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强按住胸口的乱跳，站在城楼上高声喊话：“程大将军回来了，你们这是......？军中那位兄弟不幸遇难了吗？”
程卫在心底暗骂：装你娘的什么大头蒜，别说军中那个兄弟，就是他这个大将军遇难了，也不至于全军缟素。
他在心底骂了一遭，脸上的神情却悲痛至极，这个时候程卫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是太子殿下，”程卫的声音哽咽沙哑，“我们在攻打迪化城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慎被孟左所伤，伤重难治，就.....就.....”
说到最后，程卫几乎泣不成声。
王守仁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本以为二皇子的交代很难完成了，没想到竟然不会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老天都在帮助他老王家呢。
王守仁激动的嘴唇直打颤抖，嚎啕大哭道：“哎哟，我的天子殿下啊，您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啊？”
“太子殿下啊....”
城墙下的程卫被他这一嗓子嚎的差点没控制住，将手上的长枪刺出去。
旁边的单临枫低着头，脸上神情哀痛，嘴里却低声咕哝了一句：“哭得也太假了。”
程卫嘴角微抽，抬起头喊道：“王将军，请先开城门，让我等先进城。”
王守仁觉得自己的哭嚎嗓门还能再上一个台阶，被程卫这么一打断，情绪一时就提不起来了。
他挥挥手，吩咐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快，快开城门，迎太子殿下进城。”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王守仁快步下了城楼，看到程卫等一行人缓缓进城，后面是十六个士兵抬着一副上好的红漆棺木。
他眼珠子一转，跪在地上接着痛哭流涕：“太子殿下啊，可伤心死我了......”
程卫悄悄翻了个白眼，拍马直接朝将军府走去。
王守仁掩面痛哭半晌，见竟然没有人搀扶他，正琢磨着该怎么起来，就听到心腹尴尬的声音：“将军快起来吧，程大将军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
王守仁倏然放下袖子转头看去，恰好看到街角处一抹士兵的身影。
他不由皱眉，程卫看他哭得这么难过，怎么也不将他搀扶起来？
王守仁内心有些恼怒，“程卫此人也太傲慢无礼了。”
他如今才是西凉关的守将。
心腹凑到跟前，低声道：“将军，这都是小事，就算是太子殿下死了，程卫也还是二皇子的岳父呢，将来很可能就是国丈。”
王守仁连忙将内心的不满压下去。
之前皇帝登基的时候，封了二皇子为南平王，上个月又重新将二皇子改封为平王，朝中目前唯一的亲王。
虽说皇帝登基后也纳了不少妃子，如今后宫也有了两位小皇子出生，但至今都还不满一岁。
一岁的小屁孩能成什么事。
太子殿下死了，当今皇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就只剩下了平王楚景宇一个了，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太子的自然也是平王。
将来平王登基，程卫仍然还是国丈，他就是再不满也得暂且忍着。
心腹接着说：“将军，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太子殿下伤重不治的事传到京城去，平王那边可着急等着消息呢。”
“你说得对。”王守仁神情一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衫，快步朝将军府而去。
程卫已经让人抬着棺木进了将军府，将棺木停在了将军府的大堂内，同时正厉声吩咐将军府的人，让忙着挂白幡。
王守仁跑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下人开始挂白灯笼了。
他忍着心底的不悦，一脸哀痛的看向程卫，“程大将军，我是西凉关守将，按道理我应该向太子殿下祭拜，您看......”
这是想确认棺木里的人是不是真的楚景夜。
程卫掩去眼底的冷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将军请。”
王守仁心底一松，他真怕程卫拦着不让他看棺木里的人。
不确定里面躺的人是不是楚景夜，他还真不敢直接给平王送信。
他进了大堂，大堂里的桌椅已经全都清除出去，只留下了一副棺木，单临枫正带着人在棺木前摆放供品，旁边有人正蹲着烧纸。
屋子里的气氛莫名有些阴冷。
王守仁扯了扯衣衫，恭敬的磕头祭拜，随后起身绕棺木一周。
棺木尚未完全合死，透过开着的缝隙能依稀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王守仁一眼就看到了楚景夜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再往下看，便是楚景夜的面容，脸色发白而僵硬，确实是死人的样子。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他强按住内心的激动，转头问程大将军，“怎么不见太子妃和三位小殿下？”
程卫叹了口气，“太子妃伤心过度，病的起不来床，西羌王太后便留了太子妃和三位小殿下暂住在西羌，待太子妃养好后再返回京城。”
王守仁不疑有他，太子死了，太子妃不伤心才奇怪呢。
他已经确认了楚景夜的死讯，再也不愿意多待，匆忙找个理由出去了。
单临枫望着他的背影，目露寒意，“还真是急不可耐啊，这么着急往京城传信。”
程卫嗤笑，“不用管他，让他尽管去传，我今晚先出去找找往日的旧部，你帮我掩护一下。”
“待他将信传到京城后，我们再收拾他。”
......
王守仁急匆匆的回到书房，将楚景夜的死讯写成了一封密信，交给了心腹：“立刻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心腹迟疑：“将军，此事没有诈吧？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生呢。”
“先前西羌那边的战事不是挺顺利吗？这怎么一下就被孟左伤的厉害到伤重不治的地步了呢？”
王守仁皱眉，“应该不会吧，我已经看过棺木里的遗体了，确实是太子无疑。”
“这样吧，你先将信送出去，再想办法找程卫的人套套话，问问太子受伤当时的情形。”
心腹点头，拿着信离开了。
五日后，京城的楚景宇收到了王守仁的密信，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激动的一下子摔了手里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