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留下朱雀,再杀这六名道士已属无谓之举,因此他断然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螭龙寨若是不卖朱大侠这个薄面,倒显得我们没有道义了,不过……”
伏缨心中一虚,难道此人还是对自己有所疑心?他故作傲然地说道:“不过什么?”
龙寨主有些勉为其难地说道:“我们螭龙寨搜罗了不少江湖好汉……”
伏缨凛然道:“你们想考教考教我朱某不成?”
龙寨主连忙说道:“不敢,不过朱大侠不露真容之举,我们自然是心怀感激,可是就凭朱大侠一句话,就让我们离去,未免会让人说我这个当寨主的,胆子有些弱了。”
伏缨走上前去一步道:“你待怎的?”
龙寨主摄于他的气魄,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大着胆子说道:“武林中人都说朱大侠轻功独步天下,剑法无双,我们不敢领教朱大侠的剑法,只希望朱大侠能够露一手轻功,好让我们瞧瞧,天下独步的轻功到底会到什么地步,也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开开眼界,此举有些冒犯朱大侠虎威,还望海涵!”
伏缨闻言心中登时宁定,若是这些人真要考较他的剑法,朱雀的大衍剑法没有童子功根本使不出来,而他的飞雪剑法又和大衍剑法大相径庭,所以一旦施展,定然会露陷,可是朱雀的轻功未必是他伏缨的对手,而腾云功,江湖中真正见过的人并不多,何况轻功施展出来,谁能说得上什么名目?
因此伏缨对龙寨主笑道:“看不出你相貌粗豪,为人却十分把细,你这份要求再合理不过,有什么冒犯的?偿若你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那我才看不起你们呢,就让你们长长见识,以后有人提起我朱某人的腾云功,你们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龙寨主想不到他竟是这么好说话的,闻言大喜道:“好让大伙儿瞧瞧,你们这些练了点不入流的轻功的燕雀,如何能跟鸿鹄相比!”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朱雀”施展了轻功,震慑住他的部众,回去后谁都不会认为他是听闻朱雀之名而心生胆怯,而是为了顾全大局,忍辱负重。
伏缨来到一片空地上,对龙寨主道:“你们瞧好了!”
也不见伏缨如何屈腿借力,人忽然向上急速纵身而起,他的身子飘飘荡荡,如同平地飞升,让人难以置信自己所见。
然后变故忽起,就在伏缨向上升腾的过程中,螭龙寨里的一名暗器好手,忽然发出三枚暗器,分别向伏缨上中下三处要害射去,此刻的伏缨正纵跃而起,依照常理,他在半空中无法借力,这三枚暗器的方位又十分刁钻,就算伏缨能够避开下面的暗器,也避不开中间的暗器,就算他能避开中间的暗器继续向上纵跃,也无法避开最上面的暗器,眼看他连拨挡也来不及,就要身中暗器,周围的人无不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就连那六位心存感激的道士,看到这这三枚暗器,都担心地心惊肉跳,因为“朱雀”是为他们而来,若是朱雀不幸受伤,他们也难以幸免,几名道士心中无不大骂螭龙寨的人卑鄙!此刻就算提醒“朱雀”也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定“朱雀”定然无法幸免于难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伏缨在空中忽然一个转折,人在半空横过近乎一丈的距离,非但躲过了暗器的袭击,而且落在了龙寨主身旁,这让那擅长暗器之人不敢再轻易发出暗器,以防伤到他们的龙寨主。
这一手随风转的轻功,登时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等到伏缨落地后,六名道士立刻发出不由自主的欢呼,就连螭龙寨里的匪盗,也忍不住对伏缨这一手近乎不可能的空中借力而心服口服。
龙寨主自然是瞧得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后,先是赞叹了几句伏缨的轻功世所罕见,怪不得被人称为轻功第一剑法第二云云,接着他给了那发射暗器的手下两个巴掌,训斥了他出手鲁莽,这才向伏缨行礼谢罪。
伏缨自然故作大方地说道:“没什么,贵属想要考教考教我朱某人的腾云功,这种事我遇到的多了。”
龙寨主闻言知道今晚再留下来,只会有失脸面,绝无半分好处,因此又跟朱雀客套了几句后,便带着属下告辞离去。
看着螭龙寨的人退去,伏缨心中暗暗叫了声侥幸,若是这些人考较的他不是轻功而是别的,他多半便露了馅了。
