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李松云的陈述。
待李松云话音落下,老者缓缓伸出那双稳健有力的大手,接过了李松云递来的一叠材料,仔细地翻阅起来,每一页都看得极为认真。
过了一会儿,老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缓缓开口道:“好嘛,竟然连副部级的官员说动就给动了,而且还一下子动了两个。
这京城之中,有些人的手可真是伸得够长啊!
他们放着自已手头的正事不干,偏偏如此热衷于将目光盯在下边。
哼,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索性就派些人手下去好好转一转、看一看。嗯……就先从南陆省开始吧!
松云啊,你立刻去通知纪委那边,让他们尽快组织一个巡视组出来,前往南陆省以及周边相邻的几个省份走一走、看一看,要走的认真,看的仔细,还要多多聆听下面来自不同方面的声音。
这次巡视的重点呢,就是要着重考察这些地方党风党纪的建设情况,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对了,特别叮嘱一下纪委,要让巡视组高调行事,即便是没有离开京城,也可以先将消息放出去嘛。”
李松云马上回答:“好的首长,我这就去通知。”
转身往外走的李松云边走边想:“首长看来是极为不满了,暗地里不但派过去高级别调查组,明里还要巡视组去巡视。”
南陆省省城谭翰林的家。
谭翰林上午没有去办公室,尽管他与仲欣歌两人这会面带倦容、满眼的血丝,但是两人依旧不觉得疲惫。
两人此时在谭翰林书房的书桌前俯着身,头抵着头,正在看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就是仲欣歌按照谭翰林的要求写出来的。
只听仲欣歌说道:“翰林,这是我,包括咱爸、咱大哥、二哥往这协调安排来的人员名单,都在这了,这次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隐瞒。”
谭翰林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名单。
看了好一阵,谭翰林皱起了眉头,望着仲欣歌问道:“你确定你提供出来完了,没有遗漏?”
仲欣歌赶紧说道:“翰林,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你隐瞒?就是再怎样,我也知道这会咱们俩才是一体的。”
谭翰林收回目光,看向那份名单,说道:“你提供的包括处级干部在内也不过十二个,怎么和我拿到的数据不一样啊?
我拿到的数据,自张云山走后,不算省城,下面各地市自行调整的也不算,光从省城这边动的处级以上干部就二十一个,这还有九个人是对不上数目啊。
关键这九个干部中处级四人,三个副厅、两个正厅,这五个厅级干部的调整我是知道的,都是组织部长万传军通过王世兴报上来的,我以为与你有关,都按程序上会了,还是我力荐通过的。
我还记得这两三个人吧,是跟着你推荐的人一起报上来的,你这个人从来不给我交底,而我呢,一向也不喜欢问你太多,以为都是你推荐上来的,都在会上通过了。
按你所说既然不是你安排的,我得好好了解一下了,看这五个人是怎么回事,希望真的是按程序正常上来的。
你一会了打电话给你爸,了解一下万传军的底细,看看他的成色如何。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你再插手任何事了,或是你要介入任何事必须要先让我知道。
我觉得,从汪喆的来回变化来看,京城可能要有什么动作了,张华的事影响有点太大,上面不可能不过问,所以我们要做好应对了。”
仲欣歌点着头慢慢的在桌边坐下,想了一下说道:“翰林,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谭翰林两手揉搓了一下有点倦怠的面庞,端起手边的浓茶喝了一口,也坐了下来,说道:“你说吧。”
“翰林,你听了可别生气,你要是不同意也就算了。我也是为了你和咱们这个家考虑的。”仲欣歌盯着谭翰林说道。
谭翰林点了一下头。
仲欣歌说道:“从目前所造成的非常大的社会影响和汪喆的变化来看,还有谢志斌当前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他的女婿和张华的事赶紧平息了吧。
可是要平息他们的事没有个说法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江波不是辞职了吗?不如将这个说法.......”
“不行!”谭翰林突然出声打断了仲欣歌的话,他一脸愠怒道:“仲欣歌,你什么意思?江波为什么辞职难道你不知道吗?是我爸怕他被咱们连累,坏了他的名声才愤而离去的。
这下可好,本来他就是为了保住名声才走的,我们还将一些事强加到他的头上,你说,仲欣歌,你这样做合适吗?
你想让我与我的一家从此决断吗?”
仲欣歌紧紧地盯着谭翰林,虽然目光如炬,声音却是略微颤抖地说道:“没错,江波的名声和清白确实很重要,一家人之间的亲情更是至关重要!
可是,难道我们就不重要了吗?倘若我们此次无法顺利度过这个难关,那么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到那时,由于这件事情,你极有可能会遭到京城方面的严厉问责。
你不妨仔细想想看,一旦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你究竟会面临怎样严重的后果啊?”
说到这里,仲欣歌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翰林,你倒是想想看,到底是你自已重要,还是咱们这个家更重要?又或者说是江波的名声最为要紧呢?
再者说了,我们绝对不会让江波白白出力的呀!
他如今已然辞去官职不再担任任何职务了,只要能够帮助咱们成功闯过眼前这一关卡,待到所有事情都逐渐平息之后,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对他予以一定程度的补偿嘛!
毕竟他现在已经离职不干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受到那些严苛的纪律约束了!
所以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是可行的,而金钱方面,我们大可以着重考虑从这一点入手给予他相应的补偿。
比如说,可以给他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确保他以及谭雪和儿子,甚至包括咱爸妈在内,这辈子都无需再为衣食住行这些基本生活需求而发愁担忧,这样总行了吧?
当然咯,咱们家里目前并没有这么多的钱,但这并不成问题啊!
我可以去跟我爸还有我的两个哥开口要,尽可能多地向他们索要一些款项过来,一定要给江波一笔足够多的报酬做补偿才行,否则,我也不会答应的。
再说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过了这道关,那钱财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些身外之物与你的安危、咱们一家的安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我这就马上打我爸和我两个哥的电话,向他们说明情况,让大家一起想办法来帮助你度过这个难关。
你自已也好好想想吧!”
仲欣歌说完话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仲欣歌关离去的背影,谭翰林抓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京城,一座四合院内,一名老者坐在门口廊檐下的躺椅上,手摇着蒲扇在闭目养神。
这时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急急的从院外走了过来,来到老者跟前,他俯身在老者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老者睁开眼睛,蹙眉问道:“确定是去了南陆省?”
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仲老,确定,他们一行八个人昨晚搭乘的末班飞机飞抵的南陆省的省城。”
老者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跟新卫和新国打电话,就说我说的,让他们中午回来吃饭。”
工作人员点头离去。
老者又躺了下来,一边慢慢的摇动着身下的摇椅,一手晃动着扇子,口中缓缓说道:“南陆省,办公厅的副主任带队过去,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