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诱

我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何如此偏爱梨花,恐怕也只有这洁白无瑕的梨花才配

得上她吧。而我,是永远比不上她的,因为我的心中充满了贪欲与邪恶。

(奴兮)

一个多月后,第一批金丹炼成了。

经人试吃无恙后,皇上开始和着露水正式服用。

刚开始服用后,果然很是见效,皇上每日满面红光,精神奕奕,有了心力来处理

政事,更重要的是他又能开始宠幸女人了。这使皇上渐渐对金丹深信不疑,对王仙羡

也日益宠信起来。

王仙羡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马上少不了讨好之人为他在宫外置豪宅、蓄美婢,

又有数不尽的银两流入他的口袋,真是春风得意。

四月,又是宫中梨花盛开的日子,我去梨树下祭奠我的母亲。

我褪去了平日华丽的衣裳,穿着素雅的紫色长裙,头上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插

了一支白玉簪子,素面朝天。

我久久地站在梨树下,看着满树晶莹透白的梨花,是那样的纯贞素美。

我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何如此偏爱梨花,恐怕也只有这洁白无瑕的梨花才配得上她

吧。而我,是永远比不上她的,因为我的心中充满了贪欲与邪恶。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张开手臂,感觉到飘落下的梨花轻拂过我

的脸颊、手臂。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恨,只是感受着满园的芬芳,只有那一

刻,我纯洁无比。

在回去的路上,一阵狂风吹来,吹起了我臂上轻薄的淡黄披帛,而后又轻轻地飘

落在了梨树枝上。

随行的如意、楚姿着了慌,却无奈怎么也够不着,正要叫侍卫们,却见王仙羡一

脸悠然地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盏末端挂有纯白璎珞的白玉笛,加上他自己身高挺

拔,毫不费力地钩了下来。

点点梨花被刮了下来,在空中飘零下落。

他看着手里的披帛,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踱步到我面前。

他伸出手,如意要代我去接,他却固执地送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依然身着一袭翩翩白袍,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似笑非笑地看

着我,诡异而又邪气。

我犹豫着伸出手,披帛便从他的手中渐渐地抽离出来,眼见末端,却又突然被他

紧紧抓住,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拎起末端,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意味深长地冲我一笑,轻轻松开,那披帛就

整个的垂在我的手里。

我先是怔怔的,但很快反应过来,正想发怒斥责,却听见他说:“皇上要召臣过

去了,臣先行一步。”

他若无其事地离开,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楚姿望着他的背影叹道:“这人刚才真是放肆啊……”末了,她又有些兴奋地

说:“不过他长得真是俊美……叫人怦然心动……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说了一句“无赖”。

其实楚姿说的也没错,王仙羡的出现在后宫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每日要给皇上炼丹讲道,所以能时常出入后宫禁地;加上他长得高大英俊,得

到了不少长年不受宠幸的妃嫔和未经情事的宫娥们的芳心;他那时常满不在乎,又邪

又魅的表情更是让后宫的女人们对他又爱又恨,趋之若鹜。

当耳目把他已经和几个宫娥有私情的事禀告给我时,我不禁冷哼了一声:“他还

算聪明,不敢染指后宫妃嫔。”

天空中挂着一轮如钩的明月,假山石后隐隐传来了男女的嬉笑声。

“嘻嘻,你好坏啊……99女子媚笑着说。

“嗯?你不喜欢我这样吗?那我停手好了……”然后是男子邪气的声音。

那女子急切地说:“不,不要……”然后低声诡异地说:“今夜依然去你的仙丹

殿吧……两天你都不来找我,得好好补偿我……”

那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故意提高声调说:“恐怕今晚要扫兴了,因为有人在后面

偷听呢。”

那女子许是一惊,连忙左右张望,然后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面无表情的我。

她张大嘴巴,又连忙拿手捂住,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磕磕巴巴地说:“皇,皇

后娘娘……”

我冷冷地看着她,只是吩咐说:“你先下去吧。”

那宫娥先是惊慌失措,末了就磕了一个头,如获大赦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走到王仙羡面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王仙羡没有一丝惊慌,反而理直气壮地回道:“恐怕皇后娘娘把我和那些假仁假

义的秃驴们弄混了。道家讲究的是男女双合,采阴补阳,这也不过是修炼之一罢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给他听:“可这是后宫,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作为后

宫之主,我不能不追究。”

他随意地拨了拨额前的散发,满不在乎地说:“若不是遇到我,她们可能一生都

无法享受男女之爱,现在我让她们感到快乐,难道不是在行善吗?又何罪之有?”他

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娘娘就不寂寞?”

