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的眼神是不悦的。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六月中。
荷花映池塘清水,湖风吹池鱼涟漪。
很多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垂钓,轩辕胜平也是如此,后院儿的池塘边上,一根紫竹钓竿在手,素衣清袍,惹人注目。
“公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端午佳节,作为天南之地公认的四大节日之一,今日在安虎县西的汾河,有举办龙舟大赛。
端午时节,祭祖、赛龙舟、吃粽子,诸多事由与清明佳节多有相像。
天南四国因地域的不同,祭祀的对象也有不同,西周,民风淳朴之地,无论从东到西还是从南到北。
天南之地最是西周之民崇拜关老爷,关云长,西周端午、清明、春节、中秋四大节日都有祭祀关老爷的老礼。
不同于西周,其余三国只有在春节、清明、端午有祭祀关老爷的习俗。
今日端午,各地都有祭祀,平阳镇也不例外。
小小山镇,其实也热闹非凡。
即使不出府门,轩辕胜平也能听得到街上喊买喊卖的声音。
“老太爷已经出门去了吗?”
收起钓竿,轩辕胜平问道。
前来通禀的家丁恭敬道:“老太爷已经带着二位公子离开了徐府,临行前曾有嘱咐,老太爷不在家时,家中的一切,由公子一人全权掌管。”
家丁话毕,轩辕胜平是将钓竿放在了一边,神情有些凝重:“徐管家也跟着去了吗?”
家丁点了点头。
轩辕胜平右手一挥,沉声道:“好,通知全府上下,在老太爷和二位公子没回来之前,徐府加倍警戒!”
“是。”
没有人比轩辕胜平更小心仔细,徐府是江湖世家,仇家并不少,徐府之中也是精心藏备了不少能人。
看守门户的洪教头,后院儿的丁庖厨,虽看上去他们好像普通的门户家丁,但几番接触,轩辕胜平是很明白,他们并不弱。
相比天下无二的老刀圣,他们或许还有距离,不过剑魔之下,一流之上,他们占得上名字!
徐府的严加守备是暗暗进行着,而老太爷徐澄是带着徐长夜、徐星明两位公子是来到了安虎县东的寸忠山。
作为西周的侯爷,风雪长侯徐一心是风光大葬在了这儿,徐长夜看着山顶上的那一座坟,面色淡然。
他名义上的父亲就葬在了这儿。
青坟古冢,这让徐星明颇有些沮丧。
徐长夜却没有那般小儿女姿态,提着一东,将剑摆在了坟前。
看着坟,徐澄却十分的平静,目睹徐长夜将香炉、长剑摆在坟前,他也走了上去。
“长夜,真想好离开了吗?”
老太爷很平静,所以双目之中尽是慈爱。
徐长夜跪着,很虔诚地将香点上了,随之点了点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徐家镇北府当年凭老祖宗徐宁富贵了二百多年,徐家,将门之后。父亲凭剑,被封西周国风雪长侯,如今的徐府,将门之后,江湖世家,身为长侯的长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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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过不了平头百姓的生活。”
徐澄点了点头:“江湖儿女终付江湖,长夜,你有这种觉悟,爷爷很开心。”
徐长夜看了眼徐星明,目光之中是带着关切。
徐星明也上坟前施礼,一步一叩首,谁都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此时的他,心中情绪少不了悲凉。
大管家徐暗忠后面跟着,徐澄没有去打扰徐星明,也没有喊来徐长夜,而是带着徐府所有的下人,先一步离开了坟山。
虽老,但看到儿子的青坟,他的伤感也是不输徐星明的。
可以哭,但不能在孙儿们的面前。
夏季的雨,来得匆匆。
不过幸好,不是急雨,雨纷纷,来得缓慢,先是乌云,黑暗笼罩了天空。斥退白云的是天外的风。
落在徐长夜肩头的是冰凉的雨。
拿起白色的油纸伞,徐长夜给徐星明撑了起来,徐长夜看着青坟,笑道:“沮丧是没有用的,星明,逝者已逝,长风中刮的,是刀圣的身影。我们身为剑痴的儿子,前路,还远着呢。”
徐星明跪着,淤泥打湿了他的长袍。脏了,却没有对这位文奎星有多少的影响。
徐星明抬头,他看着天空,夏季的雨水打去了炎热,身后的哥哥将油纸伞高高举起。
徐星明笑了,道:“哥哥,现在一东剑是你的了。”
徐长夜也笑了:“是啊,我现在是一东剑名正言顺的剑主了。真希望再次回来,我也是一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要求像父亲那样,只要像老弟你那样,小小的一个侠客,足矣。”
徐星明打趣道:“一个打败了刀圣的小小侠客?”
