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我们还是要持重守礼的。”
“可是你昨天...”
“好了,”兰清雅真是有些后悔,“你且乖一些。”
英招不谙世事,世俗的礼教对他完全没有约束作用,她昨天还那样鼓励他寻求刺激,如今属于自作自受了。
英招有些不满地抿紧唇,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堵着气独自噔噔噔上楼,不再搭理楼下的两人。
兰清雅有些无奈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抬手喝茶。
扶枫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英招可以,我也可以吗?”
兰清雅:?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怅然与不敢奢求的卑微:“没什么。”
这一声低喃,莫名让兰清雅心中一紧。
“我去准备礼物。”他说着,对着兰清雅露出一个惯常的温柔笑容,起身离开。
兰清雅坐在客栈的大堂许久,直到杯中的茶水渐渐冷却,她才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抬手饮尽。
傍晚,兰清雅带着扶枫,英招,祝惊鸿一同出现在客栈后山,十分有礼的对着涂山家的掌柜行礼:“劳烦先生通传,缥缈宗长老兰清雅携徒儿前来拜访...”
她话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青年声音。
“爹!你分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出来了又不让我出去?”
涂山玮长大变声了,却还是带着几分少年时音色的影子。
一个严厉持重的中年声音响起:“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轻浮毛躁,行事举止哪里有涂山家少主的样子?让你出去,只会给涂山家丢人现眼!”
“我丢什么人了?我不过是想...”涂山玮话说到一半,停下来。
兰清雅:...
他们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这样吧,劳烦掌柜告知一声,我们明日再来。”
涂山家的掌柜连连应是,转头进入那栋小楼。
兰清雅他们往回走,行至不远她便听到涂山玮不甘地大喊大叫:“清清!清清你来了?”
兰清雅:...
果然丢人现眼。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三人迅速消失在后山。
等涂山玮挣扎着跑出来时,早已没了人影。
他那张绝色的面容一瞬间阴沉,似是火山爆发前,蠢蠢欲动的骇人。
涂山暝跟着出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外面,不禁冷笑:“每日里就知道亲近女色,你真是不可救药!”
涂山玮抿着唇不说话。
“但凡有些眼光的姑娘,谁能看得上你?你瞧瞧人家可曾为你留下了?真是不知所谓。”
涂山暝说着,给身后的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立即上前将涂山玮押了回去。
“不是不让你出去,你答应与我去拜会雪鸮族故人,我自然放你出去。”
涂山玮被压着往回走,说出的话却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去。”
涂山暝咬牙,这个儿子,执拗得很,根本是软硬不吃:“你不去?那就在这里待着!让你看着我把你的清清拒之门外,让你们此生再无法相见。”
涂山玮立即炸毛:“爹,你不能这么对我!”
涂山暝冷笑:“我是涂山家主,我有什么不能的?”
他说着,不再理会嗷嗷乱叫的涂山玮,转身离开。
入夜,亥时末。
涂山家的掌柜涂山嵘疾步走到涂山暝的房间前敲门,语气沉肃:“家主,少主他跑了!”
房间的门立时打开,涂山暝目光冷厉:“给我把他抓回来!”
涂山嵘领命而去,涂山暝在屋中脚步浮躁地踱了两步,终究还是亲自出去寻了。
兰清雅回到客房,就看到一枚传音符如同失去了视力的蜻蜓,飞在半空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窗户。
她伸手一招,将传音符捏碎。
涂山玮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响起。
“清清,我在城西十里的叶山上,你来寻我吧。”
兰清雅微微皱眉,早些时候看情形就知道涂山暝是个家教严格的人,不知为何竟然养出涂山玮这般叛逆的性子。
她不欲去寻他,却也怕他出了什么事,只能与英招扶枫打了招呼,踏着月色出城找人。
叶山不远,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兰清雅就到了。
她刚踏上山顶,就看到涂山玮带着几分委屈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打嗝。
他身边已经横七竖八放了五六只空酒壶。
兰清雅走过去,并没有说话。
涂山玮抬头看她,迷蒙的目光盯了她半晌,似乎在脑海中找对号的人。
找到了,他这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兰清雅并没有坐下,而是抬脚将空酒壶都踢到一边,声音不辨喜怒:“要诉什么苦?”
涂山玮不满:“许久没见,你也...嗝...你也不想我嘛...”
兰清雅叹气,将一粒解酒丹塞入他口中:“想你做什么?想你变酒鬼吗?”
涂山玮委屈:“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玉简,你都没回我。”
“我不是解释过了,我当时在闭关。”
“你是不是嫌我小?”
兰清雅一怔,【有这么明显吗?】
涂山玮抿紧了唇,一副更加受伤的模样:“清清...”
“小玮,你叫我一声前辈我也是受得起的。”兰清雅无情地打断他。
“我不叫!”
“那叫姐姐也行。”
“我不!”他喝多了也没耽误执拗。
兰清雅不想与他纠缠这个问题:“所以,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醉酒?”
涂山玮吸了吸鼻子,开始讲他老爹对他的压榨与管制,说到最后他食言,不让他去找兰清雅,简直怨气冲天,就差没飙脏话了。
兰清雅静静听着,听到最后,她坐在他的身边道:“你不理解你的父亲,是因为你没有换位思考。”
涂山玮皱眉看向她,那张从三台镇就让他情窦初开的绝美面容如今更具吸引力。
多少年没见了?他不记得,只记得被她抛弃在婆罗洲,仿佛是在昨天。
他不是不生气的,可对她气不过多久,就被思念牵挂替代。
后来又因为她没主动联系自己而生气,但在收到玉简的第一时间他立即就不气了。
可他一枚枚玉简发出去,她不回话,他又忍不住生气,如今看到她,他又不气了。
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一个女子让他的心如此上上下下,行走在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