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卖官鬻爵嘛!
别的朝代都是末期才这么干,清朝却是奇葩,清初就开始卖官,一直卖到清末。
向道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一个虚职的官位对乔家没什么用,乔致庸又是耿直性子,大概不愿如此……”
闻言,胡蕴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不愿意掏钱了?
“不过!”
向道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自己倒想买点别的。”
“你?你想买什么?”
“一千两银子,买一份私营炼铁执照!”
“嗯?”
胡蕴有些疑惑,道:“乔家的生意,跟炼铁可没什么关系吧?”
“可跟我有关系。”
向道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曾去过欧洲,在那里跟当地的炼金术士学习过两年,学的就是冶炼之术。我想继续研究冶金术,也向官府递过申请,想购买铁矿石,但都石沉大海。如果县令大人能帮忙一二,那就感激不尽了。”
“你去过欧洲?”胡蕴惊讶道。
向道点点头:“yes,that was five years ago.”
“呃……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英吉利语。意思是,我是五年前去的欧洲。”
“……”
胡蕴打量着他,还是有些不确定,遂道:“你说你去过欧洲,那可知英吉利国在欧洲哪里?法兰西国又在哪?”
“英吉利在欧洲大路西边的海岛上,法兰西在欧洲大陆上,跟英吉利隔海峡相望。”向道答道。
胡蕴扯了扯衣领,心中有些不安,这年月,扯上洋人的事儿就没一个省心的。要知道,仅仅在两年前,英法刚洗劫了京城,朝廷对洋人已经怕到了骨子里。
“呵呵,向道长果真见多识广,本官佩服。……至于你说的炼铁执照,本官向来秉公执法,只要合乎规矩,自然会给你。”
“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大人!”向道笑着拱了拱手。
接下来的聊天,就都是些闲扯了,不外乎胡蕴感慨一下实事,又让向道介绍一下欧洲的风土人情。
总的来说,相谈甚欢。
临走前,向道让胡蕴稍等片刻,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几张银票,不动声色的塞到了胡蕴手中,又被迅速藏进袖筒。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胡蕴,向道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钢铁是工业之基,重要性无需多言。这年代,国力高低是跟钢铁产量直接挂钩的。
早在玻璃量产之后,向道就开始筹划炼钢了,但真做起来他才发现问题。
私营炼铁是要申请执照的,甚至连购买铁矿石也受到官府严格监视。当然,私底下偷偷炼钢也行,但那样只能小打小闹,等规模上去了想藏都藏不了,终究是隐患。
现在好了,障碍被搬除,接下来尽可以大干一场。
……
腊月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下旬,春节将至。
乔致庸也从太原赶了回来,他跟江雪瑛的婚期就是年底,事情一大堆,不提前回来可不成。
食堂,乔致庸捧着一碗蒜苗炒肉,跟野猪拱地似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一碗菜很快吃光了,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整个人松弛下来。
“真香啊!”乔致庸赞叹道。
向道瞧得眼角直跳,这家伙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不过是向乔致庸炫耀了一下自己建的暖房,结果这货趁他不备,偷偷薅了两大把蒜苗,等向道发现的时候,蒜苗炒肉已经出锅了。
“你那暖房着实不错,改天我也得建一个,到时候种点菜,再种点花草,雪瑛一定喜欢。”乔致庸拍着肚皮,美滋滋的畅想道。
“行啊!”
向道瞥了他一眼,“你也看到了,暖房得用大量玻璃,一块一百两,至少也得用上百块,你先备好一万两银子吧!”
“你唬谁呢,我能不知道那玻璃是沙子烧的?一块一百两,你也真敢要价,我看一块十两顶天了。反正我只有一千两,就这点钱,你得帮我建好暖房,不然我天天来你这偷菜吃。”
向道撇了撇嘴,不屑道:“改天我往暖房里边放几只蛤蟆,吓死你!”
乔致庸顿时脸色一僵,他从小就怕蛤蟆,看到就起鸡皮疙瘩那种。
这家伙从哪打听到的这种秘事?一定是胖婶说的,就她大嘴巴!
“太原支行那边,开张了吧?”向道说道,脸色又变得正经起来。
“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张两天了。”
乔致庸态度也变得认真,说道:“还是祁县总行那一套,发鸡蛋,效果还行,两天就收到了两千多两存款。……哦,这钱不包括那些买玻璃的商人存的钱,如果全加起来,有一万五千多两了。你这买玻璃先存款的法子是真不错,我看很快就能在太原打开局面。”
“嗯。”向道点点头:“等过了年,你把银行的现银留百分之三十,剩下的都拉回来吧,我有用。”
“嗯?干嘛?”
“我要开炼钢工坊了,需要大笔银子。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钱。”
他卖玻璃赚的那笔钱除了要补上银行创立时该交的本金,还要还钱给乔家——当初建大院跟玻璃工坊的钱可是他从乔家借的,工程还严重超支了。
算下来,向道现在还欠着乔家一万多两银子,得等第二批玻璃出手才能还清。
这时候就显出银行的好处了,资金充沛,用别人的钱替自己做事,再划算不过了。
“炼钢?你炼钢干嘛?”乔致庸惊讶道。
“当然是造机器了。你见过机器吗?那都是些钢铁巨兽!需要的钢铁数量超乎你的想象。我必须自己建炼钢厂,不然整个晋省的钢铁都不够我用的。”
“哦。”
乔致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当然无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事物,但下意识的觉得向道说的对。
“我听说,私营的炼铁工坊要向官府申请吧?好像卡的还挺严,尤其眼下这形势。”
“已经成了。”向道说道。
胡蕴这人,在大清的官员里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贪的不多,而且收钱是真办事,申请递上去,没两天就走完了流程。
两人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生意的,也谈到了大清各地的局势。
直到深夜,乔致庸才跟长栓打着灯笼回了乔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