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宽历经磨难总算回了太子府。
一到府里,赵宽便宣布免去太子府总管孙微之职,太子府总管由大理寺少卿林哲担任。
太子妃李雨很不解,刚想问太子赵宽这是咋回事。
赵宽又宣布太子府除侍卫外,其他人员一律出府另谋生路,限时半个时辰出太子府,过了半个时辰太子府侍卫将武力逐之。
太子妃李雨急了,忙问赵宽:“把下人都赶跑了,晚膳怎么办?明日怎么办?”
赵宽淡淡的答道:“你还惦记着吃呀,林大人讲了,太子府有一窝的细作,不然不会如此精准的暗算到本太子,现在赶这些人走算是便宜他们了。”
李雨有些吃惊,说:“那也是极少一部分人呀,用不着全赶吧。孙总管可是太子府老人了,他不会出卖太子的。”
赵宽脸一歪说:“本太子可没工夫去甄别他们,一齐赶了干净,你下午没事就去你们李家招些可靠的人过来用,现在可是性命由关的危急时刻,心慈手软只能是被别人灭了,你们李家当官的不多,洗衣做饭的人没有吗?”
赵宽这话讲的好,李雨一时语塞,不好再说什么。
孙微自太子府成立就是太子府总管,听到太子把他免了,当下气得直剁脚,赶忙来找太子说理,太子近侍王一贤也跟着来找太子。
赵宽看见这二人就烦,当即就令侍卫将孙微与王一贤赶出府去。
孙微和王一贤都蒙了,这太子一点情面都不讲,还找屁啊!
太子这是把气撒在下人身上,关了两天开封府,找下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侍卫在太子的指挥下,很快将太子府上下清理干净了,除太子府侍卫外,太子府就只剩太子与太子妃还有林哲。
赵宽这才安心,脸色好了许多,他和林哲开始谈论下一步是否要更换太子府侍卫时,小捕头王伦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南平王和御史中丞正在开封府闹腾呢,我家大人请大人过去。”
王伦气喘吁吁,一看见林哲就迫不及待说了。
赵宽脸色蓦地就变了。
“那是你们开封府的事,关我们什么事?”
王伦啊了一声刚想说话,林哲已然接口:“太子殿下,张权知和我们一起的,我们不帮张权知,张权知如何帮我们?”
林哲讲的有几分道理,赵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开封府没张尤安坐阵,对太子府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尤安现在至少没站到他们那边去,帮他等于帮自己。
赵宽于是手一挥,说了句早去早回,府中还有大把的事呢。
“放心,很快就回来。”林哲说着和王伦出了太子府往开封府赶。
等到了开封府,林哲才知道事情似乎很不妙,南平王府的众多护卫已控制住了开封府内外,这南平王赵松完全是有备而来。
“张权知现在哪?”林哲问王伦。
“就在议事厅,南平王及御史中丞都在那。”王伦答道。
林哲又问王伦:“议事厅内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几个南平王的贴身护卫,贴身护卫挺凶的,我们这些小捕快根本吃不消,现在的关键是大人有点心虚。”王伦无奈道。
“怎么会这样?张权知平素不是挺豪横吗?南平王再猛也不能让他在开封府嚣张,如果每一件案子的受害者家人有事没事都到开封府发飙,开封府还混得下去吗?你去找几个手狠的捕快在议事厅外候着,等林某叫你,你就率人冲进来。”林哲摇了摇头。
“好勒!”王伦响亮的答应道,转身便去找人了。
林哲看了一眼王伦的背影,正了正神情,而后迈步进了议事厅。
开封府议事厅是开封府一处很重要的地方,它本该宁静祥和,现在却吵翻了天。
以南平王赵松为首,徐复两口子为辅,数名南平王的贴身护卫殿底,他们正疯狂对付张尤安。
作为主场的开封府只有张尤安一个人在场,开封府通判及师爷都不在,捕快不在还好说,通判及师爷都不在场就不对头了。
林哲干咳一声,绕到了南平王赵松的面前。
张尤安看见林哲来了,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
“林大人,你赶快跟南平王讲下为啥放太子跟梁王,本权知讲他们总是不信。”张尤安对此很是着急。
南平王赵松正眼都没瞧林哲一眼,鼻子哼了一声,那架势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入不了他的法眼。
林哲眼一眨说:“各位,稍安勿躁,放太子跟梁王是因为没有太子跟梁王涉案的证据,因而不得不放,退一步讲即便是放了太子跟梁王,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案子还在查,随时可以抓捕查到之人。”
御史中丞徐复反驳道:“在东京汴梁,敢动我家小娘子的人不多,放眼全天下太子跟梁王不但有这个能力,也有这动机。”
“有这个能力和动机并不代表就会下手。本案其实很简单,对王爷的孙女下毒手然后栽赃给太子,主谋是谁大家可以自己去想,现在的问题的是没有实质证据,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来查。”林哲微皱着眉说。
林哲话还没讲完,南平王赵松便插嘴道:“还查什么?你们昨日不是查了一些证据吗?证明梁王跟案子有关,怎么今日就放他回府了?”
