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看着立在自已身边满脸疑惑的薛仁贵问道:“不明白?”
薛仁贵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是有些看不懂。”
陈庆之笑了笑解释道:“即便是血脉为纽带的宗族,也免不得有上下高低之分,
这人身为许家宗族当中能力最强的,却因为不是许家嫡子的缘故只能做个看家护院的仆从一样的人物。”
“所以他对许家心怀不满?”
薛仁贵似懂非懂地问。
“不错。”
陈庆之点点头说道:“太子殿下在凉州广收人心,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衙门领到了均田令发放的土地。
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动摇呢?”
“一十七座坞堡,便是一十七座人心浮动的大山。
乘间击瑕。
外表再顽固的坞堡,都可以用人心从内部撬开。
而像许大这种人,他们自命不凡,但是却饱受寄人篱下的滋味,便是最适合招抚的对象。”
陈庆之立在坡上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篝火飘忽的坞堡。
如今可不是那个混乱的时代,坞堡里的人们可不会为了主家的利益以及性命,不顾生死。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到许大带领着几十名身着皮甲的汉子从坞堡中走出,朝着陈庆之所在的方向行来。
当他们走到距离陈庆之几十步远的时候,这些人竟然纷纷跪地,表示乞求投降。
陈庆之喊道:“不必跪下!”
“既然你们愿意归降于我,那么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军中的校尉,何必要下跪呢?”
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染血皮甲的许大,对着陈庆之作了个拱手礼,并低头说道:“将军的威严令人敬畏,我们心悦诚服。
还请将军宽恕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里,陈庆之笑着回应道:“大家都是大唐的子民,何来饶恕一说?你本来也是受到他人的蒙蔽,并没有什么过错。”
“薛校尉。”
薛仁贵拱手出列,站在许大的一旁。
“你且带本部骑兵北去。”
陈庆之下令:“务必让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少睡几夜好觉。”
“诺。”薛仁贵应声就走,数百名骑兵随之而去。
马蹄践踏在雨后松软的土地当中传出的沉闷声远不如落在坚硬的土壤中传播的远。
但是威慑性丝毫不弱。
“许校尉。”
陈庆之面色不变,再次开口。
“属下在。”
正在偷偷观摩那些骑兵的许大,听到陈庆之突然叫他名字,心里不由得一紧。
“此处附近有两个坞堡,皆与你家交往已久,但他们的宗族规模不如你家,我现在下令给你,你带领本部兵马去试探一下,
我率领大军跟随在你们后面,或招抚,或强攻,今夜之前,必定会将这两座坞堡拿下。”
陈庆之就这样把许大当成了军中将领下达命令。
前一秒钟,许大还是因为主家的蛊惑而奋起反抗朝廷大军的叛军,但是下一秒钟,他却变成了朝廷的先锋校尉。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许大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高处那个面容清秀的将军时,又想起了之前贾郡丞负隅顽抗的悲惨下场。
许大犹豫了片刻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诺!”
“可需要兵甲军资补助?”
“不要。”
“那便去吧。”
许大临行之前再次对着陈庆之行礼,随后他就带领几十名青壮年返回到坞堡当中。
没过多久,许大就领着将近一千人的部下从坞堡内出发了,这明显表明坞堡里只剩下老弱妇孺。
陈庆之则带领军队吊在许大的后面,静静地等候前方的情报。
就在当日,许大成功地招安了左右两个坞堡中的宗族势力,与此同时,薛仁贵率领着骑兵部队一路往北,把沿途坞堡的篝火全部骗起。
而在这一日夜晚,裴行俨所带领的部队也顺利攻克了一个规模比许家略大一点的坞堡。
第二日,许大带领的队伍已经扩大到将近两千人,他们继续向北进军,而陈庆之依旧率军跟随在许大队伍的后面。
一日行军无言。
第四日,许大接连攻克两座坞堡之后,又成功招安了另外两座坞堡,
其他坞堡见状也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整日惶惶不安。
陈庆之看着四处斥候传来的信息,笑着说:“看来用不了十日便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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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望族,索家家主索伦坐在自家府邸内满脸的迷茫。
“凉州哪来的这么多的军队可以参加到攻破坞堡?”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已经有万余人的队伍在凉州各地参加到平定坞堡的战斗当中。
可索伦又不是普通百姓,凉州到底有多少可战之兵他还是知道的。
凉州目前真正能寄托重任的精锐部队也就李承乾从长安带来的部队,而李大亮的部队要散在凉州各地掌握那些军事重镇,根本就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
而那些本来以为可以凭坞堡的防御让李承乾的部队损失惨重。
然后让他放弃将坞堡庄园经济划分到大唐税收范围内的一些豪强主,彻底的迷茫了。
这跟以前他们遇到那些贼军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们那些老的经验,似乎不管用了。
想到此处,索伦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除非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人投降了。”
“这群废物!只要坚持下来,朝廷最后那能一个个坞堡的打下去?”
要是按照那种打法,朝廷军队肯定会损失惨重。
到时候,便可以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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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
李承乾坐在首位,李大亮,马周,席辩散在四周。
席辩的面色有些不大好。
他最近被从长安来的信使搞得头疼,那些家伙都觉得李承乾大开杀戒都是自已劝导的。
可是他也很冤枉啊,他哪里知道太子会将徐徐图之,听成徐徐屠之?
马周看着手中邸报也是有些茫然:“索家也降了?”
这可是窜弄着其他人一起反抗的刺头,怎么就降了呢?
难道他突然想开了?
愿意将田亩都分给
李承乾飒然笑道:“这便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一条鞭法之下,每亩地收多少赋税一目了然,能够这样明白的活着,他们又怎么能忍受稀里糊涂的被宗族剥削呢?”
随后李承乾望向外边说道:“又是新的一月,也是快要入秋了,不知道长安现在怎么样了。”
【???:开封阳武(今河南原阳)人,北宋大臣、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