等龙寨主等人走后,这六名道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其中姓姜的道士走过来致谢,伏缨故意说道:“我跟张天师关系不错,不过我在天师府却从未见过几位,看来几位道长并非龙虎观的人。”
姜道士想不到他竟会开门见山地说他们乃是冒充张天师的门下,他们一时摸不透朱雀所言何意,所以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一时场面十分尴尬。
伏缨故作对他们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地说道:“不论你们是哪个道观的修行之人,受到这些螭龙寨的人劫杀,我朱雀都不会坐视不管,现在几位既然已经安全了,我朱某还有事,不便久留,这边告辞了。”
姓姜的道士连忙说道:“多谢朱雀大侠救命之恩,我们回去后定会在道观中立一张恩人的牌匾,日日为恩公颂祷祈福。”
伏缨潇洒地摇了摇头,转身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消失在这些道士的视线里。
六名道士死里逃生,都惊得面面相觑,孙道士叹道:“怪不得朱雀的名头这么响亮,此人果然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中人,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遇到他,唉,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此刻咱们几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道士则心有不甘地说道:“只可惜被螭龙寨的人将那三千多两银子都给抢走了,这位朱大侠虽然救了咱们的性命,却说什么盗亦有道,绿林中人就是以劫掠为生,不肯为咱们出头,将钱财要回来,否则咱们何用平白失去这么多银钱?”
姜道士安慰他道:“行了,若没有朱大侠及时出现,你就是有钱又能有命去花么?别既得蜀复望陇,贪心不足了,咱们能活着,总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且这些活死人也没有事,咱们平平安安交了差,岂非已是运气?”
孙道士则有些怨怼地说道:“早知道就将银票分成两份藏起来,这伙匪盗逼迫时,咱们给他一半,总好过全部给他,咱们落得一场空,姜师兄就是实诚。”
姜道士道:“谁能想到今夜会有这场横祸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咱们遭遇这场灾劫,未必就是坏事呢,走吧,现在朱雀大侠已经走了,那帮匪徒说不定还会回来,咱们还是连夜赶路的好。”
孙道士又埋怨起不该在夜里生火堆起来,说什么要不是这帮匪徒远远看到山上生了火,又怎会找上他们?
其他道士纷纷说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此后路途定要小心大意。
六道一边争吵着,一边驱赶着六名活死人连夜上路,他们是被螭龙寨的劫匪吓怕了,只想尽快远离此地。
伏缨当着他们的面离去后,当然没有走远,趁这些人没有发觉,又悄悄地跟在这些人身后,刚才他冒险举动,现在思之也有些后怕,还好一切顺利,并没有惹起这些人的疑心,他和几名道士临别之际,故意点名这些道士不是龙虎山张天师门下,就是让他们想起自己撒了谎,心思难以想及朱雀乃是由别人假扮的上面去。
走到清晨时,六道和六名活死人来到一条河边的树林里,这里也是偏僻之地,他们走了半夜的路,如今困倦不堪,吃了些干粮,又给六名活死人喂了丹药,然后留下来歇息。
睡到午后,几人醒来继续前行,伏缨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又过了三日,六名道人终于来到三清山下,伏缨见到六道驱赶着活死人进了山,心道自己所料不差,他们的目的果然是这里。
三清山奇峰俊伟,尽管是在深秋,依旧能看得出这里是山清水秀之地,当年葛洪选择在这里炼丹,除了这里的井水异常外,当然还因这里环境优美之故。
道士炼丹,不喜外人打扰,所以常常选择在山中铸炉,一来山中容易采集到炼丹所需的原料,二来炼丹所用的木头燃料,山中遍地都是,可说是最方便不过的地方,而且周围的百姓不常进山,所以他们也有了清净的环境,心无旁骛地进行研究。
此刻六名道士驱赶着活死人进山,所去之处却不是葛洪炼丹之地,而是大山深处。
伏缨跟在后面,见他们一副终于到了目的地的神态,心道难道这些人不是用活死人来试药,而是还有别的目的?
到了此地,距离真相的揭开,仅有一步之遥,伏缨更是谨小慎微,唯恐所行之处,暗中有人盯梢,好在伏缨跟着这六名道士将活死人送到一处山洞外,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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