南平王赵松依就很猛。
林哲只得先解释:“梁王只是在案发后做了一些手脚,案前做了什么还未知。陆中书要求放人,且开封府又无实据,因而只能选择放人。”
南平王赵松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陆中书要求放人,你们就遵照执行,本王要求你们抓人,你们就拖着不办,你们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本王好欺负些吗?”
林哲说:“王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开封府抓人得有实据,不能乱来的,如果王爷有证据请拿出来,开封府保证按证据抓人。”
林哲这话换来了御史中丞徐复的冷笑。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目的,把太子撇干净弄回府去,于是你们就抓梁王出来,逼陆中书他们就范,你们算计的很精准,知道陆中书他们会妥协,太子回府了你们还会管这事吗?”
“中丞,你这话不对,开封府从不算计人,开封府只是知道太子殿下与案子无关,如果有些人连太子都可以恣意冤枉,那底下的普通百姓还怎么活?开封府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某些人,你们不是无法无天的。”
林哲说某些人在冤枉太子殿下。
张尤安凑了上来,说:“对,下官就是这个意思,开封府乃京师重地,岂容那些人胡来,下官正在查那些人。”
“别扯没用的,你们开封府啥时把真凶抓到?”南平王赵松不想听什么废话,他己然不耐烦了。
南平王的这个问题比较刁钻。
张尤安根本答不上来,只能朝林哲使眼色,示意林哲挡住。
林哲稍停了一下,对南平王说:“中丞刚讲了,敢动徐颖的人不多,想必中丞也猜到是哪些人了,可没有证据就拿不了这些人,这类人做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开封府现在也只找到一点微乎其微的线索,想以此把他们抓了,不但法理上有困难,他们背后势力也不得肯,综上所述,短期内想抓到真凶是不现实的,把开封府往死里逼也没用,你们还会被人利用。”
“你们分明是在耍无赖啊,我家小娘子死得那么惨,你们若不能迅速破案,开封府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徐复的老婆赵容急了。
南平王赵松则威胁道:“你们要是不能快速抓到真凶,本王下半辈就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和你们斗,你们就是本王眼中的真凶。”
南平王赵松说这话的时候,牙咬的崩崩直响。
林哲听到这样的狠话也是无奈,只能好心劝解。
“张权知是真心想把真凶抓到,希望王爷和中丞夫妇谅解抓凶的艰难,此等凶案远比一般案子要难查,如用一般案子的老眼光来看,显然是不合适的,多给张权知一些时间,肯定会有收获,反过来想,他们精心策划了此案,已经灭口了一切,想快速把他们抓了,神仙也做不到,所以说与其逼张权知,倒不如多给张权知时间。”
林哲想让南平王他们给张尤安一点时间。
没想到徐复不但不给,反而逼问道:“你讲得真轻松,不是你们家人惨死,你们当然不心痛,你们要是拿出救太子的架势,早把梁王抓了,我们就纠结在这,你们为救太子可以抓梁王,你们同样可以为救太子放梁王,这一抓一放太龌龊了,你们不要以为我们没动作就是好欺负,就冲你们不肯为我们抓梁王,这事就没完。”
徐复这厮挺会讲的,晓得抓重点,这让林哲很被动。
林哲稍作思考,然后给出了建议。
“真不是这样子的,各位或许可以给开封都定一个抓凶日期,规定好久抓到凶手,这样王爷和中丞不必总来开封府闹腾了,开封府到期交人便是了。”
林哲这话一出口,张尤安就瞪了林哲一眼。
张尤安的心思林哲自然明白,可不这么做,南平王赵松他们会走吗?
