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想不到袁三清这般冥顽不灵,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朱雀对他又别无他法,见他如此决绝,那名叫做福来的奴仆又来到自己跟前,朱雀无奈,站起身来,做出最后的争取到:“就算袁兄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愿为了家人和孩子多考虑一下吗?”
袁三清断然道:“何止我袁三清这一条命,我家人的命也可说拜魏总管所赐,没有魏总管,又何来我袁某现在这一切,朱大侠,你也是武林中人,当知道江湖中讲究义字为先,偿若我背信弃义,定会为同道所不齿!”
朱雀听他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怒道:“难道助纣为虐还要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么?你不知好歹,迟早会走上覆亡之途!”
苦口婆心不能令袁三清回心转意,当头棒喝也无法改变他的执拗,袁三清微微一笑道:“不管魏总管是好人也罢,是坏人也罢,总之你是难以说通让我不为魏总管出力,所以多言无益,朱大侠还是省了这份口舌吧。”
朱雀见他顽固不化,心意之坚世所罕见,只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袁府。
离开袁府后,朱雀因为没有说服袁三清而感到气恼,他原本以为自己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能让袁三清知道轻重,为了一个太监,将自己一家人都送入危险之地如何不值得,但他哪里能想到此人油盐不进,宁可全家人都身处为难之中,也要为魏忠贤舍身卖命。
想到这里,朱雀一阵茫然,他尚且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般笃定地跟随魏忠贤,袁三清虽然说了,看在自己一番好意上,不会将自己去找他之事告诉魏忠贤,但是以他对魏忠贤的忠诚,会不会对自己食言而肥,真的很难说,偿若魏忠贤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说不定还会针对自己而设下陷阱。
真是想想都令人觉得沮丧。
朱雀趁着暮色去了一趟一位用棍子的武术世家子弟,此人名叫铁包金,平日里最喜欢呼朋唤友道酒楼大吃大喝,今日说来也巧,铁包金正好今日没事在家,朱雀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家中吃饭,见朱雀前来又惊又喜,招呼着让朱雀陪他吃饭,朱雀一肚子闷气,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吃,端着铁包金给他倒的酒便喝,很快吃了个饭饱酒足。
饭后,铁包金拿着他的铁棍要和朱雀切磋切磋,朱雀原本想拒绝,后来想想自己空手来到人家家里,毫不客气地吃喝一顿,偿若再不跟陪人家练两手,太也说不过去,因此便让铁包金给自己拿一把竹剑来,自己和他比试。
铁包金道:“用什么竹剑?我看你身上戴的剑就可以,咱们要比就真比,用竹剑木棒又有什么意思?”
朱雀虽然满肚子都是闷气,闻言也不禁失笑道:“我看你这根铁棍就像你的宝贝一般,我这把剑十分锋利,怕将你宝贝铁棍给削断了让你心疼。”
铁包金道:“这根铁棍乃是我命铁匠用精铁千锤百炼而来,你若是能削断了我也认了,只怕将你的剑给磕断了,那就有些对不住你了。”
朱雀道:“你不用激将我了,既然你这么自信,咱们就来试试!”
说着,两人一剑一棍地对峙起来。
铁包金的妻妾和孩子都站在不远处围观,铁包金的两个孩子还在大声给铁包金鼓气。
铁包金对朱雀道:“原来是客,我让你先出手!”
朱雀知道他的棍法以守御为主,以进攻为辅,嘴上说得漂亮,不过是想让朱雀先出手好一探朱雀的虚实,朱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看剑!”
玄武剑脱鞘而出,从上往下向铁包金劈去,他原本和铁包金相距一丈远近,这一剑下去,却到了铁包金的身前数尺处,他脚下所踏正是缩地成寸的腾云轻功,配合起手中的剑招,一剑竟有雷霆之威!
铁包金不敢怠慢,连忙双手举着铁棍去挡。
只听轻嗤一声响过,朱雀的玄武剑就像没有遇到任何阻隔地向铁包金头顶斩去。
铁包金的妻儿们见到这惊险的一幕,吓得叫都叫不出声来。
朱雀的玄武剑之所以能够越过铁包金的铁棍直劈铁包金的头顶,并非朱雀忽然变招,而是玄武剑太过锋利,铁包金的铁棍虽然坚硬,依然被玄武剑一剑斩断,接着剑势不停,向铁包金头顶砍来,以玄武剑的锋锐,这一剑只要劈实了,怕不会将铁包金从中间一劈为二!
