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在凤山大队务农的日子里(上)(4)
队长传达新政策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当听到凤山初中学校上早操的紧急集合钟声响过以后,我便才从家里的厨房的床上马上爬了起来,然后,按照在学校时已经养成的生活习惯,迅速地完成漱口、洗脸、大小便等这些每天都得照样重复的“工作”。
随后,我便独自从刘屋后面的那条小道,踏着那秋冬清晨冰冷的露珠,经过鸭炉垌,第一个来到“凤山大队青年农技队”所在地。
因为,这是我第一天“上班”,总得考虑千万不要迟到。要不然的话,会给人们一个不好的印象。便会跟我志愿到这里来锻炼的真正“目的”相违背的,那该是多么不好呀……
此时,我才发现队里根本上还没有一个人到来,到处的大门都还在关锁着。于是,我便只好独自到村庄的四处走走逛逛。
只见,在那个大禾场的旁边处,正好有两间小屋,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用途的呢?我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我似乎看见其中的一间,正好是用两把大锁头锁住,便猜测一定是队里的仓库;另一间,可能是住房吧,因为里面有两张大床。也许它是作为队里临时开会,或看守仓库,或评工记分用的吧……
就在禾场边上的另一侧,还有一排平房。其中,有一间显然是队里公共食堂。因为,在里面尽都是一些做伙食的炊具和灶头,饭桌,饭盅,碗筷之类。
此时,我马上便猜测到,这一定是在1958年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大办公共食堂时所留下来的。
近年来,公共食堂大多虽然都已经解散了。可是,可能由于这里的情况特殊,而没有进行解散这个公共食堂的缘故吧。
只要细心一点的人,从大门口左侧“大办公共食堂好!”这条陈旧的大标语便能猜想到,当年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大办公共食堂的情景。你可要知道,因为这条陈旧的大标语,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嘛。
再过去就是一间猪舍,里面有十多头老是长不大的老猪仔。当我走近时,它们便一个劲地总想往外爬。大概是因为饿慌了,以为是主人给它们喂食了吧。
当时我细心一看,顿时之间,便发现这群老猪仔,实际上全都是一帮长不大的“三级运动员”。再从猪的外观上看,全身的毛又长又粗,并且有些猪尾巴上的毛已经脱光了,随便一猜,大概是饲养了一年多的时间老猪仔了。
再过去,又是几间放化肥和种子的仓库。而最旁边是一间牛栏屋,里面有两头水牛还躺在地上没起来呢!可能是因为队里一时之间,还没有能及时做好过冬使用的稻草棚。于是,只好暂时停放在屋子内。
一直等到了将近八点多钟的时候,此时太阳已经出来老高了。可是,队里还没有一个社员来到,我便却得实在是有点儿奇怪起来……
这时候,我才往凤山初中学校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有几个人,正好从鸭炉垌的田间小道上往这里慢腾腾地走来。
其中,有一个大约已经是四十开外的老社员了。
后来,我听他们说了以后才知道,他正是队里负责使牛的叫朱性廉的一个老农。另外,还有两个是妇女,其中一个较年轻、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另外一个,己经有三十出头了。
“王飞,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就在他们之中,那位年轻的妇女看见了我后,便客气地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她才很热情地告诉我说:
“我们在农闲时,往往都得要八点半钟以后才会出工的。大家可以利用早上这点时间,还可以留在家里干点家务。然后,大家再来都还可以。除非在农忙时就例外……”
说完了后,她便拿起放在灶头旁边的那个水烟筒,兴致勃勃、吞云驾雾般地吮吸起烟来。顿时,便把水烟筒抽得个“咕噜咕噜”地一直响个不停……
我在开始时,总是倒觉得挺新鲜的。真怪,凤山这里的农村妇女,居然也像男人们一样抽烟。那么,她们干起活来,肯定也不会比男人逊色的了。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此时,我正在纳闷。
突然之间,便听到旁边那个老社员朱性廉对她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杨兆芳队长,是否首先安排把种冬种的田块翻犁好,等待经过暴晒几天以后,就可种番薯、点小麦和冬豆了……”
此时,那个老社员朱性廉,便向这位女队长提出了一条很好的建议。
“好吧,那你就和看牛的老祁两人一起,从明天就开始使牛翻犁吧!”
