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温远的眼神鲜少的呆滞,“你……你为什么要结婚啊……”
“哈?”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聊这来了,“小屁孩儿问这个干嘛!”
温远那表情还木木的,看着我,“还一点都不检点。”
“啥?!!”
我急了,巴掌立马抬起,“臭小子!说谁不检点呢!再说一遍?!!”
温远本能的捂头,眼里多了丝怨气,“本来的,我邻居阿姨都说过,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就是不检点,你昨天和个男的就在医院里搂搂抱抱……”
还好意思提昨天?!!
谁他娘的害我变家庭妇女的!
“那是我搂他吗!那是他……”
我张了张嘴咽下后面的话,:“我犯得着和你说这些吗,跟个男的抱着怎么了,那是我丈夫!什么就不检点了,合法夫妻,你明白吧,有本事你将来别结婚,别抱你媳妇儿!”
气死我!
温远无声的撇了下嘴,“你丈夫一点都不好,看起来就凶巴巴的……”
嗨!
“人家可帮过你呢!你那糖要不是他帮着拍的还不定卡到什么时候呢!别受完人帮助回头就当白眼狼知道不!!”
温远哼哼着,“他帮我是他帮我的事儿,我烦他也是我烦他,要我看,你俩将来肯定得离婚……”
我差点没气笑了,好悬没脱口而出借你吉言!
抬手轻轻的打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你还挺早熟的,故意的是不,岔开话题是吧,说你被揍这茬儿呢!往哪扯!离不离婚跟你有关系吗!这是你该关心的么!现在说你这事儿呢!”
温远又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瞟了眼我手里的板凳条,“你要怎么帮我出气,现在就要去明和巷找王建设他哥吗,我怕你吃亏,我妈肯定……”
我隔空抡着板凳条呼出口气,多少年不碰了,还挺趁手的,“放心,叔叔我不打无准备的仗,你的任务就是该上学上学,该上课上课,剩下的,我来。”
说完,我就把那根儿板凳条还有那把军刀收到自己的包里,有点长,露出了一小截,想了想又找出一份报纸给裹了裹塞了进去,这样露出来的就都是报纸了。
“行了,你先坐下吧,军刀暂时我帮你保管,咱这两天该上课上课,你这事儿,下礼拜叔叔给你搞定。”
温远懵懂的坐到少了一根板凳条的椅子上,拿出上课的书本,眼睛还一直在看我,我被他看的不舒服,眼睛一横,“看什么,崇拜我啊!”
“不是……你……”
温远挠了挠头,小脸皮有些红,“你不太像个女的。”
我嘁的笑了一声,我要真是女的早就在你这下课了,当你好伺候啊!
“叔叔。”
“嗯?”
我翻着书坐到他旁边,“咱先听写几个上礼拜学过的单词,你本笔都准备好。”
“叔叔。”
“有话说,有屁放!!”
温远看着我扯了扯嘴角,“你长得挺好看的……”
“嘿!!”
我书一抡,“拍马屁是吧!不好使,错一个我打你一巴掌!写!”
这小子立马就摆好姿势拿好笔,我心里摇头笑了笑,张嘴就开始考起了他单词,温远听完就很认真的在本上书写,我看着他的侧脸,想着他那满身的伤,和温大娘最后关系生疏就是因为童年积压的这些龃龉?
没有爸爸,被同学嘲笑,没人出头,只能一个人,去解决,去面对,去忍受……
我有些失神,记得自己这么大时,永远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眼巴巴的,看着同学们去踢球,去跑步,有同学问我,肖鑫,为什么你的课外书上是别人的名字?
肖鑫,为什么你不跟大家一起玩啊。
肖鑫,怎么你的衣服都是旧的?
别的同学嬉皮笑脸的回他,他是没人要的,所以用的东西都是捡别人不要的!我妈说没人要的就是野孩子,是孤儿,他有病,他爸妈就把他扔了!
我按耐不住和他动手,结果没几下自己就先上不来气在地上抽搐,他朝我脸上吐口水,后来冲进来了一个男人,他拎起了那个同学,一脸凶狠的看着他,:“谁说他是没人要的!我是他爸爸!!你们记着!谁要是在敢欺负我儿子我肖刚就揍死他!!”
爸爸,是多么重要的一个角色啊。
“叔叔,我写完了。”
温远小声的叫着我,“你怎么眼睛红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检查一下你错没错。”
看了一会儿,我点了下头,“还行,算你识相,都对了。”
温远接过本子有些小得意笑笑,“我背了,这都不算什么,简单。”
我静静地看着他,幕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温远。”
“嗯?”
