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怎么是楚雅

翌日用了早膳,太上皇借口太闷了,让程岚陪着他出去走走。

他们前脚刚离开永寿宫,后脚小李子就去了东宫。

“去了御花园?”楚景逸眉头微蹙,看着小李子问:“昨日把李安送回去后,可有什么异样?”

小李子摇头,“太上皇让请了陈院判,给李公公接了筋脉,开了药。”

楚景逸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

李安的手筋是天牢里最有经验的牢头给挑断的,即使给他接上了,李安以后也不能提笔写字了。

他知道太上皇要李安的用意,他们困了李安这么久,都没能问出玉玺的下落。

是的,玉玺,这就是永丰帝父子一直囚禁邵东和李安,却迟迟没杀两个人的原因。

当初他们拿出来的继位圣旨上根本没有加盖太上皇的玉玺。

太上皇一病倒,他们或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命李安暗中将玉玺藏了起来。

永丰帝虽然囚禁了原太子,拿出了继位诏书,但诏书上根本没有玉玺。

没有加盖玉玺,便意味着永丰帝的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楚景逸逼问了李安不下十次,各种酷刑都用了,李安却只字不肯吐露玉玺的下落。

这也是楚景逸答应将李安送回去的原因。

楚景夜快要抵达京城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玉玺送出去,一直囚禁着李安,李安就不会拿出玉玺,所以他命人割了李安的舌头,挑断了他的手筋,送回了永寿宫。

这样既能保证李安能拿出玉玺,又能保证李安无法帮助太上皇将玉玺运送出宫。

楚景逸眯着眼嘴角上扬,摆手挥退了小李子,“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紧了太上皇和李安,退下吧。”

小李子得了夸赞,连忙退了下去。

楚景逸招手叫了心腹内侍进来,“去,给本宫盯紧了太上皇,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

程岚扶着太上皇,不紧不慢的在御花园里走着。

已经到了九月底,御花园里却依旧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的菊花随处可见,争奇斗艳。

太上皇单手叉着腰,站定稍稍歇了口气。

他毕竟中毒险些丧命,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日子,身子差了许多,没走多少路就有些气息不匀。

“您还好吧?”程岚关切的问。

太上皇摇摇头,抬头在花园里扫了一圈,眯这样低声道:“这花园里闲着的人还真多。”

程岚随着他的视线扫了一圈,知道他再提示自己暗中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她垂眸扶着太上皇的胳膊,指了指前方的凉亭,“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我扶您去亭子里坐坐。”

话虽如此说,但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不知道小虎子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交代。

毕竟小虎子并不是她和太上皇信得过的人,只是以钱财驱使罢了,可眼下他们手上着实没有任何可用的人,小李子和小虎子之间,她只能选小虎子来用了。

扶着太上皇在亭子里坐下,程岚看了看花园的入口处,见小虎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紧蹙的眉头不由松开了。

“太上皇,歇息的差不多了,我陪着您再走一圈吧。”她高声道。

太上皇望了她一眼,点头:“好,再转一圈就回去,朕真的是老了,才走了这么一圈就感觉浑身疲倦。”

她扶着太上皇慢悠悠的又转了一圈,然后往御花园入口处走去。

这个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入口处飞奔而来,身后有噪杂的人声,嘴里高声喊着:“皇祖父,救命,救命啊。”

程岚看着过来的人影,不由整个跟都愣住了,怎么会是她?

太上皇也没反应过来,怔愣的瞬间就被猛然冲过来的身影撞在了身上。

他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

程岚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奔到太上皇跟前,急切的问:“太上皇,您没事吧?”

飞奔而来的楚雅哭喊着发现自己撞倒的人是太上皇时,整个人脸都吓白了。

她哆嗦着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哭道:“皇祖父,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皇祖父,救命,救命啊,我们一家人如今被关在玉秀宫,吃馊饭,穿烂衣,皇祖父快下令把我们放出来吧。”

她扯着太上皇飞快的说着。

太上皇看了程岚一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程岚愣了下,咬咬牙上前一把推开楚雅,“郡主这是做什么,太上皇都被你撞晕倒了。”

楚雅被推到在地上,身后追过来的一众内侍们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太上皇,顿时愣住了。

程岚焦急的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传太医,太上皇被楚雅郡主撞晕过去了。”

内侍们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吓傻了一般的楚雅,连忙派了个人去叫太医,另外的内侍则上前一把扭住了楚雅,“我看你往哪里跑?”

楚雅拼命的挣扎着哭喊:“放开我,放开我。”

其中一个内侍直接给了楚雅一巴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楚雅的脸上顿时就浮现了五根手指印,嘴角高高肿了起来。

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被打,楚雅瑟缩了下,被内侍扭住了胳膊,没敢再挣扎。

程岚想起曾经在昭王府和东宫那个不可一世,趾高气昂的楚雅,再看看如今这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楚雅,她的内心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眼看着内侍就要将楚雅拖出去,程岚连忙高声道:“慢着!”

内侍回头看了程岚一眼,皱眉:“做什么?”

程岚冷着脸道:“她撞晕了太上皇,不能就这么将她带走,必须得等陛下来了,让陛下发落才行。”

内侍不耐烦的瞪着程岚。

程岚冷笑:“怎么?太上皇可是陛下的亲父,陛下是孝子,难道会不管太上皇吗?倒是你们,若是陛下知道你们轻易放走了伤害太上皇的人,定然不会轻饶你们。”

内侍们顿时犹豫了,摁着楚雅没敢再往前走。

陈院判急匆匆的提着药箱跑过来了。

太上皇低低的嗯了一声,似乎要醒过来了。

程岚连忙招呼陈院判,“您快给看看太上皇这是怎么了?”

