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草场,劲风烈烈,马鸣嘶嘶,往来踏青跑马者不计其数,好一派热闹情景。
秦思看着眼前景象,不禁问道:"怎么就来这了?"
西郊草场算不得顶好的跑马之地,京城之内论场地陈设自然是皇家马场为最,论合意舒适也比不得勋贵富户们的私人马场。
来这儿的多是京城寻常人家,三教九流尽汇于此,城里有些身份的人家大都瞧不上这里,更别说有着私人马场的傅家。
西郊草场和人家一比那可谓是要多寒酸有多寒酸了,这也和傅南堂素日的作风大相径庭。
"这里不好吗?"傅南堂吩咐人去牵了他的马来,又含笑对她道:"既是要散心,自然要寻一处安逸自在的地方,别处未免拘谨了些,倒是这里不常来,也没人认得,可放开了松快松快筋骨。你觉得如何?"
秦思闻言,眼前一亮,笑说:"说得倒也是,既是这样,今日索性玩个痛快好了!"
"依你。"傅南堂笑道,眼中满是宠溺。
不一会儿就有人牵马过来,那马头颅高昂,银鞍锦辔地踏着健步而来,不是傅南堂的良驹问雪又是哪个?
值得一提的是,大宛良驹问雪让人眼馋之余,同样也教人恨得牙根痒痒。
好比这会,它欢欣鼓舞地朝傅南堂奔来,全然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将站在一旁的秦思拱了开来,大头凑到傅南堂掌心下缱绻小意地卖起了乖,仿佛刚才霸道蛮横挤兑人的不是它一般。
末了,还挑衅地打个响鼻,极尽嘲讽地扬了扬下巴。
秦思不知该气该笑,回身打量一眼,再不见其余的马匹,方困惑问道:"我的马呢?"
"你牵了马来?"傅南堂利落地翻身上马,此刻正坐在马上戏谑地打量着她,语气满是揶揄。
这般模样秦思哪里还能猜不到,他是故意为之,自然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说的要带我跑马散心的吗?转过头就说话不算数了,还赖我没牵了马来,早知这样,我才不跑了这大老远来吹冷风,这么大的草场,若当真再找不出一匹马了,我还不如赶早回去!"
她这话倒也不是赌气,问雪的脾气摆在那,除了它主子再不拿正眼瞧别人。
指望傅南堂把马让出来是不现实的,且就算傅南堂乐意,旁人也驾驭不了。
而若真的让她站在这里眼巴巴地瞧着,这得多少扫兴,她也是不乐意的。
正踌躇间,听得头上一阵低低的轻笑,一双坚实的臂膀伸来,将她整个人一把捞起,眨眼间裹挟到了马上,锁在了臂弯之间。
两人一前一后贴得很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男人胸膛地轻微起伏。
低沉清雅的嗓音近在耳畔,"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只带了问雪来,可眼下也找不到另一匹合意的马了,只好委屈你跟我同乘一骑了。"话毕,缰绳一紧,扬鞭策马向前奔去。
秦思惊魂未定,只得死死攥紧了傅南堂地袖子,不知是羞是恼,眼角微微泛起了一圈薄红。
马蹄踏过簌簌的风声,两人卷起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缠绵缱绻。
不多时,一排箭靶映入眼帘,秦思好胜心起,一时也忘了方才的别扭,忙抽身取了弓来,在奔驰的马上挽弓搭箭,对准一个靶心直直射去。
别说,这套动作行云流水颇像那么回事,只这准头有些不尽人意,射出去的羽箭斜钉在靶缘,离中间的红心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秦思见状,面皮一红,只觉好不丢人。
心头大呼这是意外,绝不是她的实力不济,都怪傅南堂搞怪吓她,让她失了水准。
如是想着,秦思连忙再度抽箭搭弓,手臂堪堪抬起,一双有力的大手悄无声息地覆上了她挽弓搭箭的动作,温热有力的大掌将她双手纳入掌控之间,随着他的指令一抬一松,羽箭破空而
去,"铮"地一声响,转瞬丝毫无误的钉在了靶子正中。一连数箭,箭箭如是,无一例外正中红心。
手上的余温,靶上微微颤的箭翎,无不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秦思又惊又叹,只觉此刻心绪起伏澎湃,不能自已。
正茫然间,忽听得周边响起一阵拍手鼓掌声,不知什么时候,靶场四周围上了一圈人,正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们。
转头对上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某人,心跳无端快了几拍子,慌乱间想也没想抬手就把人推了下。
"忘恩负义的丫头!"傅南堂猝不及防被扔下了马,摔了个瓷实,见那丫头眼神也没回转一个,更是气得要命。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秦思心里早就一团乱麻,旁人瞧着叫好的是这百步穿杨的箭法。
这会儿她反觉得是在看自己笑话了,当下也就不想再理傅南堂。
抬手抽出箭馕里的最后一只羽箭,只专心瞄准,只到那箭再次稳稳地命中红心。
"好!好箭法!"人群中传来一声兴奋地喝彩,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从后头挤进前来,三两步冲到了马下。
激得问雪突然间马蹄乱蹬,险些把秦思甩下马去,好在傅南堂及时过来制住了问雪,让秦思安然无虞的落了地。
那捣乱的家伙浑然未觉,还热切的凑上前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姑娘,你的箭法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有什么绝技,能否教授在下一二?"
秦思可没忘自己因为他差点被问雪甩下马踩死,心里存着一股气,当下便也没好气地回他:"没什么,我天赋好呗。"
那莽撞公子还没有说什么,傅南堂却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即被秦思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傅南堂也极是乖觉,立马背过身去不再惹她。
不想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公子却是个呆的,非但没听出秦思的话外之意,还真信了,立刻用着崇拜又羡慕的口气说道:"姑娘真乃巾帼英雄也,骑射之术无一不精,在下陆仁嘉,不知姑娘芳名,在下能否有幸与姑娘结交?"
"陆哥哥!"人群外传来一声软糯女声,一个粉裳姑娘在丫鬟的护持下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