患已除,胜利就在眼前。

李忠扬转身大笑几声,对着曹玠如喊道;

“曹匪!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撤出沣水!否则片甲不留!”

曹玠如依旧面无表情,两只凤凰的牺牲对他没有造成任何恐慌。

他死死盯着城上的李忠扬,诡异一笑,抬手向前一挥,弓弩手便架起强弓劲弩,朝城上射去,丘泽守军举起盾牌,从容应对,但敌军的弩箭实在强劲,竟射能射穿盾牌,不少士兵被射中,发出惨叫,有的士兵直接被飞来弩箭击穿后,钉到了墙上,惨不忍睹。

军士们开始慌乱,缩着身子,举着盾牌,穿过敌军发射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箭林,争先恐后地躲到垛口下面,此时或许只有坚固的城墙才能抵挡住敌军的弩箭。

不少士兵跑到半路上,便被不幸击中,倒了下来,后面的人惶恐地从他身上跨过,直奔垛口而去。

墙上的防御阵型无情地被敌军弩箭打乱,不少防御器材也遭到破坏。

李忠扬下令众将士稳住,弩箭攻击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接下来敌军很快会近距离攻城,严密观察他们的动向,一旦踏入射程之内,便开始反击。

正如李忠扬所说,过了不久,弩箭的密集度逐渐降下来,反击时刻到了。

他立即命令所有射手瞄准投石车发射出的巨石,以寒铁网拦截,减少其威力,所有弓弩手以方才扎下的警戒线为界,但凡有敢踏入者,杀无赦。

将令刚传达下去,敌军便吹响号角,发出进攻的信号。

攻城兵用投石车将一块块燃烧的巨石发射向丘泽城墙,有的被寒铁网拦截在半空,有的则顺利在城墙上砸出一个火团,敢死队高声呐喊着扛着云梯,挥舞着大刀向前冲去,如同一群脱缰的马群,很快便越过了警戒线。

丘泽城下杀声震天,战鼓累累,守军一个接一个地搭箭、拉弓、放箭,城下箭如雨下,赤焰士兵接二连三地在冲跑时栽倒于血泊中,无论栽倒多少人,后面总是有更多的人冲上来。

一批又一批,经过前赴后继地努力,终于有只队伍成功地将云梯搭了上来,很快便是第二只、第三只,后面的士兵举着盾牌,顺着云梯往上爬,却被城上扔下的燃烧的滚木砸落,连带着云梯上所有的士兵一起掉下去,像是撸了一串树叶,惨叫一片。

面对丘泽铁军的严防死守,赤焰军毫不退缩,连续顽强冲杀了十几个轮次,士兵们个个都红着眼睛,如同豺狼一般向勇猛地向前冲。城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依然无法成功登上城墙。

另一边,丘泽的城门也如钢浇铁铸一般,死死钉在门柱上,被撞击时几乎一动不动,毫发无伤。李忠扬站在城楼上井然有序地组织各部士兵应战。面对赤焰的猛攻,丘泽城固若金汤。

曹玠如久攻不下,战事一时间陷入胶着,值此关键时刻,突然传来一个足以扭转全局的消息——沣水援军已将青峰岭山路两边的火扑灭,很快便会抵达丘泽。

丘泽守军知道后士气大增,如果援军赶到,曹玠如必败无疑,他们离胜利不远了,便一鼓作气, 发起了更顽强的抵御和更猛烈的反击。

曹玠如接道战报后,看了看城上英勇御敌地丘泽守军,诡异地笑了笑,镇定自若地抬起手来,示意大军鸣金收兵,传令官看到后挥舞令旗,已做好冲杀准备的士兵停止了行动,鼓号手按指示击鼓吹号,示意前方正在拼杀的士兵速速返回。

屈灵见状,欣喜地指着赤焰军阵上挥舞的令旗,对李忠阳说:

“将军快看!他们退兵了!”

后者转身望去,果然是退兵的意思。赤焰军迅速撤回整队,后队变前队,开离丘泽,守军胜利了!

看着乌泱泱的敌军渐行渐远,李忠扬心中激动不已,以八万人抵挡住赤焰两只凤凰和二十万大军的进攻,在沣水历史上前所未有。

他终于可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沣水第一守将,李忠扬三个字必将被铭刻在沣水的历史上,代代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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