陈院判半跪在地上给太上皇检查。

永丰帝带着楚景逸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了御花园,他满脸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谁伤害了父皇?”

程岚跪在地上,哭泣着指向楚雅,“奴婢陪太上皇出来走了走,正要回永寿宫,没想到楚雅郡主却突然冲进来,一头就撞倒了太上皇。”

永丰帝皱眉,满脸厌烦的看向楚雅,“她如今已经被贬为庶民,哪里还有什么楚雅郡主?”

楚雅整个身子颤抖着,瑟缩着不敢说话。

永丰帝问陈院判:“父皇没有大碍吧?”

陈院判收回了手,“太上皇本就身体虚弱,又被撞倒在地,身上有些擦伤,头部可能会有晕眩,需要卧床静养。”

永丰帝怒不可遏的瞪着楚雅,“孽障,父皇仁慈,留着你们一家人的性命,没想到你们倒好,放着安静的日子不过,非要出来闯祸,朕看你真是活腻了,说,是不是你父亲让你出来找父皇求救的?”

楚雅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般,噗通跪在了地上。

这一个多月过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经让她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贵女,她知道永丰帝是想借此将她一家人全都杀了。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楚雅喃喃的解释着,整张脸白的如纸一般。

永丰帝背着手冷笑,“还说不是故意的,朕看你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来害太上皇,来人啊,将楚雅拖下去,将庶民楚兴文一家全都杖.....”

杖毙两个字尚未吐出口,太上皇突然咳嗽两声,幽幽的醒了过来。

永丰帝的话被打断,转头满脸关切的问:“父皇,您没事吧?”

楚景逸也关切的凑到跟前,“皇祖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上皇扶着头道:“头有些晕,浑身无力。”

永丰帝生气的道:“父皇,定然是三哥指使楚雅出来的,朕对他们已经十分宽容,没想到他们竟然......,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再姑息他们了。”

太上皇满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楚雅,浑身无力的摆手道:“罢了,他们虽无情,我却不能无意,将他们一家人打发到夜香阁中去吧。”

夜香阁这名字听着好听,但却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是用来收集和归置整个皇宫里的粪便的地方。

所谓夜香,不过是一种雅称。

楚雅听到这个惩罚,脸色灰败的泪如雨下,不知道该为自己逃过一死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而哭泣。

永丰帝眉头微微一皱,顿了顿转头瞪向内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庶人楚兴文一家搬家?”

楚兴文就是楚景夜的父亲,原来的太子。

内侍押着哭哭啼啼的楚雅下去了。

楚景逸和程岚一左一右共同将太上皇扶了起来。

永丰帝不满的看着程岚,“太上皇既然让你到身边伺候,你就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今日的事幸好太上皇没有大碍,否则你们全都死罪难逃。”

程岚跪在地上请罪。

太上皇皱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也没有料到,你责备她做什么?”

永丰帝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程岚便扶着太上皇离开了。

楚景逸望着程岚的背影有些出神。

永丰帝扫了他一眼,皱眉:“在看什么?”

楚景逸收回目光,摇头:“我在想皇祖父似乎对这个叫青儿的婢女十分维护。”

永丰帝皱眉看向程岚和太上皇消失的地方。

......

再说原太子楚兴文一家,楚雅哭哭啼啼的被内侍押了回去,内侍趾高气昂的高声宣布了太上皇的决定。

当听到一家人都要被捻到夜香阁那种腌臜的地方,楚兴文夫妇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就砸了下来。

怔愣过后,一家人就被内侍强压着送到了夜香阁,慌乱之中只来得及用包袱卷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两床铺盖。

这还是楚景宇反应过来才慌乱之下收拾的,至于原太子妃孙氏和楚景宇的妻子程玉,在闻到夜香阁四处散发着的恶臭气味时,两个人都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夜香阁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有三间房屋,院子里到处摆满了大桶,里面盛放着用来收集的夜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楚兴文闻着恶臭的气味,只觉得怒火直冲头顶,反手就给了楚雅一巴掌,“孽障,都怪你,好好的非要跑出去干什么?”

楚雅被他一巴掌扇在地上,这下两边的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孙氏和程玉两个人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有气无力的半趴在地上,两个人也都满脸责怪的看向楚雅。

程玉更是忍不住哭诉:“楚景宇,我嫁给你以后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光遭罪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楚雅你也是,好好的在玉秀宫被关着就关着吧,非要跑出来瞎折腾,这日后可怎么办?”

孙氏既心疼女儿,又觉得眼前的困境艰难,没好气的训斥程玉,“你少说两句吧。”

程玉这些日子以来憋着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爆发出来,她尖着声音喊道:“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们被发落到这个地方,全都怪楚雅,明明是她一个人犯的错,让她一个人来这里住就好了,为什么要连累我们?”

楚雅接连被打了两巴掌,既憋屈又愤恨,她向来又看不上程玉,闻言恶狠狠的扑向程玉,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程玉尖叫一声,反手也抓住了楚雅的头发,两个人厮打起来。

押解他们过来的内侍看到这种情形,嗤笑一声,被院子里的臭味熏得纷纷都退了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别打了。”楚景宇忍无可忍的上前去拉楚雅和程玉。

程玉力气大,一把将楚雅踢倒在地上。

楚雅在地上滚了一圈,一张纸条从她腰间花落出来,落到了楚景宇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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