徐长夜看着自己的这个兄弟,摇了摇头:“谁知道啊,我师父,我老爹,北齐的剑神,他们谁不是有通神的实力,不过那般巅峰的实力都输给了刀圣,我不奢求未来在和刀圣一战的时候,一剑西来能把他打败,我只想凭着这把剑,再次告知天下人,剑痴是虎,虎子非彪也是王。哪怕那一战,我输了,我死了,我还是剑痴的儿子,这剑,也是剑痴曾经的佩剑。”
徐长夜再没有多少言语,夏季的雨打湿了大地,雪月刀依旧佩在他的腰间,今日西周有祭祀关老爷的庆典。
儒生的学院有祭祀孔圣人和关圣人的典礼,飞雨飘江山,今日祭一东,南江酒、北国米。
徐长夜从没有因为那江湖虚名而迷失了自己,只是那江湖路远,让他向往,也让他心驰。
徐星明无言,此时一身污秽的他只是低下了头,思考了片刻,道:“哥,星明不管将来,也不问曾经,只想哥你答应我,倘若真有那一天,你要佩单刀上十老峰兴师问罪,星明不求父亲的仇能报,只求家兄知进退,能一刀一剑上山,切勿一刀一剑下山。”
徐长夜望天,举着油纸伞,喃喃点头:“但愿吧。”
剑淋了雨,依旧锋芒毕露。
如他的剑主,手按腰中刀,站在坟旁,护着自己的兄弟,深邃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无奈。
青州楼阁森罗,独稷门学府有七贤耸立。自老刀圣出江湖开始,稷门七贤便是当时的强者坐标和江湖顶级高手的培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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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今天,稷门七贤这四个金子招牌依旧没有没落。
徐长夜再次将一东佩好,左手举伞,向青坟是又行了一礼。
坟中埋着父母,墓碑上也刻着,徐一心、姜云。
徐长夜面色淡然,轻言道:“父亲、母亲,孩儿徐长夜长大了,不日就要离开家乡,孩儿已知晓害得父母离世的歹人是谁了。孩儿虽无能,可既然已经继承了一东剑,大仇在前,岂能不报?”
徐长夜在问,是在问自己,也在问亡去的父母。
可现如今,谁都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即使是他都没法给自己一个回答。
此时,大雨滂沱了整个柳州城。
作买的作卖的轰然退散,柳州城顷刻寂静,除却城东关帝庙有着不同于别处的防雨措施,使得城东还有着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就在这城东的小油坊里,一个少年是趴在窗沿边瞧着那祭祀关老爷的庙会。此时的东城没有谁比他更清闲的了。
端午期间,油两天前都卖完了。昨天,少年在油坊前坐了一天,挑着挑满城绕,也少有人买油。
今天,买卖虽然开了,但他是没挑挑出去,就坐在小油坊前小歇了一个晌午。
关帝庙就在这小油坊的对面,少年郎瞧着关帝庙,他很开心。少年是一个很普通的卖油郎,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爱好。
要说湖西的春风楼,那也是他的老主顾,他也常去,不过终是烟花柳巷,花钱似水的地儿,像他这样三年省吃俭用才能剩下十两银子的主儿,对那儿是避如龙潭。
做买卖是行,要是寻欢作乐,把他这父母离世后留给自己的油坊给卖了,都不够糟践的。
知那地儿凶险,少年郎是很恪守,无论烟花柳巷还是赌场偷盗,他都避让三分。
老老实实卖油,最爱的就是翻看那本《三国》,他没读过书,自小就跟着父母卖油,学着人情事理,学那世态炎凉,大字不识一个。
那本线织版的《三国》也是关帝庙里的老道赠给他的,自他幼时,便教他念书识字。
如今,老道都登仙近十年了,那一本记录曹操、刘备、孙权争夺天下的奇书,成为了他这个卖油郎最爱的书籍。
而他最爱的,就是那长刀在握闯五关的武圣关二爷。
所以,关帝庙做法事时要的大量香油,他这个小掌柜的,常常在香油的价格上便宜那么几分、几两。
不为别的,一是感激那位教导自己识字、念书的老道,二是对关老爷的崇拜。
“掌柜的,掌柜的!”
正当少年郎欣赏关帝庙时,门外来了一主一仆,主人生得魁梧,五柳长髯!素衣青袍,手持一折扇,英气之中带着几分儒雅,很是吸引人眼球。
那仆人剑童打扮,身背一口长剑,很俊气。
少年郎一听喊自己,连忙跑了过来,见到二人便是惊为天人,便问道:“二位,要买些什么啊?”
那剑童大笑:“秦勇,你看看我是谁?”
那剑童这话,立刻是让秦勇激灵了一下,揉了揉眼,再看剑童是“哎呀”一声,大声问道:“你,你不是郭淮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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