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禄东赞慢慢眯起眼睛:“五千精锐吃掉欲谷设这一万精骑,的确值得炫耀,可在我面前,这还不是你炫耀的资本!”
“……”李宽看着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禄东赞,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不该让暗影刺客杀掉那些斥候的,唯一活着回到焉耆镇的那队斥候,是自己来送还欲谷设的尸首时碰见的,没想到,这居然还造就了一个美妙的误会。
此刻,李宽对敢孤身前来见自己的禄东赞失去了原先的欣赏:本王还以为你知道本王的厉害呢,合着是情报过时了。
罢了罢了,那就让你继续膨胀。
“你说的有道理,”李宽点点头,随后松开了手里的缰绳,任由驮着欲谷设尸首的战马朝焉耆镇的方向行去:“本王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高昌城如今已经是大唐的城池,麴文泰父子已经将此城献出,所以……”
“所以楚王殿下打算让我们承认大唐在西域的地位?”禄东赞直接打断了李宽接下来的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殿下此举,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你知不知道,本王最讨厌别人打断本王?”李宽深深看了一眼禄东赞,随后打马转身:“我在金山等着你!”
原本,李宽此次来到焉耆镇,就是想抖一抖威风,顺便看看这西北盟军的底子究竟如何,但是现在,他不用看了。
欲谷设带领的突厥精锐那般不经打,盟军领头的又膨胀成这样,那还有啥可说的?
“呵,你还想着去金山祭天?”禄东赞冷笑着望向李宽离去的背影:“放心,老夫一定会让你有去无回!”
“老狗!你他娘的狂妄!”楚王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禄东赞这样的威胁,他娘的,咱俩到底谁打了胜仗啊?!
一念至此,楚王当下也不再犹豫,原本挂在马腹的长弓被他一把抄在手中,随后左手持弓,右手拈向腰间,待长箭在手后,拧腰转身,抬头便射!
“唰!”第一箭,直冲禄东赞面门!
“哼!”禄东赞显然也是见多了生死,从李宽发出那声暴喝开始,他便小心盯防起对方的弓箭,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将长刀格挡在面前后,“邦!”
那箭头撞击刀背的力量之大,让禄东赞措手不及。
好大的力气!
胳膊一麻,手中长刀被震得差点脱手的禄东赞刚在心中升起这样的念,下一刻——
“啪!”
长箭被弹飞后,刀背狠狠砸在了禄东赞的脸上,让他高挺的鼻梁一下子就趴了下去。
“不好!救人!”城头之上,吐谷浑大长老约苏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当即便下了命令让人赶紧去驰援禄东赞。
但对于李宽来说,眼下他的时间可太充裕了。
充裕到他足以用弓箭杀死禄东赞十几次!
“你他娘的拽什么啊?你以为你比欲谷设强多少?!”既然做了,那就做绝,楚王殿下不打算留禄东赞活口了。
一念至此,他再度弯弓搭箭,手里的弓弦刚要拉开,远处一道劲风袭来,李宽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微微拧腰侧身。
“啪!”只见有一箭破空袭来,擦着李宽的肩膀射入了后方的地面,炸出了一个小小的沙坑。
哟嚯?!
李宽顺着箭矢来临的方向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步的一个小沙丘之上,一个中年大汉持弓望向自己。
“嘿……”李宽没有起跟对方较劲的心思,他在眨眼之间便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微微抬手,三箭连珠,直冲禄东赞而去!
而禄东赞显然也不是一般人,此时的他趁着李宽躲避自己带来的吐蕃射雕手射出的那惊天一箭时,他已经打马转身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这会儿,他身上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已经消散无踪。
只不过到底还是因为这一阵的耽搁,让禄东赞有了一线生机。
当李宽再度弯弓搭箭时,一直偏头用眼角余光注视他的禄东赞,毫不犹豫地便从疾驰的马背上直接翻滚到了地上,所以李宽射出的那三箭,被禄东赞险而又险地避开了。
“嗖!”李宽三箭连珠过后,那中年吐蕃汉子射出的劲矢也再度袭来,李宽本想躲避,可这回他发现对方射的居然是自己胯下的坐骑。
呵,还想留下本王?
李宽看着此刻打开的焉耆城门,不禁心中发出一声冷笑,此时的他,知道无法拯救胯下健马的性命,于是索性再度拉弓如满月,直指掩护禄东赞逃跑成功,准备撤退的吐蕃射雕手。
“唰!”李宽对自己的箭术一向有自信。
“刺啦!”在他胯下的健马被一箭射中前胸,发出一声悲鸣缓缓倒地之时。
“嘭!”沙丘之上,被一箭穿喉的吐蕃射雕手,整个人也扑倒在地。
机会稍纵即逝。
落马后,顺势翻滚在地的李宽,原本还想继续追杀倒在地上的禄东赞,可是没办法,看着那焉耆城门驶出的骑兵,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下次再来陪你们玩!”丢开长弓的李宽哈哈一笑,转身拔腿便跑。
山丘那头,被临时召唤出来的暗影刺客已经打马朝李宽的方向冲刺而来。
“给本汗留下他!”乙毗射匮可汗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可此时李宽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随即翻身上马,他侧头望着气急败坏的乙毗射匮冷冷一笑。
狗东西,咱们山水好相逢!
别忘了你爹可还在本王手里!
健马风驰电掣般穿过沙丘,留下身后混乱的众人,李宽骑在马上,感受着劲风吹拂,突然,他哈哈一笑,随后,又发出一声长啸:“西北群狼?不过如此!尔等在本王眼中,迟早当为家犬耳!”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禄东赞此刻身边已经被侍卫包围,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吐蕃大相,此刻已经破了相——一道紫青交加的刀印直直印在他的脸上,边缘处还不时有破损的伤口,他高挺的鼻梁已经塌陷,鲜血正从鼻孔流出,将他的脖颈濡湿。
而更为难堪的是,因为生理上的因素,鼻梁断裂带来的疼痛和酸涩,让禄东赞此刻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娘的……老夫活了几十年了……曾几何时遭过这样的罪啊……
今日莫名其妙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吐蕃大相禄东赞,听着远处传来的嚣张话语,只觉整个人都好似被火焰包围,屈辱和愤怒,烧灼着他的内心,他发誓,一定要让此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