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不解的看着程岚。
程岚深吸一口气，往外扫了一眼，见小李子在廊下探头探脑，不由微微皱眉。
太上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小李子打发了下去，才看向程岚：“说罢，什么法子。”
程岚想了想，跪在了地上，“我得先告诉您一件事，您听了尽量别生气。”
太上皇胡子翘了翘，“朕都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事是朕想不开的。”
程岚心想那可未必，男人估计都忍受不了女人给自己头上染颜色。
她用简短的语言将萱太嫔和楚景逸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太上皇脸色铁青，砰的一声摔碎了桌上的茶盏，“楚景逸，颜萱......孽障，贱妇！”
砰的一声茶盏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引得院子里的内侍往屋里看来。
程岚跪在地上，高声道：“太上皇息怒，是奴婢没伺候好，求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气得胸口直颤，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两下，仿佛这般就能纾解了胸中的怒意一样。
程岚提醒了他，现在整个永寿宫中他能信任的只有程岚和李安，就连发脾气，都不能让人探听出真正的原因来。
太上皇缓缓闭了闭眼，将胸中汹涌的怒意往下压了压，整个人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于女色一事上本就没有太强烈的需求了，但在御花园中偶遇到颜萱，却意外被她身上的鲜活之气所吸引，大抵是自己老了，后宫的妃子又都是上了年纪的，在她面前要么诚惶诚恐，要么注意一言一行。
像颜萱这般肆意洒脱，爽朗明快的人反而更让他觉得新鲜，所以就封了个贵人。
令人意外的是颜萱承宠之后却怀孕了，得到这个消息的太上皇既震惊又欢喜，试问哪个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得知自己宝刀未老不欣喜若狂呢。
他晋升颜萱为嫔，因为她有身孕，又格外爱撒娇粘人，平日里太上皇对她也多了几分宠爱。
却没想到颜萱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楚景逸的。
原来所谓的宝刀未老不过就是个绿帽子编织出来的笑话，而且这绿帽子还是他的亲孙子给自己戴上的。
太上皇颓然的扶着额头，一瞬间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他并没有怀疑程岚话中的真实性。
程岚看到他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本来没打算亲口告诉太上皇这件事的，毕竟她是孙媳妇，这种事当面说实在令人尴尬。
但现在李安的舌头还不能说话，楚景逸又已经怀疑她了，她要转移楚景逸的注意力，萱太嫔无疑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不止这些，我怀疑您当初中毒，或许也和萱太嫔有关。”程岚低声道。
她没有开口安慰太上皇，这种事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太上皇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的喃喃：“是了，朕的奉安殿里都是自己人，若想对朕下毒，颜萱出手确实再好不过了。”
他用拳头再次砸了下桌子，“贱人，朕饶不了她。”
说罢他才注意到程岚还跪在地上，便抬了抬手，声音有些苍老颓然：“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无需问过朕的主意。”
程岚磕了个头，看着太上皇弯着身子缓缓走到榻上躺下了，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几岁。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才起身退到殿外，退出去的时候，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刚走下台阶迎面就碰上了小李子。
“哎呦，青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小李子惊讶的看着程岚，“怎么眼圈都红了？”
程岚摇摇头，闷声道：“没事，奴婢去看看李公公。”
小李子打量着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招手叫了个院子里洒扫的太监，低声问：“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洒扫太监道：“青儿姑娘惹怒了太上皇，被罚跪了，太上皇还摔碎了一个茶盏。”
小李子目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看向程岚消失的方向，惹怒太上皇了吗？
程岚去找了李安，向他问了几个可用之人，翌日趁着监督楚景宇去各宫收集夜香的时候，暗暗找到了李安给的名单上的人，挨个吩咐了一番。
她陪着楚景宇在后宫转了一圈，并没有碰到春风，不知道春风是以什么身份进宫的。
又过了两日，宫里渐渐有流言传了起来。
东宫中，宁雪欢正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楚正阳在练习走路。
楚正阳已经一岁半了，但身体太过孱弱，到现在都不太会走路。
宁雪欢的贴身丫鬟悄悄走到她身边，俯耳悄悄私语一番。
宁雪欢听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竟有此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丫鬟点头，“打听清楚了，如今宫里许多人都在暗中议论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不止一次看到太子殿下晚上去了寿康宫。”
宁雪欢啪的一声，折断了长长的指甲，她将指甲紧紧攥在手里，神色冰冷，“我说最近不爱来这后院，原来是有了其他期盼。”
丫鬟低声问：“太子妃，你看咱们要不要.....”
宁雪欢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楚正阳身上，他正松开嬷嬷的手，歪歪扭扭的自己往前走，但实在站不稳，刚走了两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撇着嘴哭了起来。
她的心中陡然升起无尽的烦躁。
丫鬟低声道：“听说太子已经安排她出宫的事，出了宫换个身份到时候再接进来，她若是再生个男孩子，只怕咱们阳哥儿......”
“别说了。”宁雪欢烦躁的打断她，抿着嘴唇想了想，吩咐丫鬟：“你先将这件事透露到康侧妃和温侧妃那边去。”
康欢自从生了个女儿后，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像以前那么嚣张，最近正憋着劲努力想再怀上一胎呢，至于楚景逸后来纳的温侧妃，也不是个老实的。
丫鬟眼睛一亮，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翌日，康欢和温侧妃去寿康宫给太妃们请安，邀了太妃在园子里赏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野猫突然冲出来，一下子冲到了萱太嫔身上抓挠起来。
萱太嫔花容失色，吓得跌倒在地上，立刻就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