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太太泣不成声,捂着脸浑身哆嗦,过往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曾一心求死,最后饿得实在受不住出屋求救,晕倒在院子里。
享受过温暖富足舒心日子,再要回到过去的生活环境,冷老太太实在不愿意了。
冷志强:“哭哭哭,咱家日子越过越败都是你们哭的!丧家败兴!”
冷老太太使劲儿抹脸止了哭泣,不再要求好大儿陪着:“洗澡水要凉了,你去洗洗,我自己个儿给你拿钱,送来。”
冷志强下地,旧拖鞋刚刷出来,有点湿滑,他嘟囔着:“家不像家的,过得什么日子……”
冷老太太就在嘟囔声中蹒跚出门,腰疼,心也疼。
头一次,没有把全部积蓄都给好大儿献出来,冷老太太回农庄反复思量,最后只给好大儿取了五百块钱,躲躲闪闪又出去了。
其实冷燕秋母女早看到了老太太出来进去,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只是,五百块钱哪里能如了冷志强的意?他都这样有身份了,哪里受得了家里百般委屈?像样的衣裳洗了没干,过去的破衣烂衫不乐意穿;手机进水需要出门维修,或者另外买个新的;出门没有汽车代步,老宅这边原来一辆破自行车也卖破烂了;米面粮油蔬菜肉蛋都没有。
五百块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冷志强恨恨的看着冷老太太:“行了,我反正也指望不上你,我自己去找丁桂花!”
“你不能去!”这是冷老太太的底线,给好大儿钱行,侍候好大儿也行,但绝对不能把人领到农庄里去,不然老太太真就没脸在农庄呆了。
“你听不懂人话啊?”冷志强气呼呼往身上穿老破旧衣裳,“庄老板还等着我回话呢,上亿的买卖往丁桂花手里送,她们不一定怎么盼着。”
此时天色已黄昏,睡饱了觉儿的冷志强脸色挺红润,穿着旧拖鞋“踢里踏拉”往村东头走,身后十米,是冷老太太越发蹒跚的人影。
村子里没有跟冷志强打招呼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能影响到他,怀揣一肚子雄心壮志,哼,你们等着!
“丁桂花!丁桂花!”冷志强站在农庄门外高喊。
家里雇工都回去了,只有他们母子两个没混到肚子里晚饭。
回应他的是远远几声鹅叫“嘎嘎嘎嘎”。
屋里,冷燕秋问询:“需要我解决吗?”
丁桂花攥着拳头:“不需要!”
好吧,冷燕秋继续滑动手机,今天的群信息有点多,明天开学嘛,准高中生职高生互相打招呼,交流一下开学前的心理感受。
孙老班也在殷殷叮嘱:“加油啊一定要加油啊,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曾经最恐惧的鼓励,此刻看到还觉得亲切。
群里够分数又报名去精华高中读书的有六个同学,包括冷燕秋三次的由典帅,精华的录取分数线比较低,总分一百八十分就可以报名,由典帅算是委屈的,考了465,这个分数上不了第一志愿的公办高中,但勉强够到了一所乡镇高中的扩招线,他没有选择。
冷燕秋三次,就为的提前询问一声:“你分到了几班?”
社会经验太少,自视又太高,这孩子不知道高中允许设重点班,他跟冷燕秋的差距太大,是排不到同一个班里的。
而且,他也得不到冷燕秋的答案。
怪尴尬的吧?尴尬的还有丁桂花,在冷志强的连续高喊声中走了出去,开门,怒问:“你叫魂呢?还不快滚?”
冷志强一肚子的话立刻喷涌:“桂花我的手机掉水里了你知道吧?快,给我个手机换上卡用用,我得跟庄总联系一下。你要是没有闲着的手机也行,听我给你交代交代,再借我你的车开开,我去城里找庄总面谈。”
丁桂花气冲天灵盖:“猪鼻子插根葱,你装什么象?滚滚滚!别脏了我的农庄!”
大龙爷爷那边专门有几个敬业的吃瓜群众赖着没走,聚精会神听热闹。
冷志强觉得脸面挂不住,强忍着委屈继续讲解:“咱市里领导今天都陪着庄总来农庄了,你竟然还不知道?庄总想收购咱——你的农庄,价钱好商量,庄总说了建个别墅区——”
“噔噔噔噔”,冷志强被推的倒退几步,丁桂花的胆子越发大了啊!
“你推我干什么?听不出好赖话啊?我是给你传信的,喜信!送钱给你!庄总伸伸手就是一个亿的投资,你熬几辈子都熬不出这老些钱——哎呦你又打我?你个泼妇——”
“啪!”丁桂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了,出手一个大逼兜到冷志强脸上。
手感不错,再来一个。
冷老太太嗷一声窜上来阻拦,那哪儿拦得住?丁桂花一手摁住老太太肩膀头儿,一手继续大逼兜。
其实她刚才根本听不见冷志强讲解的什么,一直在积蓄能量做心理建设呢:为什么不揍他?你为什么不揍他?你揍啊,你倒是揍啊!
冷志强怒发冲冠像头狮子,可就是使不上力气,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状态,且是被一只手暴打。
空间里有家伙什,农庄也有,可丁桂花选择了一只肉掌,手心手背左右来回。
冷老太太叫着喊着:“别打了,他今天没犯浑说浑话,他也没打你啊!”
打他,需要理由吗?
大龙爷爷那边的老头儿们全围过来了,太开眼界啦,秋儿她娘的手劲儿这么大呢?
何止手劲儿大?冷老太太在身后下死力气箍住了丁桂花的两条胳膊,丁桂花直接出脚,蹬在了冷志强的半边脑袋上。
“嗖——噗!”
丁桂花自己都愣怔了,这一脚,能蹬出去这样远吗?
冷志强的身子腾空而起消失在半人高的玉米地。
满场皆惊,大龙爷爷第一个发声:“哎呀得毁一片玉米!”
这片玉米也是农庄承包的,秸秆的个头明显比别人家种的高大,大龙爷爷每天看护着比对着,都有感情了。
丁桂花此刻正神清气爽半点儿不慌,接上话头儿:“那得叫他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