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阴煞女穿着豹纹的运动套装,这一身衣服很有特点,使她看上去像一只无助的豹子幼崽。
但是巴豆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的一套衣服,让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她的意念强大还是她的法力强大,亦或者她拥有某种天赋?
看着趴在地上弱不禁风的女子,他就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带着他一路穿行而来的?他巴豆都没有这种本事。
就巴豆现在的能力,依然还看不出她是不是神族,不过,他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可从来不在这一方面,包括他们的本事和利用价值。
他现在想知道,她在这阴阳界里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有一点敢肯定,这个女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头号人物,既然是头号人物,肯定是拥有很多资源,人脉资源,物质资源,和……。
巴豆脑子里有很多疑问,然而,只要抓不住任何一个要点,这些疑问就会成为脑袋里的浆糊。
这里是乱坟岗,荒草丛生,黑隆咕咚,偶尔还有一阵风刮过,那风刮过巴豆的脊梁,给他带来一丝寒意。
这一丝丝寒意让他浑身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使他的整个皮肤都在不自觉地痉挛,收缩。
他被无象冥火焚烧过的皮肤越发的幽黑,全身肌肉也是在他无意识下渐渐地隆起。
他的身体在起着某些微妙的变化,而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这些变化可以说是来自于禽兽本能的防御系统,是魔契增益的一部分。
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越是处于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它的警惕性就越高,防御本能就越强大,更别说这种增益机制是来自于蛇精和乌鸦精了。
大蛇墨奎的一切属性都将会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一点点被他的身体吸收,转化,最后,合为一体。
如果他不是帝王之体,墨奎会在某一天将他吞噬,如果两个人实力相当,那么蛇精也会有再生的机会。
鱼凫白当初并不知道他是帝王之体,否则,他也不会轻易赌上墨奎,因为帝王之体可降龙,最厉害的帝王可降化九条龙。
他的精神力在这魔契的增益效果下也变得相当敏锐,包括对于危险的极致判断。
只是可惜的是,对于阴谋的预判能力还得靠他的智商和经验,毕竟阴煞之气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而一颗人心却难以把握。
当他提高注意力,他就发现,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些青蓝色的光斑,光斑很弱,只是在黑暗中显现出一点轮廓。
然后,他似乎同时拥有了透视能力,低头便看到了那个阴煞女的整幅骨架。
骨架就是人的骨架,唯一奇怪的一点是,他竟然看到了她的尾巴,她有一截一指多长的尾巴骨,大致有五段组成,与正常人类已经退化的三角形尾骨完全不同。
巴豆附下身,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道,
“别哭了,以后需要我的话,我自然会贡献出一份力量的。”
巴豆又伸出一只手,从后背托起了她的胸。
手感没有问题,于是,他的一只手下移,探进了她的短裙,然而就在这时,阴煞女猛地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庞一阵抽搐,仿佛要变形一般。
巴豆只是看到了她的侧面,看到了她脸上模糊的眼泪。
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脆弱的,无论她有多厉害,所以,他对她几乎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他的手继续探进她的短裙,终于摸到了她的尾巴,果然,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样,而这期间,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反抗。
他笑了笑,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被扔进了畜生道……。”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也不知道她生而为人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然而巴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对于男人给她带来的痛苦,羞辱都有着非凡的忍耐力。
“哦,我可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阴煞女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睛里掠过一丝寒芒,“你想知道?呵呵,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巴豆的怀里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
呼——。
阴煞女的五根兽爪扫过他的胸前。
如果不是他已经起身,这五根手爪必然撕裂他的咽喉。
如果不是巴豆的皮厚,他的前胸也必将留下几道血痕。
巴豆临危不乱,顺手把她给推了出去,站起身来。
他有一颗强者之心,根本不在意弱者可能给他带来的伤害,当然也不会生她的气。
乱坟岗里一时间狂风肆虐,十数个青蓝色光斑已经显现出人形,而他脚下的阴煞女则像猫一样钻进了草丛里。
巴豆觉得那一幕很滑稽,便用怜爱一样的口吻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有什么阴谋可以直接跟我说吗,何必整得这么麻烦,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唱什么苦情戏,还有啊,你逃跑的姿势可一点都不中看,其实你可以从我面前优雅的离开,毕竟是女孩子吗,我又没说要杀你。”
说完这些话,巴豆还有功夫总结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都学到了什么。
南拳北腿催魂棍?他自己都觉得无奈。
墨奎那个家伙早就没有声息了,只是在他灵魂的深处留有一道模糊的印记。
他摸着胸前的恶龙摇了摇头。
他不是怕死,因为他从来就不知道死为何物,否则,他也不会踏出家门那一步。
身处阴阳界的他,甚至还想研究一下死亡的玄机,这个想法犹如强迫症,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都给他带来很多困扰。
另一方面,困扰是困扰,但也不可能白送给人家一颗脑袋让人砍杀。
至于跟人打架吗,东瀛的杖道他倒是跟牙犬龙次郎偷学了一点,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使得出来,那些毫不奢华的招式不是看几眼就能够掌握的。
乱坟岗里的荒草在动,数道人影在向他逼近。
这里的阴气很重,无数厉鬼的冤魂仿佛化成了无形的大手在禁锢着他,将他定在了原地,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像挂满了沙袋一样沉重。
他取下了吊坠,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金丝残卷在他的手中缓缓伸展,如同他此时略显迟钝的脑袋。
那灰色符文流转,一根丈八长的金杵便呈现而出。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功夫和杀人的本事,因为在那些人的视线里,他,就是一尊魔。
他这尊魔高大魁梧,拥有发达的肌肉,狰狞的面目,尤其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红光如剑芒,直刺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不寒而栗。
他的手中握有一根可以催魂的宝物,它金光四溢,映射的那道身影如同死神一般的存在。
他的黑色斗篷依然如丝绸般顺滑,羽翼般向后伸展,这是魔灵之翼所能呈现出来的最佳效果了。
他们没有后退,为了对付这尊魔,他们准备了充足的人手。
“我本来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可你们却早就把我当成了敌人。”
巴豆手腕一抖,手中金杵划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这是至阳之物,越是在阴气重的地方,罡气越烈。
他稳稳地向前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看来这的确是个阴谋,至少是他们用来对付他的一种方案和计划,毕竟,那个阴煞女痛哭的时间有点长。
既然来之,且战之,既然战之,则,必杀之。
青蓝色的身影继续围了上来,他的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手中的武器散发着淡淡的白雾,像某种阴毒之气。
距离有点远,巴豆的脚步有点沉重。
突然,位于他左侧的一个坟包爆炸了,泥土,灰尘,石块飞溅,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
他赤面,赤发,一身血衣。
他掠过众人的头顶,朝着巴豆一刀劈下。
他的刀是铡刀,宽大,厚重,裹挟着死亡的威压。
一刀流……。
一念在巴豆的心头一闪而过,当他聚焦了那把铡刀,手中金杵横扫而出。
铛——。
如同一声炸雷,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