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共鸣感在苏晓心中传出,闭幕后的黑暗眨眼间切换为蓝天白云。
暖阳下,草原中,那个缩了一小圈的精神力湖畔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一旁的木椅上平放着一个钓鱼草帽,却不见那个贱兮兮的人影。
“不戳不戳,足球仔水平仍在哟~”
好吧,他来了。
熟悉的力度在肩膀上传来,一张笑脸刚从左肩伸出就被苏晓嫌弃地推开。
不过说起球,苏晓眼底闪过一丝怀念道:
“没有15岁那么准。”
讲个笑话,以前整体气质偏沉静的苏晓上场踢球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包揽了球队大半的狂野。
同时,“动如脱兔,敏捷如风”就是队友与对手对他这個队长的评价;或者说他这具身体的天赋,更多是点在敏捷上的。
而苏晓校足队队长的身份,这点说来有趣,首先教练是个佛系,主打一个“在一定的框架内,让队员们解放天性”。
其次就是:中场指挥,其他位置谁强谁是老大。
而苏晓也说出了迄今为止最显少年豪气的一句话:
“谁不服的,拿球过来,我们比划一下。”
刚加入的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然后在老队员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先被冲成麻瓜,后被防成憨憨。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午,当时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确认过眼神,是他印象中那个喜欢用实力说话的晓哥。
苏午右手响指一打,一圈环绕着湖的十强拔地而起,面向两人的大门上出现一副看似整齐的对联:
“前有卡普爱之铁拳,后有白夜父爱飞靴——(横批)爷甚慰。”
“爱之铁拳……”
熟悉的名称,不由得让苏晓想起了那个强悍而又不着调的老头子,但还未等他露出笑容,共鸣之下感受到的“憋笑”和后面的内容就已经让他感到有些不对。
“父爱……爷?”
疲惫带来的困意消散一空,透蓝色的精神之刃在苏晓右手浮现,他眼中闪过红芒,额头青筋暴起,转头看向某个正想要开溜的家伙。
锋利感迎面,给苏午吓了个哆嗦,赶忙尴尬地回头道:
“咳,晓……晓哥,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自从苏晓领完20点裸装智力的属性奖励后,苏午“弟位”大涨,面对那把刀,除了躲就是躲。
【心如刀刃】:心灵与精神层面的控制效果将被斩切,大幅降低控制效果;若控制效果被斩断,将对对方造成高额精神创伤。
想必大爹也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将“特异性对苏午宝具”送了过来,就差直接表示:来帮大爹砍死那个喜欢摇摆信誉度的鳖孙儿。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被彼岸花冒险团收留的违规者确实没有说错:苏晓靠实力与价值,坐上了轮回乐园“亲儿子”的宝座。
然而,似乎老天眷顾,一个出乎两人意料的挑战提示出现。
【提示:排行23名竞技者向你发起挑战。】
苏晓挑了挑眉头,有些惊讶——第23名,很高的名次,有一战的价值;不过想到苏午的规划,他有些犹豫,万一对方是近战,那这场意料之外的竞技很有可能被所罗门看出很多东西。
情绪传达,苏午就了解了苏晓的顾虑,当即大手一挥,表示“晓哥放心飞,小午永相随”——嗯,有时候“明见本心”再从了它,不丢人。
“要知道,从心可是自由的开端!”苏午以摸了摸自己的尊严,如是安慰到。只可惜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一个事实:尊严?玩意儿,早被他拿去充饥了。
……
一阶竞技场,模拟出的武道馆中
一个素颜的黑短发女子出现,恰到好处的运动曲线被裸露后背的紧身运动服完美勾勒出来。
她淡红的薄唇轻勾,黑宝石般的眸子自然流露出清澈与纯真,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朴素的青春感,如同高雅纯洁的白蔷薇。
只可惜,澎湃的兴奋与战意将纯真妹子形象破坏地七零八落。
然而,看清面前的人后,蔷薇愣住了那个熟悉的刀男旁边,还站着一个黑影——这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看着缓慢走来的黑影,蔷薇没有过于在意——刚刚经历完中低烈度的战争世界·费迪星,正式获取完职业·陨落血天使,她感觉自己,非常强大!
一个明显不太像主要资源投入手段的黑影,一个血魔偶的事情;所以蔷薇的注意力仍然牢牢锁定在苏晓身上……互相捏得噼啪作响的粉拳,仿佛在说:小拳拳锤……爆你胸口!
然而,一个戏谑轻佻的声音成功将蔷薇的注意力完全捕捉,在那双清澈的黑宝石中勾掉出了她心中的怒火。
“拳头为武器,黑短发及肩,宝石一般的双眸,以及背上的红色彼岸花……哟,巧了,这不是彼岸花那一位丢下团队,出来单干的冷血蔷薇吗?果然和情报中一样,表面纯真热情,实则冷血至极呀!”
“也对,挺理解你的……在残酷现实的乐园,弱者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累赘垃圾,就应该随手扔进垃圾桶,回炉重造。”
嘭!