当时,我听了他们之间的简短对话,便知道这个年轻的妇女,就是这个队里的队长,也就算是这个“单位”的第一把手了。
昨晚,在大队开会时,会前大队党支部书记刘继杰,曾经和几个人在大门口一块交谈时,我就认出其中那位女的一定就是她。难怪,她竟然会知道了我的名字。
一直到了八点多钟以后,队里的全部人员才总算到齐了,总共和一起,不多不少正好是11个劳动力。
后来,我和他们接触多了后才知道,队里的记分员叫马锦荣。是一个二十出头,才刚小学毕业的青年小伙子。他正好就是凤山初中第九班的马锦升同学的一个弟弟。
队里的保管员便是刘功炳,是一个话语不多的老实巴交的农村农民。
另外,还有一位满脸麻子的后生哥,人们爱称他为“大话头”的叫马晓东。他这个人,倒好像是做什么都很有办法,且有点“狗屎聪明”。
但是,却往往言过其实,旁人也常常不大买他的帐。可是,他干起农活来,却也是一个耕田种地的好把式哩。
此时,和朱性廉与杨兆芳队长一块来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余福珍。她也是一个喜爱抽烟,且很是上隐的一个农村妇女。
此外,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其中有一个是祁屋的青年后生叫祁孙贵。这个人不大善于言谈。但是,队里有些看不顺眼的事,他总要提提意见,找搓子,进行评头品足一番。要是干起农活来,那可也是没说的。
另外,还有一个叫“亚刘”的青年妇女,因为常常跟记分员马锦荣一块同来同归。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一对新婚才不久的小两口……
从总体上看起来,队中个个都算得上是强劳力。看得出,队上的这些搭档,一定是经过大队党支部严格挑选后才组成的。
你可要知道,他们在做起各种各样的农活来,都是挑得起放得下的内行人,而不会像我这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哥”,还是个什么农活都还不大会的一个初学者。从此以后,我就只得跟着他们从头一二地学起来不可了。
等待人员全都一起到齐了后,杨兆芳队长首先简单传达昨天晚上,在大队党支部书记刘继杰对全体队干、党团员会议上,所讲的**中央有关指示的精神,以及公社党委对当前工作的具体部署。
然后,她再结合队内的具体实际,说了如何去落实上级的指示精神。接着,便安排今后队里的具体生产工作。
虽然,她传达起昨晚的会议精神时,也是多少有点走样,并且说起话来的水平也不高。但是,每当讲到了队内的具体生产工作时,却讲得头头是道。
当时,大家一边听,一边便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了……
按照上级党委的部署,和11月3日**中央发出《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1】(简称《12条》)的指示精神,就是号召全党必须动员起来,高度重视今年冬种,把它当作一造作物进行抓紧抓好。
你可要知道,经过前两年的跃进和大办人民公社化等运动的折腾,以及在其他方面的严重失误。因此,所造成目前国家在经济上,正在面临着极端困难的形势。特别是,粮食生产与储备方面的形势,更为显得异常地严峻和紧张。
按照“中央紧急指示信”的精神,强调要求今年冬季,在人民公社各生产队的冬种的各项收成,全部归生产队所有,大队一律不作统一分配。各生产队的收获,可以按照“多劳多得”的原则,自行分配。
根据上级颁布这些优越的政策规定,杨兆芳队长便在队里广泛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尽量挖掘一切潜力,充分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力争夺取今冬明春队里的冬种作物,获得全面大丰收,以度过当前正面临的种种困难,逐步实现改善队里社员的生活。
随后,大家围绕这个问题,各抒己见地热烈讨论了一点多钟后,杨兆芳队长才宣布出工。全部来到旁边整挖那块食堂菜地,栽种椰菜和一些葱蒜,青菜等蔬菜类作物,以便尽快解决食堂的食菜问题。
此时,大家一边做工,一边还在七嘴八舌地继续议论纷纷……
不难看出,这些生活在农村最下层的社员群众,由于受尽了前几年的那些运动的折腾。一直到今天,才敢于在这种场合中,进行发泄一下对往事的许多做法的不满……
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老农朱性廉所说的一句出自他内心深处的话语:
“像今天所说的这些新政策,才算是让农民百姓能真正‘做碗食’。要是像前几年搞的那些‘五集体’、公社一级为核算单位的那种‘一平二调’的‘共产风’、‘吃饭又不要钱’的公共食堂等这些胡乱来的做法,只会越搞越‘搞落锅’的……”
也许是,因为我过去在学校时,特别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运动中给“整怕”了;或许是,才初到农村不久,对于农村情况一时还不甚了解,便不敢信口雌黄,乱说一通。生怕说错话被人以后抓‘辫子’,影响明年的高考,那就糟了。于是,就在讨论时,我一直是沉默寡言。
我之所以这样,就是吸取经验教训,决不再会像以往在学校时那样,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因为,这是我一生当中,首次遇到的极其深刻难忘的一次教训。所以,我一直是一言不发,只是在静悄悄地听他们发言罢了……
就在这中间,杨兆芳队长曾对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王飞,你是一个高中生,有文化,有知识,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一听,便婉言地谢绝了队长的提问:
“我是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哥,什么都还不会,只能好好向大家学习,我能有什么样的好想法?”
到了快收工时,我便兴趣盎然地在地头处挖了一个大穴,并把种菜剩余的一担肥料,全倒入去做了基肥。
随后,种了几株番薯苗,准备以后搞月光花嫁接的实验。
最后,还从靠近凤山墟的那个大粪坑内,挑了一担浓浓的粪水,淋漓尽致地给它浇足。
朱性廉看见了我这样积极地干,便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正是:
一早离家去上班,未见一人门全关;
队长传达新政策,激励群众度艰难。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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