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其实能明白季衍尘的想法。
古时候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况,这还是皇上指婚,他们俩之间也办过婚礼,拜过高堂,甚至还去宫里敬了茶。
季衍尘看似冷傲,实则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连落难了之后,还带着她。
如今,估摸着就是看她越发懂事了,便又决定好好过。
但问题是,她不需要这样的‘好好过’。
更不需要季衍尘对她负责!
她的人生,她自己会看着办的,归宿,应该是从心的选择,而非无奈的负责!
孩子都成年了的夫妻,还有好聚好散的呢,更不必说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
叹了口气,见季衍尘没在多说什么,干脆趁着炭盆还没灭,接着缝好这件大棉衫。
做两件新的,给季衍尘换洗。
里衣也得有一套。
最后才是自己,反正她一直在变瘦,现在做好,到时候肯定又大了,再说吧。
……
春节在即,习武的孩子,每天只来半日就被赶回去帮自家的忙。
季衍尘又开始继续帮苏晓搓药丸,葛顺的手指好些了,也乖乖学着做。
但葛顺这孩子坐不住,反倒是对账本和写字更感兴
趣。
苏晓干脆教他做生意,顺便教教管理,一切都看葛顺的兴趣来。
再来便是之前买的肉,每天都要烧大量的柴,挂在那烟熏火燎的,竟还薰成了腊肉。
“大掌柜,那些肉黑乎乎的,还能吃吗?”
“不仅能吃,还格外好吃!”
除了腊肉,就是腊鱼。
还有早前教大家做的泡菜和腌菜,这时候也能出坛了。
到时候,就在馆子里加一味酸菜鱼!
腊鱼也能嫁进去,蒸的和炒的,都好吃。
腊肉嘛,成本比较大,看大家怎么说吧。
葛顺已经能拿笔了,练起字来,几乎是废寝忘食。
只是时不时的,他就会跑回来,把刚看到的一幕幕告诉苏晓:“大掌柜,郭家的人又跑到大家家里帮忙去了,挨骂也不回嘴,慢慢的,大家都不怎么骂了呢!”
苏晓嗤笑,“接下来,大家就会接受他们的好意,开始道谢,开始觉得亏欠,到那个时候,再提出要跟大家一起开馆子做生意,岂不是顺理成章?”
葛顺瞪大眼睛:“大掌柜,你都知道他们打什么鬼主意了,就不管管?”
“我管什么?”她低笑一瞬:“我明令禁止,不让郭家掺和进来?他们还
什么都没说,哪里有我插嘴的份?”
“可到时候,大家都对他们有了怜悯之心,真让他们加入了怎么办?”葛顺都要担心死了,这么一窝老鼠屎,万一掺和到馆子里,一定会出大事的!
苏晓轻叹一声:“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大家却还不明白,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想明白!”
葛顺听不太懂,大掌柜说这么多,跟打佛偈似的。
但大掌柜很厉害的,肯定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
其实苏晓暂且只是懒得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都是大家自己选的,若还有救,她才会出手。
目前,更让她担心的是,三日之期已到,那个留下信件的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再次现身?
她拍拍葛顺的脑袋:“这两天,你呆在我身边,要不就呆在你师父身边,别自己落单。”
可是知道除夕当日,那人也还是没有出现。
苏晓并不认为,那人已经决定收手。
没出现,恐怕只是因为馆子暂且关门,葛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准备过年,那人也不好现身。
应该只是在等机会!
季衍尘耳力很好,只要不是七八个一起杀上来,都不会出事的。
“顺儿
,过来帮我扶着梯子!”
苏晓要取腊肉。
今天葛家村的人,除了他们和郭家,都要去祠堂祭祖。
入夜之后,便是一起在祠堂吃团年饭。
她和季衍尘都被邀请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都尝尝新菜的味道,如果都说好,那就加进葛氏晓庄的菜单里。
葛顺手脚还算勤快,一会帮着苏晓生火,一会帮她洗菜,做的菜分量很大,倒也没耗费多长时间。
祠堂那边传来了放爆竹的声音……
放到现在,这也是祭祖的讲究。
苏晓看着葛顺轻笑:“你也快去吧。”
葛顺噘嘴:“我不是真正的葛家人。”
“就算不是,那你也是你爹娘疼爱的儿子,他们把你当成亲生的,村里的人也都把你当成自家的一份子,是该去的。”苏晓劝了几句。
其实她也明白,葛顺之所以喜欢呆在她家,不过是因为,在葛顺的心里,和他们一样,都属于外乡人。
几个外乡人聚在一起相互取暖,让葛顺有了一些归属感,所以才总不愿意回家。
就算是要帮苏晓干活,他也甘之如饴。
现在苏晓已经发话,葛顺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换上一早家人拿来的新
袄子,乖乖往祠堂去。
隔壁的郭家也在忙。
先前听葛顺说,郭家五个的身子越来越好,一大早就爬起来,去把祠堂里里外外都收拾了的一通。
这么勤奋,也是够令人惊讶的。
因而乡亲们看郭家人还算用心,最近一段时日,又乖觉地很,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便也同意让他们也一起去吃年夜饭。
苏晓只当不知道,也不甚在意。
先在自己家贴好了对联和门神,炒好腊肉,做好酸菜鱼,再让季衍尘穿好她做的衣裳,这就可以出发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即便衣服难看地要死,两边和前面的针脚,都歪歪曲曲地像是蜈蚣,可是一穿到季衍尘的身上,就显得……
还算贵气?
是季衍尘本身的气质加持?
“怎么了?”季衍尘也摸到了明显的线头。
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都打了结。
“没!”苏晓才不会承认自己做的衣服难看,“挺好看的,翩翩俊公子!”
季衍尘低笑出声,衣服两边的长短都不一样,能好看才怪。
他没明着说,伸手要帮着提东西。
苏晓只当他是摸不准路,顺手就抓住了,自己提着食盒,带他往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