我吃惊地看着他,继而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又羞又愤,挥手就要打他巴掌,却

被他一手死死钳住。

他凑近了我,嗅了嗅,然后邪魅地说:“皇后娘娘身上的香气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啊……皇上可真是好福气……”

我羞恼地挣脱开他,冷冷道:“你太放肆了!皇上宠信你,却不代表别人都会被

你蒙蔽。得罪了本宫,你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轻挑眉毛,淡淡地说:“哦?皇后娘娘是这样想的?那么假如我对皇上说朵颐帝姬

乃妖魔转世,日后会克父克母,您想皇上是要保自己的命呢,还是会留帝姬的命呢?”

这句话使本要离去的我呆愣在那里,我脸色苍白,转头看他:“我不允许你伤害

我的女儿……”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快步走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怀中充满着情欲与力

量,声音低沉而沙哑,在我耳边喷吐着温热的气息:“你真美……”

我僵直在这个男人怀中,却没有再反抗,只是旺怔地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有些凄冷。

当后宫宠爱的妃子和身边宠信的大臣勾结起来时,后果是可耻而可怕的。

王仙羡帮我打消了皇上近年要册立太子的念头。

他对皇上说:“自古先立太子不过是为了防范不测,顺承帝位的。但陛下日后练

成了长生不老之道,势必要长命百岁,立与不立太子反而无关紧要了。再者若先立太

子,臣恐怕其将成为众矢之的,难防兄弟相残,祸起萧墙。”

皇上沉思了—会儿,觉得他的话颇有道理,点了点头,从此不再惦念册立太子之事。

野心日渐膨胀,所谓的小雅斋已经不能让我满足。

勒令临近的董修容迁离出去,扩展了小雅斋的面积。又因为皇上几近每日居于小

雅斋,装潢得再奢侈豪华也让人没话说。

我一日上奏皇上说:“君上,咱们给这儿改个名字吧。”

皇上环视四周,点头说:“也对。你贵为皇后,‘斋’这个字已经显得不适合了。”

我靠在他身上,半是撒娇地说:“这次臣妾要自个儿起名字。”

皇上挑眉饶有兴趣地问:“哦?爱妃想到什么好名字了?说给朕听听。”

我抿了抿嘴说:“叫尔玉宫吧。”

“尔玉?”皇上斟酌回味着,说:“这个名字倒是新奇雅致。爱妃是怎么想到这个

名字的?”

尔玉乃玺。在我心中,天下至尊的莫过于这个字。朝代帝位交换而替,只有这一

玺是千秋万代,恒久不变的。

我平静地解释说:“皇上也每每居于臣妾这儿,名字总要起得大气些。加之现在

玉玺凤玺都放置于此,龙凤合一,起‘玺’不正贴切?”

皇上点头同意,并提笔御批,尔玉宫更增宏伟壮观,气势远盖过其他殿宇。

王仙羡神情悠然地弹着琴,美妙的声音便流溢而出。

一曲奏完,他笑盈盈地看向我。

我轻声鼓掌不由得由衷赞叹说:“弹得真好。”

他弃琴来到我身边,近近的挨着我坐着,从我手里夺过剥好的一枚荔枝,放进嘴

里吃了起来。

我看着他气定若闲的样子,说:“你既然有如此才气,根本就不用……”

他回头看我,接着我的话说:“不用当骗子?难道你也不相信长生不老之术吗?

