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观察,刘苏儿看到靠近牧场的帐篷大多都是用来存放物品的,很多帐篷连帘子也没有,里面黑漆漆的,放着一些柴火和木炭,有的则堆放着整齐的羊皮牛皮一类的东西,在众多漆黑的帐篷里,有一处亮着灯光的帐篷显得十分惹眼,刘苏儿心中一动,连忙向那边行去。
来到帐篷附近,刘苏儿立刻感到了异常的地方,帐篷里虽然亮着灯,但是却没有人,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耳仔细倾听,里面果然没有说话声,也没有其他什么动静,甚至就连呼吸声似乎也听不到,刘苏儿用紫竹棒挑开帘子向里张望,果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刘苏儿满心以为自己找到了沙忠利的所在,然而这里空空如也,他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难道沙忠利能够未卜先知地猜到他会找上门来不成?刘苏儿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在周围,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进入了帐篷里。
这里和其他帐篷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在枕头下,刘苏儿却看到了一本孔夫子的《论语》,正是用汉人文字所书,看来这里八成就是沙忠利的所在,其他汉人绝不会选择住在这远离人群却靠近牲畜的地方,而来女真人也看不懂汉人的书。
在床垫的毛毡下,放着一身汉人的衣服,让刘苏儿对于自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信心,他再搜索一会,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包裹,刘苏儿将包裹拿过来,准备就着油灯看看里面有什么,他估摸着是些衣服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拎起来十分沉重,刘苏儿打开包裹,发现包裹乃是用三层布料拢起来的,里面全都金元宝,怪不得这么沉重,在金元宝上面还有一封信,刘苏儿正要将信打开,外面传来一声呼喝:“谁在里面?”
声音字正腔圆,绝非是学了汉话的女真人所言,刘苏儿来不及看信,拿起紫竹棒做出防备的姿势,他心中霍霍而动,推测外面的人多半就是沙忠利,他尽力让自己变得心平气和,用寻常的语气说道:“我是今天刚来这里的汉人,荣首领收留,正在部落里闲逛,魏西峰和葛长山跟我说起你住在牧场旁边,我便过来看看。”
外面那人对是否相信刘苏儿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刘苏儿说道:“不错。”
外面那人说道:“主人不在,你又未经允许,这么擅闯别人的帐篷十分无礼。”
刘苏儿轻轻地将包裹包好放回原处,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刘苏儿笑道:“我不知道竟有这个规矩,不知者无罪,反正我只是在这里等你,又没有离开,更没有偷你什么东西。”
此人说道:“就算是在中原,擅闯别人宅院恐怕也是不礼貌的吧,唉,既然你什么都不懂,那就算了,你走吧。”
刘苏儿问道:“他们说你叫绍新和?”
这人点了点头。
刘苏儿假作介绍自己,向他走去,边走边说:“我叫刘苏儿,来自河南,第一天来到这里,还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照顾……”
来到这自称绍新和的人身前不足一丈出,刘苏儿忽然暴起发难,紫竹棒卷起无数棒影,向此人席卷而来。
而此人似乎也早料到了刘苏儿会有此举动,在刘苏儿普动之处,他也极速向后退去,但他退得虽也不慢,但又怎会是刘苏儿的对手?他退得快,刘苏儿更快,紫竹棒向前探出,就在此人刚想折而奔向其他方向时,他身上十三处穴道已被紫竹棒点中,人立刻瘫软了下来。
刘苏儿来到他身边说道:“沙忠利,你让我们找得好苦!”
沙忠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刘苏儿借着帐篷里透出的光,看到他神色冷冰冰的,并没有什么慌张的表现,相貌上和路小千所说的也都差不多,刘苏儿即可肯定,他就是沙忠利,只听他说道:“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对付我?”
刘苏儿说道:“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心里还不清楚么?我这么对你已经算是非常宽容的了。”
此人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沙忠利,他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来到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都能被你们找到。”
刘苏儿说道:“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何曾放过一个做过恶事的人呢?”
沙忠利似乎依然不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反而问道:“都说我是恶人,可是我究竟做过什么恶事呢?”
刘苏儿冷冷地说道:“看来你好像忘了你的结拜兄弟路达远了吧,他被……”说到这里,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从他身后传来,刘苏儿知道有人从后偷袭,却怡然不惧,他紫竹棒反身一摆,挡住了向他刺来的一剑。
然而让刘苏儿想不到的是,这把剑既然破空之声如此响亮,听来应是一把硬剑,但这把剑的剑身一搭上紫竹棒,立刻像一根柔软的绳子,缠在了紫竹棒上,刘苏儿向后一抽,紫竹棒虽然抽了出来,但这柄软剑却也跟着向他刺来,刘苏儿一招风消雨歇,将紫竹棒舞成一堵棍墙,将软剑挡住。
正当来人要继续变招动手时,地上传来一声:“住手!”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倒在地上的沙忠利。
来人恨恨地抽剑后退,虽然依言住了手,却依旧摆出一副随时可以攻击的样子,同时口中用哀求的声音说道:“大哥!”
这两个字从此人口中说出,语调就像他的剑,似硬实软,似阳又阴,让刘苏儿感到头皮发麻,他试探地问道:“赵极刚?”
此人惊讶于刘苏儿一下就认出他的身份,喊出他的名字,他用这独特的阴阳兼顾的嗓音说道:“快放了我大哥,否则我要你好看!”
沙忠利说道:“你们别争了,极刚,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的本事好强,竟能找到这里,不过既然找来了,咱们也就不需要做出无谓的抵抗!”
赵极刚听他这么说,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哥,你为此受了多大冤屈,多大委屈?你还要继续隐忍下去么?”
沙忠利说道:“不用,我准备将事实告诉他们,真相已经无关紧要了,我自然也可以说出来了。”
刘苏儿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好像试图向他们解释自己当年出卖路达远的真相,他冷笑道:“尽管你们花言巧语,也休想让我相信你们的鬼话!”
赵极刚“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正想要说些什么,沙忠利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帐篷里有证据,你带我进去,我拿给你看。”
刘苏儿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毕竟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提着他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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