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冷风呼啸着掠过旷野,还未回暖的天依旧寒冷。
杨妃站在城门口,她那妩媚的脸庞被泪花所淹没。
一旁的李二则长叹了一口气对着李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何尝不想把你一直留在长安,这样便能时常看到你的身影。
你的母亲更是舍不得你离开,每一刻都在思念着你。
然而,家事和国事之间的义理,实则有着天壤之别,作为皇帝,我不能留你在长安久待”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此次派你前往安州上任,其实也是出于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
那里距离长安并不遥远,风土人情也与长安颇为相似,如此安排,也算未曾亏待于你。
待到年终岁末之时,你可随审计使之便返回长安小住一段时间。”
从蜀王被改为吴王,获封安州刺史(湖北安陆)的李恪深知这是经过李二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经过朝会上的那件事,李恪是彻底断了念想,他明白自已赖在长安也没用了,这些大臣不栽赃陷害自已就是好事了,又怎么会帮助自已呢?
李二将李恪从蜀王改为吴王,这其中的拳拳爱子之心,李恪也感受到了。
蜀地虽然是个繁华的地方,但是不适合他这种年纪的人去,因为太过安逸,容易失去奋斗的心智。
“汉昭烈帝对自已的儿子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句话,我也希望你在安州的时候能够时刻谨记。”
李二最后嘱咐完便撒手让杨妃与自已的儿子告别了。
与父母告别之后,李恪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眼前那两张熟悉的面庞。
只见李恪慢慢地弯下双腿,膝盖着地,身体微微前倾。
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按压住右手,将双手稳稳地支撑在地面上。
随后,他以一种极为庄重且缓慢的动作,缓缓地低下头去,额头逐渐贴近地面。
李恪保持着这个姿势,稽留许久。
稽首礼,乃是隋唐时期最为隆重、最为敬重的礼节。
当李恪完成这一稽首礼后,他才缓缓直起身来。
片刻之后,李恪深吸一口气,侧身跨上马背。
随着缰绳一抖,马蹄声响彻起来,他渐渐地远离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远离了那座见证他成长的长安城。
“告诉御史台,以后弹劾席辩、马周的奏章就不要送到我面前来了。”
李二看着远去的李恪对着身边的宦官说道:“还有,传信给权万纪,他身为吴王府的长史,更要好好的辅佐吴王处理政事,要是吴王出了什么差错,我先治他的罪。”
“诺。”服侍在李二身边的太监应道。
“高明这是在害了他这个弟弟啊。”李二的心头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自从魏王造反的事情出现以后,李二发现李承乾对于他的这些弟弟们有些过于防备了。
他只是想等均田结束以后再将李恪外放出去,结果就算这样李承乾还是不接受。
明明世家造反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种时期让李恪外放,很容易就造成一些难以预料的问题出现。
“偏偏我还强留不得。”李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魏征说的话和李承乾的担忧是正确的。
一个成年的皇子长久地待在长安,是会生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尤其是这个皇子还备受当朝皇帝的喜爱。
“但愿我多想了吧。”李二觉得以李恪的智慧,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的。
而且只要李恪不死在叛乱的途中,李二相信自已能够保住李恪的性命的,太子也会宽恕自已弟弟的罪过。
“原来当年太上皇的感觉是这样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儿子们的逐渐长大,李二逐渐有些明白当年太上皇的心情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与共,除非他们都体验过一样的事情。
“陛下,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恪儿吗?”杨妃眼中满是不舍。
“哭什么哭?你有空多去管教管教你另一个儿子。”李二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有点太溺爱他们了,恪儿能够成长起来纯属是因为他本性纯善。”
“而李愔呢?这个孽畜在元朔之前都能犯事被关进牢狱当中,到了牢狱当中也不安分,仗着自已的身份肆意殴打里面的道人,你知不知道他这样下去,以后会惹出大麻烦的?”
杨妃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那是因为愔儿还小,等他成年以后自然会懂事的,而且今年愔儿懂事多了,再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情。”
“那是因为太子教导有方!”李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就是因为你一哭我就心软,导致我也狠不下来心打他,如今太子打了两次,立马乖巧懂事了,要是早打了,哪有如今的这些事情?”
杨妃呐呐不语,她也知道不对,但是她就是舍不得。
经历过前朝末年的那场大乱以后,她对于亲情是无比的眷恋,以至于她那颗无比清醒的头脑也会因此犯浑。
李承乾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对话,但是他要知道了,也只会飒然一笑。
多大点事啊,你不舍得我舍得。
你都舍得打我,你不舍得打他们?你这人多冒昧啊?
等到李承乾将这些皇子都改封到四夷以后,这些人幼年尝到的甜头就该在成年以后付出行动了。
因为做这种藩王,你没有能力是真的会死在外边。
像秦国这种养马养的好获封封地的家伙,在周朝不知道有多少。
不知道多少的封臣死在蛮夷手中才换来的一个秦国的建立。
这么一个几千年征战形成的华夏民族,武德之充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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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年初 吴王恪与乳媪子博塞,罢都督,削封户三百,故生恨。-《www.you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