即便这样南平王赵松他们还不一定接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忽悠南平王他们离去,其他的先放一放。
“我们现在就要你们立刻抓捕梁王,可不是限期抓凶。”南平王赵松说这话时口气有所缓解。
林哲面色微变,说:“梁王可是王爷,抓他得有十足的证据,得给开封府收集证据的时间吧。”
“那就限期三天,三天后我们来开封府拿人,”御史中丞徐复出人意料的松口了。
“好,三天后保证交人。”林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张尤安却高兴不起来,三天后就交人,三天后哪里交得出人,交个包子还差不多。
张尤安心里不爽,嘴上很想怼徐复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南平王赵松和徐复夫妇私底下商量了一下,觉得逼开封府逼够了,于是决定收兵回府。
这边前脚刚走,张尤安后脚就开始埋怨林哲了,三天后就交人,如何交?拿命交吗?
林哲一脸的微笑,说:“三天后交人,并没有讲交他们想要的人,也许三天后什么都变了呢,到时候看着办吧,今日主要是不想跟他们闹腾,所以服下软,你现在清静一下不好吗?”
“那三天后怎么办?到时怎么收场?南平王那厮没得到满意的结果,肯定会暴跳如雷,到时候开封府能不能承受南平王的盛怒,这个真没办法想象。”张尤安撇着嘴说道。
林哲微皱眉头,说:“三天后的事情先不管,咱们现在去抓一个人。”
“抓谁?”张尤安小声问道。
林哲答道:“抓开封府首富苏华,就说他涉嫌污蔑太子殿下。”
林哲的话让张尤安很是吃惊,张尤安非常担心这么干会出意外。
“苏首富是陆中书的人,他们都要连姻了,贸然抓苏首富能行吗?”
张尤安还是胆小,可要是不抓苏首富这个局怎么破?林哲现在就是要抓人背锅,可没时间谨慎了。
“没有什么不行的,南平王他们今天不来还不好抓苏华,南平王他们今日来闹了就非抓苏华不可,这也怪不得哪个,谁叫苏华指证太子殿下,指证太子殿下就有诬陷储君之嫌,单凭这一点就够他苏华死一回了。”
张尤安还是觉得不妥,说:“抓苏首富之前是不是得想一想前因后果?一旦抓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林哲把脾气甩了甩,说:“连个苏华都不敢抓,三天以后怎么对付南平王,须知南平王的刀可不是吃素。”
“本权知可没说不抓苏首富,只是慎重考虑一下,反正连王爷都抓过了,也不差抓苏首富。”张尤安叹了一口气总算做了让步。
林哲话锋微转,说:“这不是挺好吗?能这样想就对了,他们连太子都敢害,就甭跟他们客气了,点一百捕快,林某跟王伦去抓。”
张尤安点了点头,说:“你咋爱跟王伦一起去,在开封府王伦只是个小捕头,他办事不靠谱的。”
林哲答道:“开封府那些高级捕头大概都靠不住了,你还是尽快将开封府所有高级捕头都赶走,以免他们坏事,还有就是尽快启用象王伦这样的小捕头办事,小捕头多半未被收买。”
“啊,都这样了吗?”张尤安对此很诧异,他原以为就一个总捕头有问题,没想到是所有的高级捕头都会有问题。
在这非常时期,确实要防着点。
想毕,张尤安干咳了一声。
“行,等小捕头王伦抓完苏首富回来就升他做总捕头,他的副手江德做副总捕头,本权知这么做你看如何?”
林哲笑了笑,说:“这样最好,我们去抓苏华,你就顺便整顿一下开封府上下,尤其是那些高级捕头,一个也不要放过。”
“行,没问题。”张尤安爽快的答应道。
“那我们先去抓苏华了。”林哲说着便出了议事厅。
张尤安目送林哲离去,心头却开始不安起来。
这位林大人怎么这么热心太子的事?按理他刚进官场,跟太子也不熟,怎么会不顾三重臣庞大的势力去帮岌岌可危的太子呢?
太子在其母后薨了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想绝地翻身似乎不大可能。
现在最关键的是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不冷不热,皇上似乎对太子能否坐稳太子之位不怎么关心。
相反梁王虽是庶出,但他命好做了陆中书的快婿,因而处处占得先机。
徐颖一案恐怕就是梁王一手炮制的,他杀徐颖为的就是嫁祸太子,为啥挑徐颖杀呢?