蔷薇短发拂动,粉拳对着苏午迎面轰出,拳风肆虐,却没让苏午动摇半分——黑影,好像真的只是黑影。
蔷薇脸色一变,打击感与感知周边的血之网都在强调着前方的空无一物。可因阴影深浅不同而分外形象的嘲谑,先前听到的脚步声与【战斗专精】提供的敏锐感知,无不在告诉着她——面前的黑影绝对存在,以她接触不到的形式。
蔷薇纵身后跃,白皙俏脸上的凝重一目了然,两把闪烁紫光的短镰出现在手,隐含愤怒的宣告与回应在空旷的场地传响:
“她们不是垃圾,是我最好的姐妹。”
“血舞者·断罪!”
血色能量将蔷薇包裹,变成了血红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精致的脸颊两侧出现血色纹路,变得修长的战镰刃口有红雾飘散,更加漆黑的双眸深处,嗜血与理智在愤怒的战场中交织瞬间,却马上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正打算对抗这把镰刀内部意识侵袭的蔷薇有些诧异——刚认识的这两天,哈波迪雅这“带孝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乖巧,别说配合,没捣乱都是怪事;甚至,蔷薇在刚刚冲击过来的意识中,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当然,蔷薇不会想这么多……能配合更好,管他什么情况,能砍掉面前那个贱人就行。
迅速拔高的力量与敏捷让她如瞬移一般消失,再一次出现时,被血色包裹的镰刃已经勾在了阴影的脖子处。
然而,这一勾,却被一句话订在了原地——如同之前的所罗门一般。
“你再出手的话,未来的某一天,你就只能一个人看番了;而你在彼岸花冒险团的好姐妹们,也只能活在你的心中了。”
虽然原因不同,但这一切都是源于心灵的渴望——欲望,就是变强的原动力;也是人,最大的弱点。
只要蔷薇心还有所渴望,有所牵挂,魔鬼的手就能穿过荆棘与尖刺,拿捏住这朵红白参半的娇嫩蔷薇。
蔷薇握住战镰的手沉稳依旧,可略微颤抖的瞳孔却出卖了她有些无措的内心。
见此,苏午果断乘胜追击,操控着黑影伸出手,抚向了蔷薇的脸——通过物理距离的拉近,逐步突破心理防线。
“在这旅途中,你也杀过不少人了吧,但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死,吗?借用一句我认为挺应景的话吧。”
不知是黑影毫无实体,还是蔷薇深知竞技场的绝对安全,面对那只伸向面旁的右手竟不闪不避。
“是终点,是永绝,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受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
……
“……对不起。”磅礴的大雨中,蔷薇手中的伞黯然垂落,眼眶里那失去光彩的两颗黑宝石被雨水浸润,流落而下的也不知是雨是泪。
回到家中,她的亲哥哥时隔十多年再次保住了他的暴力妹妹,如同安抚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兽……
一抹冰冷的触感在脸上传来,将蔷薇的思绪拉回,那似笑非笑的木偶脸突然出现,让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凉意,来自恐怖谷效应的恐惧在她心中萌芽。
“你能克制住自己求战的本性?还是说你能让他们跟上你的步伐?伱,都不能吧。那很抱歉你终有一天,会失去她们。”
“强者生,弱者死;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就是乐园的铁则。人力终有极,有些东西,哪怕你登临了至高的宝座,你也改变不了。”
“渴望地久天长的友情,又忘不掉生死厮杀的淋漓……不断向自己说对不起,很痛苦,不是吗?
“既然你找不到答案为什么不去求一个答案呢,哪怕近在眼前?”
砰噹~
左手的战镰砸落在地,蔷薇的左眼蓄满了泪水,右眼的瞳孔连同所持的战镰,在一并颤抖。
她过往从未发现,自己内心有一块地方,在柔软与坚强的分界,如此脆弱。那是被她用射手座独有的乐天派所遮掩的伤疤,她曾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无能——现在,依旧如此。
“……所以,你要什么?”娇柔的声音颤抖着,右手的短镰垂下,血色消散。
“不不不,你不应该问我要什么,而是应该问你自己——你想要什么。作为一个仁善的商人与正派的绅士,我愿意为一个美丽的小姐破例,只打九九折。”
……此乃谎言——交易上历来反向打折的苏午难得好心,单纯是因为蔷薇发出的挑战,成功将他从精神之刃的刀口下捞了出来。
至于正派……全程看戏的苏晓也终于忍不住暗暗腹诽:仁善的商人=在保证反向打折的情况下,只打最小额度。
正通过能力与语言攻心让你破大防之后,再给你希望,同时帮你重新构筑心理防线——此乃正派。
在这个过程中让你彻底变成苏午的形状后,不至于有半点心理负担与挣扎的苦累——此乃绅士。
不愧是你啊,正派午。
……
突然,蔷薇右手的战镰被收回,血色能量消失,正面身体的柔软与冰冷相贴,黑色的短发带着蔷薇花的芳香,拂过苏午的面庞。
在苏晓懵逼的眼神中,蔷薇的下巴搭在了苏午的右肩上,轻声呢喃:
“我想要,保护好他们,开开心心地,一起过活……我能给出一切,哪怕是,我。”
话语间,蔷薇的脸上还浮出一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