但我相信,只是修道成仙谈何容易,需要至诚的心和锲而不舍的付出。就拿我自己而

言,虽然不敢擅夸千岁万岁,但至少比我的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我听后暗中点头,原来他并不是故意去骗皇上,因为他自己就首先相信。

然后他又凑到我的耳边,低声又邪魅地说:“但是我没教给皇上的是——房中之

术。道家讲究御女合体可以延年益寿,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因为我喜欢你。第

一次看到你便让我心动不已……我甚至惊叹世上真有如此貌美女子,我在想你什么尉

候会在我怀中……”

我听了他赤裸的话羞红了脸,想要逃遁,却被他拉住了手,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

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他深深地望向我的眸子,沉声说:“娘娘容貌倾国倾城,我怎能不为之倾倒?”然

后他慢慢顺着压上我的身子,身体变得火烫,声音嘶哑:“娘娘要不要尝尝一个……一

个真正男人的滋味……”

我又羞又愤,身体僵直,心中慌乱无比,伸手欲推开他。

他一怔,在上面看着我半晌,问:“为什么还不肯给我?”我没有回答,他最后

还是颓然地滚落下来,坐起了身子。

我也拉紧衣服坐了起来,低着头。

他说:“我不强迫你。我要你的身体,也要你的心。总有一天我要侮心甘隋愿的……”

“我的心……”我喃喃地说,“那真是愚蠢的想法。”

他回头盯着我,少了往日的轻浮和懒散,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有信心。你会

爱上我的。”

权禹王奉命进宫,为皇宫运送炼丹用的漳州香木。

我隔着薄帘,看见的是一个真正成熟男人坚毅的脸庞,做事愈加稳重圆滑,喜怒

愈加不形于色。

站在下面的,是我不熟悉的权禹亲王,我丈夫的儿子。

本来他这次进宫与我无干,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彼此。不承想有一天皇上突

然传人召我。

我匆匆赶到养心殿,却见权禹王跪于殿下,皇上在上面背对着我站着。

我的心暗中一沉,小疾步走到殿中,语调平静地请安道:“皇上吉祥。”

皇上冷哼一声,回头伸手从书案上抓起一张纸扔了下来,怒道:“这是什么?”

那张纸飘落到我面前,我颤颤地伸手去拿,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那股奇楠香的

味道我怎么能忘记。

那是他送给我的第一封信,是我少女时唯一的爱恋与期盼。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皇上的脸色铁青,指着我们声声质问道。

他就跪在我的身边,我却不敢看他一眼。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去平稳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惧,一切都结束了……

然后我又睁开了眼睛,就在要开H的一瞬间,却听见他在旁边沉沉地说:“父皇,

是我。”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却听见他继续说:“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先前爱慕过皇后

娘娘。”

皇上惊异地看着他:“你……”

“在皇后娘娘还待字闺中时,儿臣曾心仪于她,于是情不自禁地给她写了这封信

表达爱慕之情。只是这封信如石沉大海没得到任何回复,没想到今日会在父皇手中…

当初一切都是儿臣的一厢情愿,皇后娘娘与父皇比翼恩爱,儿臣不想让父皇有任何误

会,所以才如实禀报,望父皇明察。”

皇上脸色稍缓,但依然半信半疑地盯着我问:“是吗,奴兮?”

我怔怔的,我不懂,我不懂一切都是我的疏忽,为什么还要维护我,把一切的罪

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不恨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在这重要的时刻,

失欢于皇上,就意味着与皇位失之交臂……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强迫着面不改色地挤出那句话的:“是。臣妾当时无

意回信就随手叫侍女们处置了,没想到如今反而被皇上误会……臣妾惶恐无比……”

皇上哼了一声,威严地扫视了我们一圈,然后努力平稳怒气说:“既然是以前的

事,朕就不予追究了。皇后以后应该更加注意自己的修养行为,至于权禹王——朕看

你以后还是少来后宫吧。”

权禹王跪下领命道:“是。”

他默然离开,我甚至都不能看他一眼,也不能表露自己任何的情绪,所能做的,

只有无动于衷。

当我回到尔玉宫时,已经面无人色,只是僵直地迈着步子,然后麻木地坐了下

来,眼神直直地不知看向哪里。

善善早已听说了一切,她一身白袍,跪到我面前,哽咽着说:“小小姐,是我失

职,您处死我吧……”