因为徐颖的家人够狠,他们一旦认定是太子所为,就会跟太子死嗑到底。
太子到时候别说保住太子之位,太子的小命能否保住还不一定。
可人算不如天算,梁王万万没想到中途会杀出这么一位林大人来搅局,并且一古脑把他梁王也拖了进来。
这位林大人虽聪明,但以一已之力对抗他们,似乎就不那么明智了。
再回过头来看整件事情,张尤安有些担忧自己,自己一直听这位林大人的,任由他摆布做主,算是彻底把他们得罪完了。
其实自己不是他们的人不要紧,要紧的是和他们相安无事。
在徐颖案中自己怎就不知不觉选择了太子这边,万一太子倒台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惨。
张尤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对林哲的恨抖然多了起来。
林哲这边出议事厅就把小捕头王伦唤到身边,告之王伦等抓完开封首富,就会升他做开封府总捕头一职。
小捕头王伦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笑了,整个人一时之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林哲扔了句赶紧去抓首富,回来好升官,王伦这才收起笑容,点齐捕快出发,林哲也快速换了一身捕头的衣服,跟着往首富府赶。
远远就看见开封首富府大门紧闭,很不正常呀,林哲和小捕头王伦一合计,先别忙着进府,暂时看看首富府的前门和后门再说。
一百名捕快分散在首富府附近,也没什么打眼的,但小捕头王伦急呀,抓了苏首富他便可升官了,怎么能在这最后关头停下。
王伦当下就要带人直冲首富府,林哲表示要冲也是从后门冲进去,同时命捕快守住首富府四周以防苏华夺路而逃才行。
如果苏华借机逃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伦真是心急如焚,说话间就带人翻墙进了首富府,进去之后把首富府后门打开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首富府居然没人,这也太搞笑了吧。
可叹张尤安还在考虑抓不抓苏首富,苏首富就开溜了,苏首富这会选择开溜,不是做贼心虚那又是什么?
苏首富应该是看形势不对了才溜的,苏首富原以为会一鼓作气拿下太子,没料到才半天就翻盘了,狡诈的苏首富自然是全盘考虑清楚了才决定先跑路保命的。
抓不到苏首富,最失望的应该是小捕头王伦,这是不是说明他小捕头王伦升官无望了?
林哲却不这么看,暂时抓不到苏华,那就掉头去抓刑部给事中马智东,他也有份参与指证太子。
对比一下就知,抓马智东比抓苏华更划算,同时还可打压一下刑部的嚣张气焰,于是就留下四十名捕快守在首富府守株待兔,其他人直奔刑部抓人。
在刑部抓人却出奇的顺利,都没人问你,更别提阻拦了。
大概是刑部的头头都不在,没人具体管事,也因为刑部太过于嚣张跋扈,一般都是刑部去别人那抓人,从来没人去刑部逮人。
林哲和小捕头王伦智取了马智东,一刻不停就回了开封府。
马智东在刑部被抓时,被捕快们封住了口舌与手脚,因而没得任何反抗,等到开封府大堂松开束缚后,马智东就开始嚷嚷了。
张尤安看到抓来的是刑部给事中马智东,那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问林哲:“怎么回事?怎么把刑部的人抓来了?”
林哲一脸不悦。
“别提了,苏华老奸巨滑,算到我们会抓他,他那一府子人全跑了。”
张尤安听完非常的不爽。
“那也不能抓刑部的人呀,抓了刑部的人,得有多大麻烦,那个曾侍郎马上就会到,你去对付他?”
林哲白了张尤安一眼。
“苏华为啥溜?做贼心虚呗,指证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事,你看谁敢扛?只要审出马智东是奉何人之令,三天之后南平王那就好交差了。”
“可这马智东也不好惹,他爷爷是一等子爵,虽无实权但马家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刑部那边更不是吃素的,你们去刑部抓人,他们的脸往哪放?”
张尤安此刻已成惊弓之鸟。
“马智东不好惹,那太子就好惹?刑部要脸,太子就不要了?他们动太子就可以,现在动他们就不行吗?”
林哲说着就有点小脾气了。
“那你别动用开封府的人去抓呀,他们会把账算到本权知身上的,本权知吃不消。”
张尤安这会是真着急了。
林哲火了。
“张权知,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开封府权知本来就是一临时性的,在开封府最多也就一年,是官家给你临了一年又一年,为啥?官家就是要你张权知做一把尖刀,要不是官家拼死保你干嘛,你早让三重臣干倒了,那还会在这开封府一妻二妾外加五千捕快,日子过得这般逍遥快活。”
林哲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张尤安听了不但气晕了,还气呆了。
总算明白自己为啥一直坐镇开封府,原来是皇帝与他们之间的博弈,是皇帝誓保太子的棋局。
看来这位林大人不简单,他哪里像刚入官场的人,他能够从常科进到殿试,这里边的故事就够扯几天了。
怪不得这位林大人会不留余地帮太子,原来是这样。
张尤安回过神了,看着林哲说道:“既是这样,那就开审吧,先拿下马智东再讲。”
林哲手一摆,问:“王伦跟他副手升总捕头与副总捕头之事呢?”