而铁包金也没有料到玄武剑如此锋利,他双手举着的铁棍一轻,两手便各执着半根铁棍,眼睁睁地看着玄武剑向自己头顶劈来,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甚至连惊慌都感觉不到,头脑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避都想不到。
就在玄武剑落在铁包金头顶寸许处时,朱雀逆运内力,硬生生将这一剑停住。
周围一片寂静。
一阵夜风吹过,铁包金头顶的几十根头发随风散落,却是剑气将他的头发斩断了。
直到此时,铁包金的家眷方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抱着铁包金去看他的头顶,幸而朱雀这一剑拿捏得十分及时,铁包金头顶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在铁包金妻妾的摇晃下,铁包金这才一副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他骇然道:“好锋利的剑!这把剑究竟有什么来头?你的那把陵光剑呢?”
朱雀还剑入鞘,淡淡地说道:“那把剑被一名莫卧儿人给削断了,这把剑乃是信王所赐,我早说了锋利无比,你偏偏不信。”
铁包金将手中的短棍扔到一旁,对妻妾孩儿说道:“你们都给我回屋,我要跟好朋友说话,别大惊小怪的,你们以为朱大侠这会伤了我么?”
尽管他如此劝说,他的妻妾们还是有纠缠了他一会,确认他没事后,这才带着孩子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朱雀和铁包金两人,铁包金道:“不比了,你的剑太锋利,比起来没有一点意思,不过你刚才那一招也太惊险了,我的魂儿都快被你劈散了。”
朱雀歉然道:“只是将你百炼精钢棍给劈断了,实在是抱歉。”
铁包金笑道:“断了就断了吧,不断的话我还以为这根铁棍有多厉害,对了,我看你今日脾气不太好,是否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朱雀没有直言跟袁三清的事,而是先和他闲聊了几句旧事,并旁敲侧击地打探起他和魏忠贤的关系,幸而此人和魏忠贤非但没有什么联络,反而对这个祸国殃民的太监有着极大的反感。
朱雀问道:“毫不夸张地说,魏忠贤此刻权势熏天,满京城的人都想要巴结他,为何你偏偏对他看不惯呢?”
铁包金道:“不是我看不惯,而是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我们几人暗地里都猜他害死了两任皇帝,只怕如今的皇帝也危险得很着呐。”
朱雀道:“你们几人?是哪些人?”
铁包金道:“魏忠贤曾经派人笼络过咱们京城中的各个门派的江湖好汉,只不过大伙儿都知道他有不臣之心,所以大部分人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他的拉拢,却不敢直言对他的厌恶,只有少数人才为了富贵成为他的走狗,我说的我们,就是我和其他拒绝了铁包金的人。”
朱雀道:“警惕祸从口出,这些人里难免会有魏忠贤派出的耳目,万一你这些猜测诋毁之言传入他的耳朵里,岂不危险?”
铁包金倒没有想到这点,他怔了怔后说道:“不过这些话说都说了,我看这些人里未必有他的耳目,否则他若是听到了我的话,我怎能活到现在?”
朱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说道:“总之在今日之后,你说话一定要小心些,最好只说些模棱两可可以解释的话,否则一旦被魏忠贤盯上,可不是你铁包金一个人的事了,魏忠贤出手有多狠辣你当听说过一二,万一他对铁兄家人也动手,那就悔之晚矣。”
铁包金点了点头:“朱兄金玉良缘,兄弟记在心中,以后说话小心在意些便是,对了,我听朱兄的意思,似乎也不满魏忠贤的所作所为,朱雀此次来京,莫不是……”
朱雀点了点头:“便是为此而来,偿若不铲除这个祸害,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刚才是朱雀劝说铁包金要小心,听说朱雀要铲除魏忠贤,又反而劝起他来,他说道:“要铲除魏忠贤,我们都有此念,然而却知道自己和他作对不过是螳臂当车,此人手中握着东厂西厂甚至是一部分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实力,对付他绝非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朱兄偿若和他并没有难解的仇怨,能放弃这个决定就放弃这个决定。”
朱雀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他说道:“我自有主意,对了,铁兄说你们这帮不肯随魏忠贤同流合污之人都是那些人?可否给我一个名单,还有那些倒向魏忠贤的人你知道的都有那些人,最好也能给我一份名单。”
铁包金还想再劝说朱雀:“你人在外地,毕竟不如我这个地头蛇知道得多些,魏忠贤那阉人非但实力强横,而且下手狠辣,但却有一点,只要别人不去主动招惹他,他一般也不会致人于死地,我说朱兄……”
朱雀道:“铁兄还是不要再劝我了,别人不去招惹他魏忠贤他便不对别人下狠手,这不过是他魏忠贤为了自保狗命而放出的烟雾罢了,难道被他害死的那些冤魂都是魏忠贤被迫所杀?这些欺人之谈,只怕只有像你这么老实的人才会信。”
说铁包金老实,那是朱雀的客气话,实际上不过是在骂他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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