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存活第八十四日

《我才是他的白月光(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任铭浩是听见她低咽的声音找过来的。

小姑娘声音很低,轻得几乎跟风声混杂一起,险些没分辨出来。远远望去,她小得叫人心疼的身子缩成一团,隐匿在粗壮的树干旁,很容易被忽略。

愈靠近她待的地方,血腥味愈浓烈,最后竟浓厚得给任铭浩一种身处战场的错觉。

他揪心她一个惯养娇生的小姑娘,留这么多血肯定很疼。又惊心这厚重的血腥味会不会把围场的猛兽引来,它们会不会在暗中伺机埋伏,计划着把他们当做盘中餐。

李欣悦哭音断断续续的,听上去有气无力,看到他时却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在此时用尽。

她早卸下先前的冷静果断,把最真实的情绪袒露在任铭浩面前。那些被牢牢堵住的害怕、不甘、愤怒、绝望的复杂情绪,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全部爆发出来。

她哭得一塌糊涂,任铭浩听着,整颗心几乎被揉碎。

小姑娘肩上那支箭不止穿透她身体,更贯穿在任铭浩心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哪怕会慢慢结痂,重新长出新肉,但那里是永远稍一触碰便会痛的地方。

任铭浩小心避开伤口,以一种奇特有力的姿势抱起她。他甚至害怕与她对视,只用余光去偷瞄她肩膀的伤。那里流出的血液大片大片洇漫她衣服,浸染得已经分不清原先的颜色。

他能想象到这会有多疼,这痛苦是他珍视之人在承受着,而不是他!这叫他怎么能忍?

给留在上面的石子打暗号拉他们上去后,他略粗糙的指腹抚过李欣悦面庞,轻轻擦去她不断掉落的小珍珠,“我来了,悦悦别怕,我带你回去,来迟了是我不好。”

他一遍遍斥责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在看出她不对劲时没有拉住问清楚?如果他态度强硬点,她就不会跑来围场,就不会遇到这些事!

他怕自己在她眼中是多管闲事,怕过于亲昵的行为损坏她名声,总是一退再退,在旁观望李欣悦态度才决定要不要出手。此时她出事,他与那些迫害她的人又有什么不同,不过互为推手罢了。

任铭浩终于承认他在感情上怯手怯脚,比李欣悦还要畏惧流言。如果不是胆怯,他怎么只肯等到李欣悦来找他才帮忙?明明他一直在留意,明明能数出无数理由帮她的……

她只是个七品官家里的姑娘啊,便是想以身相许来报救命之恩,也没胆量肖想侯府有她一席之地。就算嫁进去,李欣悦的身份也很尴尬,说不好还是世子妃心头上的暗刺,拔不得又不甘心忍下。

按李欣悦良善的性子,倒不如把这荒唐的念头按下去,面上一概不知,岂不皆大欢喜?

可任铭浩对她早已情根深种,此时连根拔起,无异取他性命。余下几十年里,或许不是疯疯癫癫便是行尸走肉。亏李欣悦嘴上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以后要如何报答。到头来这样残忍待他,真是个心狠的。

他越把她看得清楚,越心疼她,越不肯放手。他贪心地想要李欣悦永远都是他的人,一个只属于他的姑娘。

李欣悦只当他是幻象,没受伤的小手紧紧揪着衣领,哭得涕泗横流:“你怎么才来!为了等到你,我弄开伤口一遍又一遍!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痛好痛!我是不是把自己折腾死了才等到你!”

不过李欣悦还是觉得值。死后有任铭浩来帮她收尸,而不是曝尸荒野,任由被野兽叼食。

她纤细的手软绵绵挂在任铭浩领口上,声音微弱,吐出的一字一词宛若最锋利的尖刃,刺得他说不出任何话。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任何言语在此时都那么苍白无力,唯有沉默听她哭诉。

任铭浩的反常未被及时察觉,相反她觉得正常。在李欣悦看来,面前这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她又在大吐苦水,哪里还有多余力气去构想他反应。

听到李欣悦说她一次次弄开伤口保持清醒时,任铭浩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她笃定他会找到她,也坚信能活下来,李欣悦把性命安心放他手里,他怎么还让她出事?他辜负她的信任,怎么有脸去见她?怎么还敢见来她?

如果不是要送她回去救治,任铭浩都想当场杀了自己!又隐隐害怕即便这样做,李欣悦还是不会原谅他。他暗暗嘲讽自己,他险些害得李欣悦丢了性命,还妄想以死谢罪求人谅解,真可笑!

他狠狠咬着后槽牙,竭力控制自己表情,让他在李欣悦眼中不显得那么面目狰狞。胸膛里堵着一股气,闷得喘不上气,想吼却又怕吓坏她。除了折磨自己,别无出处。

或许当初不该为了两情相悦而放慢步伐,直接把这些年来的暗恋都告知她,诚心诚意聘她为妇,婚后自有大把时间解开心结。哪怕一厢情愿,他也愿意换来一辈子的举案齐眉。

那时她早被打上冠军侯府世子妃的印记,旁人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好过现在,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来害她。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哑声道:“之后我不会再让着你了,知道吗?”

李欣悦光顾着哭诉,压根不知道他是真的,也没听到他说话。哭够后她轻轻抽了抽鼻子,想起先前下的决心,吞吐道:“我、我有话想跟世子……”

任铭浩没给她说完的机会,脚尖一点,抱着李欣悦从山坳下跳上来。画秋围上来,眼中尽带关切,急急问李欣悦哪里伤到了。

李欣悦有点发懵,看着急哭了的画秋,缓慢眨眨眼睛,极小声极小声嘀咕:“我这梦做得好奇特呀。”

都说人死前会看见最亲昵的人,任铭浩她见到了,爹爹哥哥们桃红柳青一个没见到,反而看到和她躲灌木底下一起偷听的画秋,可不奇怪吗?

因她这句傻话,任铭浩阴郁的神情冲淡些。李欣悦感觉到靠着的胸腔微微震动,盯着眼前有些重影的俊脸好一会儿,冷不丁抬手捏了任铭浩一把,真诚问他:“疼吗?”

“不疼。”这力度对任铭浩不痛不痒,就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噢,那我还是在做梦。”李欣悦声音带着数不清的失望,埋怨着不争气的自己,“这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呀。”

任铭浩神色突然认真起来,把脸往李欣悦那儿送了送,迟疑道:“……要不,你再试一次?”

李欣悦神情有些呆,视线无意识聚焦在刚才不小心蹭在任铭浩脸上的血迹上。看得久了,越发觉得这血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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