我稍稍回过神来,突然站起来,指着她大声怒道:“善善你!”然后却又说不出

任何话,颓然地跌坐下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善善哀哭道。

“呵呵……”我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想到用计如我,却屡屡栽到那个人手上……

而且每次都是最阴险最致命的招数……行事完又总是隐匿其中按兵不动,让我费尽心

思也再找不出破绽……果真是人外有人……可我奴兮发誓再也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

直到将他揪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紧紧地攥住了手,然后扫了善善一眼,严厉地说:“善,别怪我无情,法不立

则无以服众。你做事疏忽,去浣洗房行役三个月。”

浣洗房的活是宫中最脏最累的活儿,通常是失宠犯错的宫娥们去劳役的地方。

善善低身叩头道:“谢小小姐恩典。”

‘‘。

其实惩罚善善无异于在惩罚我自己。从我出生起,善善就在我身边服侍,她走了

我身边一个贴心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那时正值酷暑,心神忧郁的我终是染了病,发起了低烧。

我已经连续三天卧床不起了,迷糊中有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缓解了我身上

的燥热不适,我本能地仰起头贪婪地吮吸着那甘泉之源。

一声呻吟感叹之声传来,我突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王仙羡那张近在咫尺眉宇英俊的脸。

他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眸,问:“刚才的冰泉水好喝吗?”.

我突然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脸上一红,心中则无比难受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他没有介意,而是稍稍离开了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轻柔地问:

“你感觉好些了吗?”

褪去了平时调侃的语调,我是第一次听到他那样认真而关切的语气,心中不由得

一动,却又掩饰般地慌忙打开他的手,说:“不要碰我,我讨厌你。”

他拿开了他的手,轻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呢?”

他的话让我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走

到古琴前,挥手弹奏起来。

一首又一首。声音大到足以掩饰我低低的哭泣声,足以让我不用掩饰不用顾忌地

去哭一场。

那天我哭了一下午,直到把眼泪哭干;那天他弹奏了一下午,直到手指血痕累累。

秋天时,皇上的身体突然变糟,他大为惊恐,连忙找王仙羡询问缘由。

王仙羡沉吟一声,故作高深地说:“服用外丹的同时注重的是内身的修炼,这样

才能内外合一,事半功倍;皇上每日每夜操劳国事,劳心伤神,恐怕不只折损了金丹

的效用,更可能两相冲突。现今的解决法子一是皇上停了丹药,否则皇上可能就要放

放政事……”

“这……”皇上神色犹豫,十分为难。

王仙羡接着说:“只是皇上,如果此时停用了仙丹,恐怕以前的修行就前功尽弃

了……如若皇上只是暂放政事,专心修炼,一旦修炼成功,那么来日方长,便可永享

尊位……还望皇上权衡轻重。”

皇上有些烦恼地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说:“容朕想想。”便让他退了下去。

第二天,皇上调动了人事,将自己平日里信任的大臣提拔到重要的位置。

又过了几天,皇上正式在早朝上宣布自己暂离政事,着左宰相、右宰相及新任的

中书令等几位大臣代为理政,只每十天向他禀报朝中发生大事即可,自己则一心一意

闭门修炼起来。

三人中有两人是我的心腹,实际上朝政开始暗中被我操纵。然而我做得很好,刚

开始时虽步步为营,后来便慢慢地得心应手,朝中上下依然维持一片平和。

皇上的病却并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差。王仙羡找了百般托辞搪塞,皇上竟将

他奉若半个仙人,没有怀疑,只是更加用心修炼起来。

身体是最客观的反映,入冬时皇上开始一病不起,就是想插手政事也不能了。

时机到了。

对我来说,皇上身体坍塌的那天,就该是王仙羡的死日。

朝中大臣对王仙羡早已不满,皇上也许早晚都会察觉出来,那么还不如让我下这

个手……与他撇清一切。

然而王仙羡懂药理,不是我能轻易下得了手的。

那天晚上,刚刚下完此冬的第一场雪,天气严寒,我披着火红的斗篷望着冰雪一

片的湖面。

突然身后传来了吱呀的踏雪声,我回过头去,看见披着白裘手执一枝梅花的王仙羡。

他衣着整齐,身上熏染着淡淡的香,显然是特意装扮过一番,显得格外的意气风

发、气宇轩昂。

我快步走过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缓缓地抱住了他,将头枕于他的胸脯之上。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碰触他,接近他。