“本权知立刻叫师爷办理,我们先去审案。”张尤安讪笑道。
“还是叫王伦去审,我们审马智东,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另外叫江德守住开封府大门,无论是谁都不得放进来。”林哲说完摸了一下鼻子。
张尤安这会不敢不答应,林哲此刻已把张尤安拿捏住了。
不得不承认,王伦审案的确有一套。
那个马智东虽在刑部当差,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王伦只是用大刑稍为的威胁了一下,酒肉之徒马智东就全招了。
原来当天晚上是梁王府管事叫马智东去的,马智东只是俯首听命而已,王伦审完叫马智东签字画押好便带着口供来找张尤安他们。
林哲看完口供,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有点可惜,此刻那个梁王府管事该被灭口,我们始终慢了一点。”
张尤安说:“那是肯定的,谁还会等着你第二次进府抓人,我们要是拿这份口供给南平王看,南平王一定要我们抓捕梁王的,到时候我们是抓梁王还是不抓?”
林哲没有正面回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种说法:“不是南平王要我们抓捕梁王,而是三天后我们要交凶手给南平王,不过三天以后就由不得南平王,到那时我们的这个态度要放强硬点,该闹腾就跟他闹腾。”
“可以这样么?”张尤安一脸的不相信。
都是东京汴梁城的大人物,谁都不好惹啊。
这时,开封府副总捕头江德来报,开封府门外来了两拨人,一拨是马智东爷爷马天方为首的马家人,另一拨则是以刑部侍郎曾墨为首的刑部中人。
两拨人都是气势汹汹,恨不能马踏开封府。
张尤安把手一摊,对林哲说:“你看大麻烦来了不是,马家和刑部都不是省油的灯,开封府有得闹腾了。”
林哲微微一笑道:“怕啥,大不了跟他们打一架,他们绝对不敢乱来,也就做做样子,你把大门守住了,不要让他们进来。”
“好的,大人。”江德应道,转身走了。
“那也不是办法呀,开封府被人堵门,传出去让人笑话还是小事,关键是府中进出怎么办?”张尤安就晓得算计自己那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林哲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又不是永远被人堵着,马天方那么大年纪能堵多久,还有那个曾墨也不可能像个傻鸟一样总站在开封府门外,曾墨是个滑头,能第二次来开封府就已经不错了,又不是他曾家的人废抓,你还指望他会博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林某这就出去会会这般人。”
语罢,林哲起身出了开封府会客厅,一旁的王伦立马紧随其后。
开封府大门外,捕快们正在跟马家的护卫及刑部的衙吏对峙。
马家的护卫很凶,有事没事总想往里冲,相反刑部的那些衙吏倒像是凑热闹的。
林哲一露面就被刑部侍郎曾墨瞧到了,刑部侍郎曾墨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第一时间窜了上来。
林哲就一脸笑容站在那看着这些人,没有言语。
王伦和江德则赶紧站在林哲身旁护卫,生怕有人出手伤及林哲。
须知林哲对他俩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开封府,一个小捕头要想当上总捕头最少要历经十年八年,并且这十年八年要看你的运气,还要看你跟开封府权知的关系。
你跟开封府权知关系好才有可能当上去,现在王伦和江德两小捕头一步登天,飞速就当上了开封府正副总捕头,你说他俩对林哲得有多感激。
刑部侍郎曾墨对林哲的笑容很反感,马上就大叫起来:“你们开封府是不是不想混了?竟敢上刑部拉人,谁借你们的狗胆?现在给你们开封府一次放人的机会,否则刑部就要强行闯入了。”
刑部侍郎曾墨这话简直是废话,根本没人附和,更不会有人理睬。
林哲鼻子动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几句。
“各位,张权知很忙,没空出来接待你们,不过张权知有句话要林某转答给你们,那就是开封府只是奉命抓捕马智东,至于是奉谁的命,开封府没有回答的义务,还有就是张权知已经很烦了,诸位识趣就自行离去,否则会有吃牢饭的机会。”
马天方闯了上来,大声质问。
“我孙儿犯了什么事,居然敢抓我的孙儿,张尤安摆什么谱,老夫来见他,居然把老夫挡在门外,你们开封府到底有没有规矩?”
