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州的一个小村落里,一群土地稀少的自耕农和没有土地的佃户们为躲避午后的炎热聚集在一起,听着村里唯一一位刚刚从城里回来的行脚商人讲述他所见到的事情。
这位行脚商人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你们知道吗?
隔壁村的王狗蛋,原本一家人守着那不到十亩的土地紧巴巴的过日子,但现在却变成了拥有240亩公田和60亩私田的大地主了!”
“而且他们家老三马上就要成丁了,
成丁后找个婆娘分家!
到时候又是80亩公田和20亩私田!”
旁边的百姓们听到这里,不禁咋舌不已。
其中一人感叹道:“天啊!虽然公田在死后会被收回,但那20亩私田却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啊!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已能有这么多田地呢!”
行脚商一边鄙视这些人的眼光短浅一边继续说道:“那算什么!听说只要参军并立下战功,朝廷就会按照军功将部分公田转为私田。
而且只要立了功,子孙后代都会享有优先参军的特权呢!”
“这要是努力....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去?”
行脚商还没吹嘘爽呢,发现这些人连田里面的活都撂了,纷纷回家收拾准备去衙门领地了。
见状,行脚商在他们身后高声朗道:“还有呢!
如果自家婆娘会织布可以去县衙报名参加朝廷的编织工坊,只要被选中了,
就送一个被阉割过的奴隶,不用交口钱的那种,都是草原来的奴隶,特别精壮!在商队可是要卖3贯钱的!”
这导致一些带着成丁的儿子刚要踏上行程的人瞬间又折回去将自已的婆娘也带上了。
看着重新散发活力的村落,行脚商摸了摸钱包当中沉甸甸的铜钱之后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像他这样的人,在整个凉州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在逐渐被激活了活力的凉州,或许只有每个村村头的大地主是最受伤的。
不仅没有佃户给他们种地了,他们还要祈祷自已往年贿赂官吏强取豪夺的事情不要事发。
可惜...
那些被抓走的官吏可没有一个口头紧的,除了只打不问以外,你找不到其他的办法让他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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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多少日能将凉州的大小坞堡逐一平定?”李承乾在军营见到了平定贾家坞堡归来的陈庆之。
随着陈庆之到来的,还有从贾家搜刮出来的大量钱粮。
也多亏了这些家伙,导致李承乾在凉州有一种越花钱越多的感觉。
而且姚广孝通过操纵商队在大唐境外用粮食和各种精美的器具如琉璃换来了大量战俘。
这些草原战败部落的战俘通过阉割以后便在凉州开始出售。
甚至有一些都被胡人商队买走准备通过丝绸之路带回自已的国度去。
只能说,很赚钱。
先让他们内乱,然后再用东西换走他们的战俘....
很地狱,但是很有效。
而且那些部落还很热衷用战俘跟商队换东西。
因为这种战争财,要比寇边抢的还要快。
而且还不用担心报复。
这导致那些部落已经迷恋上了拿其他部落的人换钱的好日子。
不过东突厥如今名义上的共主已经一纸诉状递到长安去了。
但是说实话,没什么用。
你哪来的证据是凉州干的呢?
陇右道19个州和2个都护府,你总不能都告了吧?
陈庆之在心中默默估算一番后,抬起头来,那张清秀的面庞正对着李承乾,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十日足矣。”
“咳咳咳咳咳”
李承乾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被惊得直接喷了出来:“多少?”
“十日!”
“什么?十日?”
“是。”陈庆之神色严肃,语气笃定:“十日之内,必能将一洲三县内的十七个坞堡尽数踏平。”
帐篷外,雨滴开始稀稀疏疏地滴落在大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夏日的雷声也逐渐响起,与雨声交织在一起,轰隆作响。
李承乾凝视着陈庆之,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也罢,我向来信你,我且稳坐军中,看看你如何在十日内踏平这十七个坞堡。”
陈庆之对此信心满满,而且军中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于是趁着雨色,陈庆之便带领着军队出发了。
目标-许家坞堡。
当三千余人的军队到达许家坞堡外的时候,坞堡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躁动起来。
陈庆之倒也不下令攻击,而是趁着雨后的宁静在一处小坡上安坐。
果然不出陈庆之所料,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许家长子的家伙求见陈庆之。
“是许大啊,前些日子我率军攻伐贾家的坞堡,我们似乎见过。”
陈庆之眯着眼睛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许大,不待许大开口,陈庆之便自顾自的说道:“你且听我说,我说完后,你可自行回去与你家人商量,只是日暮时分之前,我需要得到我想要的答复,不然的话...”
“我只好让你无法安眠了。”
许大的身子当即开始哆嗦起来。
或许是雨后的土地本就有些泥泞,或许是许大在来的时候在路上跌了一跤。
总之浑身泥点让这位以前颇为体面的豪强子弟如今分外的狼狈。
“其一,我此番率军来此,便是要将你们这些坞堡逐一拔除的,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其二,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们愿意归降,我倒是也可以少做杀戮,我手上有一个军职招降的名额,如若你们可以带头降伏,这个校尉的名额可以给你。”
“其三,如若你们觉得自已坞堡的防御可以超越贾家的坞堡,你倒是可以试试我部的战力。”
“最后,这颗头颅,你拿去吧。”
许大从一旁的军士手中接过了装有贾家族长,也就是贾武老爹头颅的木桶,随后许大一言不发,折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