他有些惊异,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只是好几日没见你了。”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和惊喜,然后将我拥紧了些,宠溺地说:“皇上的身体

不好了,我这几日正忙着查书,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办法。没想到你会因此而想我,真

是叫我又惊又喜啊。”

我不置可否,伸出涂有豆蔻的纤纤素指,指向树枝上纷纷扬下的细雪说:“我是

特意叫你来赏雪的,你看它们多美啊。”

他随我专注地看着,然后低头深情款款地看向我。

“对我来说,娘娘比雪更美,更值得观赏……”

我掩嘴轻笑,戏谑地说:“你很会讨女人欢心,你就是凭这些甜蜜的话语征服了

静昭嫒的心吗?”

王仙羡笑得得意,说:“娘娘的话语间仿佛带有醋味儿……”

我没有否认,而是小声说:“是有一点儿……”

他更加惊异了,直直地看着我,我脸红了。

他了然了什么,低头在我耳边沉声说:“你想了?”

我没有回答,却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埋于他的胸膛中,另一只手却悄悄地解开红袍

的带子,使它沉重地散落一边。

原本清冷的空气却在刹那间燃烧起来,暧昧的气息环绕住我们,越加浓烈。

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然后拿那有力的手臂搂紧了我,俯身吻住了我。

就在他蓄势待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一惊,本能地伸手推开他。

他毫无防备,就跌落进冰未结实的湖中。

皇上召人欲见王仙羡,却见他的徒生来禀道:“师父这几天正念法为皇上祈福,

需专心致志方能诚感见效,望皇上体谅。”

听了这话,皇上便不好坚持,挥手叫他退下后,我却在一旁抑制不住的低低哭泣

起来。

皇上惊异,问我:“爱妃,你怎么啦?”

我慌忙跪于皇上榻下说:“臣妾无脸再见君上了。”

皇上连忙询问缘由,我哭哭啼啼地回道:“昨夜臣妾出去赏雪,正巧碰到天乐仙

师,本是寒暄着,没想到他一把抱住臣妾便欲行非礼之事,臣妾百般挣脱,拉扯间使

他掉入了湖边的冰窟之中……”

皇上脸色大变,怒道:“竟有这事……”

我点了点头,说:“此乃羞耻,臣妾本不愿说。但是臣妾想会不会是那人因昨日

之事感染了病寒,今日却以念法为名欺瞒君上,事关重大,臣妾不敢隐瞒……”

这句话引起了皇上的警觉。当初王仙羡曾信誓旦旦地说他通晓长生不老之术,既

是长生不老又怎么可能生病呢?如若真是如此,就只能说明他是一个骗子。

但是皇上又有所忌惮,怕王仙羡真是在为自己祈福,如果打扰了他的清修,会不

会影响到自己的长生不老……

我看出了皇上的犹豫,说:“不若由臣妾一试。”

他终是来了。

他每次来见我总是要精心装扮一番,衣着翩翩,却掩饰不住他嘴唇的干燥发白,

面色潮红。

他掩嘴咳了咳,看着我说:“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感了风寒,传染给你就不好

了……还有这几天我得一直躲着……让老皇帝知道,我可就命不保矣……”

我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他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提高声音说:“来人,拿下!”

马上有侍卫们冲了进来,迅速将王仙羡捆绑起来。

他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我则威严地喝道:“自己尚且病疾,焉能保圣上长生

不老?!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押入死牢,择日行刑!”

他没有说话,没有反抗,却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那无法置信的目光如

针般刺痛着我,直至他被押下大殿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我第几次去死牢里看望犯人了。

他一袭白色的死囚衣,却纹丝不乱,一尘不染,一如以前翩翩清俊的样子。

他见到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没有一句指责,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咒骂,甚

至,没有一丝表情。

突然,他笑了,就如以前邪气而散漫地笑了。

我心中一惊,突然察觉到自己愚蠢的行为,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而来……

突然发现内心深处有一点点松动,这让我惊慌无比,我仓皇出逃,却被他叫住:

“奴……兮,在我死前我只想知道,那一晚……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愣愣地站住,那一晚……有我迷醉的双眼,有我火热的身体,有我轻微的呻吟……

这个问题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回答。

我轻叹了一声,只是对他说:“你也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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