“谁都不想自己的成长中缺父或是少母,但,总有很多事情是不可控的……”
看着温远认真的眼,我缓了缓气继续说着,“你的爸爸在你妈妈怀你时出了意外,你知道吧。”
温远被我戳到了软骨,眼神一黯,抿唇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我手轻轻的搭到他的肩膀上,“你妈妈明明可以把你杀死的。”
感觉到温远的身体一僵,我看他笑笑,“如果那样,你妈妈就没了累赘,可以毫不顾忌的,迈向新的生活,在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生下一个孩子,这样,就拥有了一个正常而又美满的家,不是吗。”
“不是!我妈她凭什么……”
我淡笑的看着他瞬间就要发怒的脸,“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一个人,生下你,抚养你,即便从此就会活在周遭异样的眼神里,她也没有把你当成她人生中的累赘,更没想过要抛弃你,她比你更想你的爸爸活着,这样,她就有了依靠,温远,人生中,有个爱你的,真心疼你的,不嫌弃你的,很不容易,你要是个爷们,就要记着,你妈妈为你付出的,是别人的双倍,你要还的,也是双倍,单亲家庭不算什么,怕的是,你自己心里失衡,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远似懂非懂的看着我,“你不就是教我要孝顺父母吗。”
还什么都懂!
“教你,是为了不教。”
温远明显发怔,我也懒得在解释,老师育人,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学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我清楚远哥未来的学历,专业上,他完虐我,可做人,怎么能忘记最浅显的道理,不管跑多远,做什么,都不能忘了那个最爱你的人,家里的人,你幼时父母没当你是累赘,你羽翼丰满后,又怎能把他们扔在原地?
真伤了,遗憾就是一辈子的了。
我想起养老院的那些大爷大妈,每一个人,都是因各种各样的理由住进来,有的,也不是子女不孝,而是怕自己给子女添麻烦,子女跑的太快,太远,他们追不上了,我看的多了,心态便也宽了,能做的,也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
“我知道,我会对我妈好的。”
温远应了一句就继续在本子上写起了单词,我嗤了一声拍拍他的后脑勺,“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可得记得你今天说的话,来,咱们把书翻到第三十六页……”
……
有些情绪我不能沉浸太久,自己就会受不了,不正经习惯了,什么事,也都学会用一种玩笑的态度去面对,总觉得这样,就不会伤,也就没有了疼。
一节课刚上完就听到客厅发出声响,我怔了下想到温姐打过招呼,“温远,是不是你家送白菜的过来了。”
温远嗯了一声把笔收到笔盒里,过了一会儿外面就传出男声,“温远,白菜都放到阳台了啊!你回头告诉你妈一声!”
“啊!知道啦!”
温远懒洋洋的就应了一嗓子,外面随即传出关门的声响,我看向温远,“你哥?”
“嗯。”
我看着他指了指门口,“听声儿年纪不大,克那板砖不是正好么!”
温远皱眉,“我不是说了么,不能让我家亲戚知道,再说,我这个哥大姨家的,年纪大着呢,就会管我,跟我妈一个鼻孔出气……”
我笑笑摇头,“成,那我承蒙您待见啊,这么大的秘密你告诉我了,咱休息一会儿在继续。”
温远看了看我就抱过他那吉他,“叔叔,你在给我弹着唱首歌呗。”
“唱个头,休息十分钟咱就上课!”
“那下面条给我吃。”
“下什么啊,我现在一提面条就窝火!你等课都上完的我有心情了在给你做!!”
我没好气儿的应着,喝了口水才想起个大事儿,“你身上这伤擦药没。”
温远一听这个就自己紧了紧衣服,“没,不用。”
“得擦,散瘀!你家有药酒没!”
“我不用擦,一点都不疼!”
我看他这装腔作势的样也懒得问,起身就去他们家客厅找医药箱,记得温姐和我提过一嘴的,怕的就是温远在家磕了碰了。
打开边柜,弯腰刚找到医药箱就听着洗手间发出了哗哗水声,眼睛随即看去,他哥不是走了没给关水龙头吧!
抬脚上前,站在门外我居然听到了口哨的声音,拧眉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当即就是一停,“进来!”
有人?
我愣了一下,刚要叫温远就看着眼前的门忽的大开,一具冒着热气儿的男性果体当即入眼,对着我头还低着,手指不停的湿润的发丝间拨弄,“臭小子,你家这洗发膏还有新的没?我记得你妈上次不是说有好几罐没开封的海鸥么,放哪了。”
“我不知道。”
我静静的回了四个字,扭头就喊了一嗓子,“温远!有人问你家洗发膏还有没有了!要海……”
“我靠!!!”
没等我喊完,门就在眼前‘哐’!的一声关严,“你女的你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