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骁闻倒是好奇起来:“那平时都会学些什么?”
黎初月抽了张纸巾,轻轻压了压唇边的油渍:“主要就是像‘唱、念、做、打’这类基本功,还有昆曲剧目课,再加上一些戏曲文史常识吧。”
薄骁闻微微颔首:“戏曲本就冷门,这样听起来,日常也挺枯燥的。”
“也还好。”黎初月淡淡一笑,“我很小就开始学了,感觉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没考虑过转行?”薄骁闻问道。
“没有。”黎初月坦然回答。
而后她放下筷子,语气变得郑重其事:“或许这样说挺傻的,但我已经坚持了十来年,总归还是有一点点情怀和热爱的。”
黎初月讲这番话时,眼睛忽然变得晶晶亮亮,整个人格外地楚楚动人。
薄骁闻起初只觉得,这姑娘是个漂亮的花瓶,现在反倒觉得性格也是很有趣。
她的谈吐和处世,就好像是天真与世故的矛盾体。
一顿饭吃得有些开心。餐毕,两人趁着夜色、沿着校园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在校园里和女孩子散步,是薄骁闻此前的生活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尽管气温已经是零度以下,但学校的室外篮球场依旧灯火通明,不少男生在挥汗如雨。
两人路过球场的时候,突然间,一颗篮球越过防护网飞出,直奔黎初月而来。
就在那一瞬间,薄骁闻本能地伸出手,揽过黎初月的腰。
黎初月顺着惯性,直接坠入了男人的怀中。
那颗篮球和她在毫厘之间擦身而过,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接着球场里响起了一阵粗犷的男声“对不起”。
黎初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时,周身已经被薄骁闻的体温和气息包围。
他身上好硬。
无论是肩膀、胸口还是腰腹,以至于黎初月与他身体相触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微微地弹开了一点点。
然而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薄骁闻立刻松开了手。
在确认黎初月可以自己保持平衡后,他又绅士地向后退了两步:“没事吧?”
黎初月摇摇头,还没来得及答话。
这时候,刚刚打篮球的那帮男生直接走了过来,看向薄骁闻开口问道:“哥们,你女朋友没事儿吧?”
路灯昏暗,大家或许也分不清薄骁闻是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黎初月闻言一怔,脸颊忽然发烫,刚想要解释,只见薄骁闻侧目看着她,又道:“有哪里痛吗?”
“没有。”黎初月轻声答道。
几个打篮球的男生见状也放下心来,纷纷道:“对不住了啊。”之后,便又回到了球场。
夜色渐浓,气氛忽然变得莫名的微妙。
两人走到了黎初月的宿舍楼下,薄骁闻将手中提着的戏服递还给她,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黎初月伸手接过,轻轻应了一声“你也是”。
未等他回答,她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薄骁闻暗自一笑,只觉得自己的鼻息间,似乎都还萦绕着她发丝的香气。
片刻,他便转身缓步离开。
另一边的黎初月,回到宿舍后却没有急着洗澡。她将戏服挂进衣柜、迅速换了双运动鞋,就再次下了楼。
这一次,黎初月直接来到操场,开始绕着塑胶跑道一圈一圈地慢跑。
一来是因为她今晚吃的过多,要适量的运动去消耗。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那颗突然悸动的心,急需这凛冽的寒风来冷却……
接下来的几天,黎初月的日子过得无比忙碌。
除了准备期末的几门公共课考试外,还要排练汇报演出。
黎初月要表演的是经典昆剧《牡丹亭》,而室友钟瑜表演的则是《窦娥冤》。
与黎初月的“闺门旦”行当不同,钟瑜算是“正旦”。
“正旦”这行当就类似于京剧里的大青衣,调性与钟瑜明艳大气的长相十分相符。
两人虽说同住一个宿舍,但因为剧目不同、排练时间不同,彼此之间也是好久都没见到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汇报演出的前一天。
黎初月彩排刚结束,正在后台卸妆,突然间手机铃声不住地响起。
她垂眼一看,屏幕上三个字:方护士。
黎初月心中一惊,立刻起身走到角落里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方护士焦急的声音便响起:“黎小姐,你妈妈又犯病了,你赶快过来看看吧!”
黎初月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调小了些通话音量:“您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她立刻叫了车,都顾不上脸上的妆才卸了一半,就直接冲了出去。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北京南郊的一家疗养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