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鬼的呢喃声中,郑义一言不发,眼中闪烁着冷冽,默默的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张杨坐在沙发上,将西装扣子解开了几颗。
看着陈静的俏脸。
张杨的语气更加平静:“生老病死本是常态,是谁也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可偏偏有人不想死,偏偏要逆天而为。”
“你知道要维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迈躯体,要续命,要长生,这需要花多少钱吗,这就是个无底洞。”
“不要说换器官了,每天吃的药就得几百万,上千万一颗。”
“补脑的一针多少钱。”
“换一次血多少钱?”
“这可比嗑那些药狠多了,这已经不是上瘾的问题了,但凡能续命长生,什么道德,伦理,亲情,信仰......”
“连人性,连善恶都不值一提了。”
“但凡能多活一天,哪怕是一秒钟,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再大的恶也会做,哪里还管死后洪水滔天?”
说到此。
陈静俏脸已经有些发白了,张杨便又轻声说道:“西方人搞不懂的人性,我们的老祖宗早就看清了。”
“公与私嘛!”
安静了片刻。
张杨便又平静的说道:“天下为公嘛!”
“敢问上下五千年谁能做到,唯他老人家一人而已,满门忠烈,6位亲人牺牲了,连最亲的儿子都送到了战场上。”
“去世后,他老人家更是没有给后代留下一毛钱的财产,更没有给子孙后代谋一个锦绣前程。”
“这朗朗乾坤,这昭昭日月!”
“抹黑,抹的黑吗!”
郑义眼中精光爆闪,好像明白了什么。
陈静也木然说道:“这世界疯了。”
张杨却轻声说道:“是它们疯了,我们可没疯。”
凄迷夜色中。
良久无言。
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田纪芸。
张杨接起电话,郑义开始录音。
田纪芸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亲切:“喂,张杨,你怎么又把晓雨气哭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的吗?”
张杨不动声色,笑着说道:“怪我。”
田纪芸便又劝说了起来:“晓雨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你哄一哄她,很快就回心转意了。”
张杨又轻松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上了电话。
郑义忽然问道:“她应该是知情的吧。”
张杨应了一声:“嗯。”
陈静撇了撇嘴,发出一声娇哼:“最毒妇人心!”
然后张杨和郑义两个人便转过脸,同时看向了她明艳的脸蛋儿,总觉得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
郑义想了想,果断说道:“稳住她,约她明天出去钓鱼。”
张杨又答应了一声:“嗯。”
接着。
郑义便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我去外面查一查岗。”
门打开,又关上了。
陈静便弯下腰,凑了过来,在张杨耳边小声说道:“小强已经查过阿义的底了,阿义和他手下的人没什么问题。”
张杨点点头。
陈静便又嘟囔了起来:“连阿义你也防着呀。”
张杨轻声辩解道:“我不是防着他,我是防着他身边的人。”
陈静似乎被说服了。
眨了眨眼睛。
陈静忽然回过神来,羞怒的说道:“等等!”
“你不会连我也查过吧!”
张杨赶忙说道:“没有,这个真没有。”
“咱俩什么关系呀,我对你可是120%的放心!”
陈静却有些抓狂了,狠狠的拽住了张杨的衣服领子,使劲摇晃了几下,然后大发娇嗔。
“你这个魂淡,你肯定查过我了!”
拉拉扯扯中。
张杨轻轻一拽,便将她拽入了怀中,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轻抚着她柔软的秀发。
“哎。”
一声轻叹。
张杨轻声问道:“这就叫孤家寡人,真到了这一步不要说兄弟,枕边人,甚至连家人,儿女都得防着。”
“你想要一辈子,过着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陈静决然说道:“不想!”
张杨轻声说道:“我也不想。”
幽幽中。
陈静忽然又抿嘴轻笑起来:“再这么下去,恐怕你也得造一个价值50亿的碉堡住进去,带着老婆孩子每天东躲西藏了。”
张杨哑口无言,然后便骂骂咧咧了起来:“他奶奶的,咱们俩呀......这辈子就不是吃细糠的命。”
“吃点粗粮得了!”
“所以说,吃细糠还是吃粗粮的命,还真是基因里带的!”
佳人在怀。
陈静抿着嘴唇,痴痴的娇笑了起来:“是的呀,我也觉得吃点粗粮挺好的呀,就是不知道这粗粮正经不正经咯。”
第二天下午。
钓鱼场。
张杨本打算出海钓鱼,可郑义怎么也不同意,便只好找了一家室内钓鱼馆,租下了几个钓位。
张杨坐在居中的钓位,随意的挂了点鱼饵,然后便甩了出去。
田晓雨坐在左手边。
郑义坐在右手边。
静谧中。
田晓雨也把鱼竿甩了出去,然后支着下巴开始发呆。
张杨和郑义便又开始了昨天的话题。
郑义沉声问道:“你说先辈们前赴后继,打下的江山,交给我们的这一切,还够我们败多久?”
张杨便开始盘算了起来:“先辈们交给我们的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可如今矿已经快卖光了,地也卖的差不多了。”
“我们拿着卖地,卖血的钱吃喝玩乐,还沾沾自喜。”
“金融泡沫满天飞,什么都能炒,什么都敢炒,思想滑坡了,道德不存在了,然后是信任危机。”
“真没几年可折腾了。”
郑义轻声问道:“该怎么办?”
张杨淡淡说道:“你这《毛选》白看了。”
郑义侧目以对。
张杨便轻声说道:“他老人家说。”
“对抗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当这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时候,斗争已经非常激烈的时候,妥协是没有用的。”
“必须采取对抗来解决这个矛盾!”
“矛盾的斗争体现为多种情形,是否发展为对抗性,则因矛盾的阶段不同, 性质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分析。”
“我们若不明白这一点,对于激烈程度不同的矛盾,采取了不合理的对抗手段, 要么过于妥协,要么过于激进。”
“从而不能妥善解决不同性质的矛盾。”
“好好想,细琢磨......”
“把《毛选》读明白了,领会了,终身受用无穷。”
郑义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认真的说道:“我好像明白了。”
“就是说如果遇到一件无法解决的坏事,那就把这件事闹大,闹到矛盾激化了,大到不能遮掩。”
“大到无法收场了,大白于天下了,这矛盾自然便解决了嘛。”
张杨淡定的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领会了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
张杨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田晓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