马天方的这个气势还是可以的。
林哲瞟了一眼马天方,说:“提到规矩,你们有吗?你来见人家,人家不愿见你,如果你讲规矩的话早走了,何故还在这大吵,还有开封府只负责拉人,可没心情招呼你们。”
林哲这话一点没尊重一等子爵马天方,这引发了曾墨的不满。
“怎么哪都有你,先前替太子殿下讲话,现又替开封府出头,你以为你是谁?刚才就有人看见你带人去刑部拉的人,你手伸的蛮长嘛,敢到刑部拉人,开封府又不归你管,你管那么多干嘛。”
马天方年纪虽然大了,可耳朵非常的灵敏,听到是林哲带人抓的他孙儿,他立刻伸出手来抓林哲。
马天方手伸的有点长,一旁的王伦看到便稍稍用手一带,老态龙钟的马天方立马歪到一边去了,幸好马家的护卫眼尖,及时扶住了歪歪的马天方,不然马天方就要摔了。
这给了曾墨一点启发,曾墨心生一计,忙用脚去绊扶马天方的护卫,企图让护卫扶不了马天方,让马天方摔倒。
曾墨的小动作,江德瞧得是一清二楚,江德只轻轻出手便抵消了曾墨的小动作,曾墨的阴谋没有得逞,整个人是有点不爽的。
林哲哇了曾墨几句:“曾侍郎,亏你还是个吃官粮的,竟然想把爵爷绊倒制造混乱,你是不是想从中渔利?爵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下得了这个手?还有马给事被抓与你们刑部是脱不了干系的,你仗得自己官大,总是逼着马给事做一些不干不净的事,出了事只假心假意关照一下,你们刑部就是这样对待下属的么?”
林哲的话虽轻,但分量重,都是马天方想听。
马天方霍地回过头来看着曾墨,眼神中喷出的火焰足以干翻曾墨。
曾墨一脸无辜,干笑着说道:“林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更不要蓄意污蔑刑部。”
曾墨此刻急于把刑部洗白了。
林哲哪会给曾墨洗白的机会,继续道:“你们刑部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对下属如此,对外人就更狠了,马给事年轻不懂事天天被你们利用,出事了你们就把责任推给马给事,这像话吗?你们是不是看马给事好欺负?你们分明是不把爵爷放在眼里。”
这都哪跟哪,刑部哪有这么龌蹉,刑部是狠但那都是对外,对内还是关照有加的。
这位林大人讲的完全属于颠倒黑白无中生有,这位林大人分明是想挑起马家和刑部矛盾,好让开封府躲过一劫。
这是万万不行的。以往刑部跟开封府起冲突,都是在他曾侍郎指挥下大获全胜的。
如果这次来开封府要人,人如果没要到,反被开封府挑唆和马家起了纷争,那他曾墨的面子就丢大了,以后在刑部哪还有他曾墨说话的份。
曾墨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刚想雷霆出击给林哲一致命打击,以消除林哲对刑部的恶意攻击。
只听啪的一声,曾墨左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曾墨的不是别人,正是脾气大的很的马天方。
曾墨被打懵了,也被打怒了,他想都没想就回了马天方一巴掌。
马天方怎么也没想到曾墨敢还手,这曾墨不但还了,并且还的有点狠,马天方直接被这一巴掌干翻在地。
马天方的贴身护卫这下急了,他们一边扶起马天方,一边向曾墨连甩了好几个巴掌,不然怎么替马爵爷找回面子。
曾墨被彻底打蒙了,脸上全是火辣辣的感觉,曾墨感觉自己受了很大委屈,他忍不住朝那些衙吏吼道:“你们是死人呀,还不过来帮手。”
看呆了的衙吏们这才醒悟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冲了上来,一面护住曾墨,一面抵住马天方的贴身护卫。
马天方这时也站稳了,一摸自己被打的老脸不禁怒火万丈。
当一等子爵这么多年,连小手都未曾被他人无礼碰触过,如今当众被人扇耳光,要是传出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马天方牙一咬,喝道:“给老子打,狠狠打,往死里打。”
主子发话了,马家的那些护卫下人哪敢怠慢,他们一齐冲上去就一个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