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9点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楼底下,司机看了眼,笑道:“靓女,你住这里啊?这里可是左派的地盘。”
“那又怎么了?我就是住这里,我有房子的,我一个人住500尺啊!”
“多少?!!”
司机嘴里的香烟都没叼住,一个人500尺?我们全家七口也不过500尺啊!
“哈,不用找了!”
钟楚虹看他的样子很得意,递过钞票,哼着歌下了车。
她穿着一双运动鞋,牛仔短裤和t恤,皮肤小麦色不白皙,但显得健康饱满,两条结实的大腿迈开上了台阶,跟一楼的守门大爷招呼一声。
“阿虹啊!”
“今天可热闹哦,又来了一批大陆同胞,傅先生带着几个人吃饭刚回来,陈先生有点喝多了。”
“他酒量很好的,跟我们吃饭从没醉过,喝多就是装的。”
钟楚虹拎着带金属链子的小包,在手里晃荡晃荡,进了电梯,按下9楼,嘎吱嘎吱开始上升,电梯里还贴着自家电影《太极2》《孤儿怨》的海报。
“又要打起来了,我的戏还要等到圣诞档,好远哦。”
她自言自语着,她不会知道在原时空里,《难兄难弟》《人吓人》都有自己参演,而且今年上了四部戏,明年是六部……
1988年最夸张,上映了13部戏!
那是她最红的时候。
而现在,年初拍了一部《巡城马》,上半年拍了一部《人鬼情未了》,就闲着了。这也是她唯一不太喜欢的地方,加入左派什么都好,就是戏少。
不过施楠生通过气,说《上海之夜》预定她做女主角。
那就等着呗,等徐克把《太极3》拍完。
“《太极》好像都是大陆演员哦,这次会一同来么……”
“叮!”
电梯到了9楼,她抬脚出去,刚想开门,两条大腿忽地调转方向,抬手敲了敲隔壁:“还喝醉,我看你怎么装的!”
…………
陈奇喝了不少酒,没到醉的程度。
但他不想没节制的狂喝,索性装醉,这会躺在沙发上脑袋稍微有点晕,意识很清醒,只是懒得动。
“是不是往这边拧?”
“呀,点着了……里面真的在烧火!”
卫生间里,龚雪鼓捣着那个燃气热水器,真看见了火苗在机器里烧,嗡嗡嗡作响,不一会水就热了,遂接了一盆热水出来。
“洗洗脚吧!”
“你不洗么?”
“我又不在你这儿住,我一会回去洗。”
“咦,你不住啊,我以为你要住呢……”
陈奇把她拉到怀里一通亲,笑道:“你不想我?难得有这么好的环境,不想试试?”
“哎呀,别闹别闹!”
龚雪轻轻推他,嘴里求饶:“好戆戆,我今天很累了,我想好好休息,明天起早拍戏呢……别闹了,我五点钟就得走……”
“行吧,不耽误你工作。”
陈奇放开她,龚雪理了理头发,蹲下来,把他的脚放在盆里,像在乐春坊一样给他揉按,问:“你说今年竞争这么激烈,太极有把握么?”
“差不多,我找了电视台宣传。”
“电视台怎么宣传,放预告片?”
“到时候你看吧,说起来还得找那些老外帮忙,尤其那个马里诺。”
马里诺?
那个不着调的意大利人?
龚雪疑惑,正此时,忽听咚咚咚敲门响,还有个女人声音:“喂,醒着没有?”
“谁呀?”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隔壁的那位女同志吧,我去开门!”
“哎哎!”
陈奇伸了下爪子,没拦住,连忙把脚拿出来,胡乱擦了擦。
“真喝醉了?”
“你不会昏过去了吧?”
外面,钟楚虹继续敲门,手一抬,只听吱呀一声,手在半空停住,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女人。
感觉比自己大了几岁,浓密柔顺的头发随便扎在脑后,脸小巧的令人羡慕,弯眉秀目,脖子细而白,散发着一股不属于香港的温婉端庄。
“……”
龚雪也看着对方,蓬松散乱的头发,大气的五官无比契合的镶嵌在同样大气的脸蛋上,健康而有力,饱满而结实,反手拎着一个包,金属链子晃啊晃。
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统战过来的女同志是这样的。
“呃,我给你介绍一下……”
某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龚雪不理他,直接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龚雪。”
“啊!我,你……你好,我叫钟楚虹!”
钟楚虹也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女人,操着费劲的普通话回应,目光越过去,探进室内,室内站着某男人,似乎还有盆水。
“您有事么,请进来说吧!”
龚雪让开身子,钟楚虹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听说他喝醉了,就来看看。你……哦!你是,你是《太极》的……”
“嗯,阿奇跟我提过您,特别特别优秀的演员。”
“呵呵,过奖了!”
钟楚虹的目光又越过去,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即拉回来,笑道:“你还要拍《美丽人生》吧?要住一段时间?”
“嗯,我对香港不熟悉,说不定还要麻烦您。”
“没关系的,有事尽管找我!那我不打扰了,拜拜!”
钟楚虹摆摆手,拎着包转身,走几步打开隔壁的门,进了去。
“……”
龚雪关上这边的门,回头看着陈奇。
陈奇有点慌,但不多,本来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道:“你可别多想,我们什么都没有,纯洁的同事关系,不信你问小莫。”
“我不问,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
龚雪低着头,走过来拿起那个盆,去卫生间倒掉,洗干净放好,道:“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没觉得她漂亮啊!”
“可是我觉得她很漂亮,你在这边住着,还有这么好看的邻居,你……”
“我什么,我跟小莫发生点事的概率更大!”
“呃!”
龚雪还是被逗笑了,摇摇头:“你呀!”
她想想也是,陈奇身为国企干部,身在香港,两个保镖寸步不离,平时在公共宿舍,楼下就是傅奇……确实没条件发生什么故事。
但她心里就是有点难受,帮忙打扫了打扫,走到门口,搂住他脖子亲了一口:“我回去了,戆戆你也好好休息。”
出了门,下了一层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便躺在床上。
本想早睡的,却睡不着了。龚雪之前自卑,慢慢被陈奇培养,对自己的条件和成绩有了清晰的认识,嘴上不说,内心是很自豪的。
但她第一次见钟楚虹那样的女人,那么年轻好看,那么有味道。
她相信陈奇没做什么,却也承认自己对钟楚虹有敌意,而善良的内心又在反驳,这种敌意是不对的……多种情绪杂糅起来,即为患得患失。
…………
“臭男人!”
“臭男人!”
卧室里,钟楚虹反复摔打着一只公仔,又往床上一扑,闷闷不乐。
她用枕头蒙住头,蒙了一会忽地掀开,一想似乎也不对:他们俩之间没有明示暗示,更没有过界的举动,陈奇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情理之内,就是朋友,反倒是自己很在意对方……
从几时开始的呢?应该从那场跳舞的戏份,自己脱了鞋子,喝的微醺,他用手指头勾着自己的红色高跟鞋,晃呀晃的时候开始的。
“啊啊啊啊!烦死了!”
钟楚虹知道自己没道理,但她就是生气!
她不能冲龚雪生气,就冲着陈奇!
她知道自己冲着陈奇也没道理,但她就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