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菲想起了脑子里还没消散的梦境。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微凉的海水里自由的游来游去,银色的大鱼尾就像月亮海里的月影玫瑰。
她玩累了,双手搭在礁石上喘气,旁边伸来一只手:“喝点水。”
身形颀长的男人虽然一头银发,双眼也变成了苍绿色,但阿洛菲一眼就看出这就是相处多年的、人前性格有些冷淡的监护人。
她把下巴压在手臂上,笑嘻嘻的甩着鱼尾:“庇斯特是笨蛋,人鱼在海里不会溺水,也不会口渴的呀。”
银色的大尾巴用力的拍在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王城大司祭的脸和衣角,阿洛菲望着他发梢上的水珠,笑得更开怀了。
总是衣衫整齐,又一丝不苟的王城大司祭,就算是下雨天也会以神术隔绝雨滴,在这个时候这么轻易就被她弄得狼狈也太罕见了。
男人用法术让自己重新变得干爽,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你变成人鱼,不要我了?”
阿洛菲很少见他露出这种神情。
身为司祭时的庇斯特是淡定冷静的,甚至带着某种抽离情感的睿智,这个时候握着法杖的他,是一种接近神的模样。
而生活中的庇斯特依然聪慧,只是他会在花园里挽起袖子,一边用小铲子挖肥沃的泥土,一边听莫利念公文,再给出意见。
不过他极少会难过。huci.org 极品小说网
“才不会不要庇斯特呢,”阿洛菲伸出两只手去捧他的脸,她眨着眼笑,“我就是变成人鱼才能来看你呀。”
因为一直在水里,她的体温比对方要低,这引来了她的监护人的皱眉:“手这么冷,等会要感冒了。”
“人鱼也不会感冒!”阿洛菲松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翘起银色的大尾巴,“庇斯特,你看它漂亮吗?”
她对这条尾巴真是满意极了。
但银发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忽然又握住了她的手“那他怎么办?”
“啊?谁?”阿洛菲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离开了他,来到我身边,他该怎么办?”庇斯特的力气有点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他——”她一时语塞。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梦境里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荡漾的耀眼光芒,而此刻眼前只有书房窗外的微光照亮,还有对面绯色的眼睛。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阿洛菲在心脏狂跳几下的同时,还有一阵恍惚。
两人沉默的四目相对了数秒,最后还是阿洛菲打破了僵局:“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有说过我不能在这里吗?”黑发神明靠在椅背上,搭在桌上的手顺势拿起翻倒的书。
阿洛菲本想阻止,但对上他的视线,又讪讪缩回了手。
乌拉尔随手掀了两页,抬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要是对这些黑暗神术好奇,为什么不来找我?在我这里,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阿洛菲瞟了一眼书的封皮,“我看的书涉猎范围很广,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我以为你看这些书是出于某种目的,”乌拉尔意有所指,“本打算给你点帮助。”
“其实是有,”阿洛菲忽然来了个主意,她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柯芙娜你记得吧?”
乌拉尔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托着腮往前靠:“她是半人鱼,那一辈子就只能靠她母亲留下的人鱼之心,才能在海里生活吗?”
“自然是这样。”乌拉尔简单回答。
“那......假如她母亲不止生了两个孩子,剩下的没有人鱼之心,要怎么办呢?”阿洛菲问。
这其实不是刚生出的疑问。
半人鱼单单靠自己的身体,是无法生活在海里的,极度依赖父辈的人鱼之心,但假如一条和人类结合的人鱼生出了不止一个孩子呢?
乌拉尔把书翻过一页:“人鱼之心不认主,轮流用就行了。”
“哎呀,可是如果他们想一起到海里生活呢?总不能你一天我一天这样吧,有没有什么魔药或者是神术,可以让他们不依赖人鱼之心?”
乌拉尔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你是无意中在外面什么地方发现了柯芙娜失散的兄弟姐妹?”
“没有啦,”阿洛菲有点不知道怎么评论黑暗神突如其来的冷笑话,“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这没什么难的,”乌拉尔低下头继续看那本内容乱七八糟的魔药书,“去海里杀几条人鱼,把人鱼之心取出来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
阿洛菲大骇,且不说布兰登有没有人鱼,她只是想逃,可没打算建立在其他人的鲜血之上,在察觉神有些玩味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大了。
“这不太好,人鱼没了人鱼之心会死吧,不应该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去杀害别人。”
“我只是解答你的问题,杀人鱼比炼制魔药简单多了。”
阿洛菲本想再问,对面的乌拉尔慢慢眯了眯眼睛。
“你似乎对人鱼有特别大的兴趣。”
他的话说得漫不经心,阿洛菲的心却一下子狂跳起来,她盯着乌拉尔,企图从他脸上找出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的蛛丝马迹,但神已经重新低下头,继续看那本儿童不宜的读物。
“这本书上的大部分魔药都很难做,有些原材料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太好找,你就算要学,也别学这上面的。”
他语气自然的点评书上的内容,认真得就像个神学院里的教授,刚刚的那句话似乎只是顺口说出,阿洛菲松了口气,连声应了。
乌拉尔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阿洛菲想了想,再次开口:“乌拉尔。”
“嗯。”神还在研读书里的内容。
“我想出去玩。”
在遇到西里斯的时候,阿洛菲就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回到布兰登,布莱奇顿的硬币就应该归还主人。
同时,她还想找一下迪埃罗,虽然他说忘了自己不再是神使的原因,但阿洛菲能感觉对方对黑暗神并没有什么狂热感。
如今黑暗力量弥漫布兰登,她能求助的对象如果明面上不属于光明阵营的,也许就不会引起注意。
神望着她,挑了挑眉:“我记得你应该还在被光明教会追捕。”
“布兰登的光明教会不是被你整个端掉了吗,”阿洛菲有点无语,“现在存在的大概是黑暗教会了吧。”
“哦?”乌拉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不记得现在布兰登里是什么势力掌权,光明女神大摇大摆走在城里,不怕被吃了吗?”
他阴阳怪气是有一套的。
阿洛菲不服气:“我以前偷偷溜出去,从来没有人发现。”
乌拉尔抬起下巴,竖瞳直视着她:“我凭什么把你放出去?”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阿洛菲忽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爱我就应该满足我的愿望,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说实话,这句话讲出来时,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乌拉尔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直到把她看得开始有点发麻,才弯起了嘴角:“那你爱我吗?”
阿洛菲一时哽住,自从撕破脸皮,她就没有假装深情的去讨好过他,现在突然面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
说爱也许他会觉得太虚伪,说不爱大概会激怒他。
好在乌拉尔看起来并不是真想从她嘴里获得答案,只是把书放在桌上,交叠双臂在胸前笑了一声,紧紧盯着她:“知道我爱你,还要杀死我,光明圣女真是铁石心肠。”
阿洛菲不太喜欢这种气氛,不自然的别开头:“你杀了庇斯特,我想杀你不是很正常吗?”
“何况,现在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