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的媳妇石丽的到来,又为张华这个特殊的家庭增添了不少生机。
加之是王满仓媳妇的原因,张兰和高老太太都很喜欢她,她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家。
早上,趁小廷峰还在熟睡的时候,张兰在石丽的帮忙下,很快为大家准备好了早餐,这连贪睡了一会的温云霞也终于吃上了一顿现成饭。
谢虹与高倩上班走后,这个家又恢复了几个人闲着无聊的状态。
于是喝茶、闲聊就成了生活的主题。
高长山夫妇、孙福强、张华四人坐在茶桌边,张兰则是抱着小廷峰去屋外兜圈去了,石丽低着头忙碌着在给房子打扫卫生。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了火辣辣的太阳,小风刮着,有一丝丝的清凉。
孙福强喝完了一杯茶,问张华:“昨晚上那个李松云你说他是做什么的?应该是什么职务?”
张华漫不经心的说道:“五十岁的人级别不会太高了,副部吧,反正离咱们远着呢,人家京城的干部,咱们南陆省这趟浑水人家可不愿意掺和。”
孙福强摇了摇头:“也未必,或许人家看上你了,调你进京呢!”
张华笑道:“我说强哥,就咱们这俩垮台干部,现在连屁股都不干净呢,还正被组织上停职审查着呢,他就是再看上我,还能怎么?专门来咱们省帮我伸冤?
强哥,真要是那样他得多看上我才下了本的帮我,我就这么重要?光让组织上停止对我的处分就得动用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可以这么说,就是谢叔现在亲自回来,都不一定立马结束对我的处分,毕竟还是有省委的意见呢。”
孙福强揉着下巴,抬头望着天花板:“我反正怎么觉得这个李松云有点意思,总觉得他昨晚上的一些话语好像带有一些目的。”
张华给他的杯子里加满了茶水:“强哥,不要考虑这么多了,还是想一下咱们辞职后做什么吧?我倒是觉得搞个几亩地种种挺好。
不能搞太多,你呢,也是一个没下过力气的人,你就是会武术,有把子力气,可那也是巧劲,跟干农活不一样。”
孙福强看着张华:“种地呢,你可以想想就行了,可别当真,当心囡囡的姥爷知道了骂你。
我反正得到的他的话就是四个字:老实待着。
我可没将你准备不干了,种地的事说给他,我估计我要是说给他,他肯定打电话骂你。”
张华脖颈一硬:“谁骂也不行,我这次说不干就不干了。
咋的?我说我不干了,还有人绑着我继续干工作不行?我是自愿不干了,组织上也得尊重我的个体意见吧?”
温云霞白了张华一眼:“还组织呢,组织个屁,组织上这会正在对你俩审查呢,你还听她的呢?”
京城,那座神秘的四合院。
李松云沏了一杯绿茶端给桌后坐着的老者:“首长,您要不休息一会,我听说从凌晨三点到现在您可是没合眼啊,这都上午九点了。”
老者微笑道:“我啊,昨晚上为了等你,提前睡了两三个钟头,我猜我睡觉的时候正是你在何康华家喝酒的时候。
去吧,将湿毛巾拿来,我擦一下脸,咱们继续聊。”
李松云小声劝道:“首长,您看,您再睡一会,中午我陪您吃饭时给您再接着聊怎么样?”
老者大手一挥:“中午有中午的事,快去,将毛巾给我拿过来,用凉水擦把脸又能精神些。
晚上呢,你再给我讲讲张华这个小家伙那些搞笑的事,我笑完了可以睡个好觉。”
老者说着话,一脸浓浓的笑意:“这个小家伙竟然跟何康华相处的这么好,可真有他何康华的。
不过我估计啊,何康华应该也是被这个小家伙天天给气的哭笑不得。”
李松云赶紧说道:“何老还好点,能够绷的住,他老伴余阿姨那是真不敢跟张华坐一桌吃饭。
她说张华那张嘴啊,不是不停,是冷不丁的来一句,能当场叫人笑喷饭。
只要张华去他们家吃饭,她都端着碗与他们家保姆一起吃,躲得远远的。”
老者突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声,笑着笑着,他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已的眼睛,一边摆手一边喘着气说道:“哎哟哟,快别再说啦,笑得我的肚子都疼了!
赶快去给我拿毛巾来,咱们还有好多重要的事情没来得及谈呢,这一上午总不能光让我在这里笑,可是不行啊!”
李松云听到这话,赶忙应了一声“哎”,然后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拿毛巾。
很快,李松云便拿着一条湿了水的毛巾走了过来。
老者接过毛巾,先是擦了擦脸,接着,他又特别仔细地擦拭了一下双眼周围。最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用毛巾擦了擦双手,随后将毛巾递还给了李松云。
此时的老者,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开怀大笑,但依然面带微笑,看上去和蔼可亲极了。
只见他笑吟吟地看着李松云,轻声问道:“好啦,现在你跟我详细说说你对张华这个人的印象吧!”
原本一直陪着笑的李松云,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甚至还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只见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首长,张华他……他说他不想干了。
他说等到南陆省那边对他的停职审查结束,如果最终没有查出来他有任何问题的话,他不仅不会申请恢复职务,而且还打算主动提出辞职。”
原本正满脸笑意的老者,在听完李松云这番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慢慢凝固住了。
他望着李松云,缓缓说道:“这是将他伤的太厉害了,人啊,都是有骨气和血性的,不论是谁,硬是被抠了一顶冤枉的大帽子,也不会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说什么了?”
李松云说道:“我问他理由,他就说了五个字:‘无奈的失望’!”
老者没有再说话,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站起了身,背着双手在屋里慢慢踱步,口中慢慢的说道:“无奈的失望、无奈的失望......”
踱步了一阵,老者缓缓吟诵出几句诗来:“黄金燃桂尽,壮志逐年衰。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
随即老者又慢慢转身看向李松云:“对于张华的辞职决定你怎么看?”
李松云赶紧回答:“昨天晚上我专门问了他一句话,我问他如果现在给他一个机会去选择工作岗位,他会选什么样的?
他说他最想当一名乡长或者乡党委书记。
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面对面地和老百姓打交道了,也只有这样,才能最为深入、最为全面地了解到农村百姓最真实的生活状况了。
他最后说,与老百姓打交道,是他觉得一生中最快乐的事!”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没错,这可真是一位极为纯粹的党员干部啊!
他的心中只有党和人民的事业,毫无半点私心杂念。
像这样优秀而又坚定的同志,如果哪一天他当真决定要辞去现职离开岗位,那不仅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更是对党和人民事业发展的一次挫折呀!
松云,据你们这几天了解到的,南陆省一共有多少优秀的党员干部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李松云不假思索的回答:“首长,因时间有限,我们没能详细的核实出来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据我们已经核实到的,从张云山书记调离南陆省之后,谭翰林书记就任以来先后有两名副部级被调整出领导班子,一名正厅级被迫辞职、包括张华在内的四名副厅级被停职审查,两名副厅级被调整到闲职岗位。
南陆省省直多家单位的主要领导、包括省内多个地市的主要领导干部,被迫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