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爷日日晨起五更习武,夜至三更读书,像是有病之人?”
傅南堂淡淡的说着,雪团已经在手里成型。
“倒是你,一个新媳妇,睡到天大亮了还未起床。此番睡功,与那后院之物堪比无异,为夫倒是颇为惊叹。”
见他扬起手,还要往被子里塞雪,秦思猛地蹦了起来。
“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起,搞什么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
傅南堂挑了挑眉,对这个词语颇有兴趣的样子。
秦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了嘴,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恐怕还有得适应。
“我的意思是你不会直接叫吗,塞什么雪——行了行了,赶紧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她手脚并用的将傅南堂推出了屋子,长长舒了口气。
这货也太过分了,叫人起床的手段恶劣不说,还骂自己是猪!
幸好只是逢场做做戏,要是真的嫁给他,怕是要被气死。
这个时代的化妆品实在是简陋到没眼看,衣服首饰也繁琐得不行,她在屋子里翻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收拾利索。
出了院子,已经有人等在了门口。
一路领着她到了主厅,傅家夫妇和傅南堂都已经吃过了早饭,站在院子里寒暄。
傅明义的庶弟傅明礼恭恭敬敬的立在傅南堂身边,看见秦思出来,小伙子立马甜甜的招呼道。
“明礼给三婶婶请安,厨房里还有饭食,您可要吃上一些?”
这次回乡祭祖,本来定的是傅明义随行,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换成了他,他可不想重蹈他哥的覆辙。
“不用,三郎在车上为我准备了点心,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早些出发为好。”
秦思虽然很饿,但看见外面的车马都已经安排妥当,傅南堂也已经结束了话题,显然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吃早饭的时间,自然也不愿意自讨没趣。
而且这种时候还应该主动秀恩爱。
果然,傅南堂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温柔。
“思儿,昨夜受了惊吓,快到天明才睡着。虽说误了早饭,却也不是她的本意,等会儿我与她在车上再吃一些便是,就不麻烦族兄了。”
他这话冷冰冰的,看似单纯的解释。
却让傅老太爷又是一惊,恨不得再把傅明义抓出来暴打一顿,哪还敢追问这新媳妇贤不贤事情,只能连连点头,赶紧把傅南堂他们送上了马车。
这种喜怒无常的活阎王,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秦思坐进马车,立刻被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吓了一跳。
这内饰也太豪华了吧!
整个车厢至少有四平米,脚下铺着厚厚的金丝地毯, 顶上挂着贝壳玳瑁绿松石等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中间有个红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样式精美的青瓷茶具,旁边挂着一个两个木匣子,一边是书籍,另一边是一副围棋。
为了避免撞到头,匣子上还包了一层厚厚的锦缎。
更里面放着卧具。
玩累了要睡觉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如何?”
傅南堂跟在后面掀开帘子,淡漠的问了一声。
“布置得挺好。”
秦思答了一句,便直接在茶几面前坐下了。
她除了觉得傅南堂挺有去情调之外,还真的没觉得这马车有什么特别。
布置得再好不也是个马车嘛。
从实用性和舒适度来说,汽车高铁飞机哪个不吊打它?
可不知,这神情落在傅南堂眼里,却是让他有些称奇。
这辆马车是他特意找人定制的,车厢比寻常的大了两倍有余,内里陈设虽然简单却也花了数百两银子。
就是京城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一辆,放在和州府地界,自然是稀罕不已。
就连傅家夫妇第一次坐,也全程惊叹不已。
可这丫头似乎是真不当回事,也不知道是不识货,还是太有见识。
“嗯,你满意就好。”
傅南堂在她对面坐下,手法熟练的开始冲茶。
“这一路上有些时间,我与你讲讲我傅家的渊源与规矩,免得到了乡里在人前露怯。”
“啊,我们就做做戏,不用搞得这么认真吧。”
秦思琢磨了一下,只是替他挡几天烂桃花,似乎没必要了解太多。
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名门世家,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傅南堂摇摇头。
“不行,你既然嫁入我傅家,自然就要守我傅家的规矩。别看此地远离京城,但这些宗室族老每一个都跟京城本家有所关联。”
“你既要与我合作,那便是要帮我避祸,而不是给我惹祸。”
秦思深感这个客户不好伺候,连忙摆摆手。
“好吧,规矩可以讲,我一定遵守,渊源就不用了吧。”
“也不行。”
傅南堂唇边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若是连我傅家渊源都不知道,旁人如何会相信你深爱于我?”
“我……”
秦思当场就想把茶杯里的水泼他脸上,自己根本就不爱他好吧。
还什么深爱于他,这货入戏真是够深的!
“好了,先说渊源……”
秦思万万没想到傅南堂这渊源是从傅家的祖宗十八代开讲的,一直到中午停下来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讲到五世祖从龙入关之时。
“所以,我们傅家祖辈世代与皇家做生意,无论是丝绸,木材,粮食,兵器,战马,药材,只要皇室需要,我们都必须第一时间为他们置办。”
“而皇家也按着曾经的约定,给我们在生意上最大的便利。”
“这次返乡祭祖,修缮坟茔,虽是我们傅家的家事,但我傅家出过驸马,也出过娘娘,宫里也会有眼睛看着。”
“若是办砸了差事,虽不至于流血断头,但也难保会让人小看,你可明白?”
傅南堂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刀子的目光还在四周环视了一圈。
秦思秒懂。
难怪他要抓自己壮丁,敢情这位少爷是觉得自己的返乡团队里面有不安定因素,希望能通过临时抓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她跟傅明义闹成那样,肯定不会是傅家的人。
看起来跟京城也没什么瓜葛。
秦家在和州府是个有点来头,能够借势,去了京城却是不值一提的小门户,也好甩开。
这男人,心机真是比万丈深渊还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