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薛仁贵的眼中是一点仁慈都没有。
他也是河东薛家出身，不过他可不像郑玄楷有个好爹。
说是大家族，其实到他这一代，已经破落的仅有几十亩薄田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能不能在朝廷征讨吐谷浑的时候立下功劳借此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呢。
后来等他入了东宫有了钱以后，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已想的那么简单。
几代人努力攒钱买田成为大地主这种干净到不行的路径，只存在于理想当中。
要知道，地的数量是固定的，又不是你有钱就想买多少就有多少。
田地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光靠挣钱不断买来的呢？
除非就是遇到那种家中突遭巨变不得已卖田还钱的人。
否则人家为什么要把立身的根基卖给你？
而那种家中遭逢巨变卖田的，大概率就是被人盯上了家中的田产，你也不可能抢过人家。
除非你是来压地头蛇的。
要么你自已开垦荒地，自已慢慢开垦新田。
但是中原地区又不是陇右道那种边疆。
能够开垦的好地早就被人开垦完了。
还想开垦新地的话，就需要修建水利设施了。
水利设施的建设可以改善农田的灌溉条件，使得原本因缺水而无法耕种的土地变得适宜耕种。
在古代这个看天吃饭的时代，靠近水源的田亩才是真正的好田。
但这就不是私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了，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朝廷才行。
所以说，只有均掉世家的财富和田产，朝廷才能获得更多的税收。
有了更多的税收，朝廷才有钱做更多的事情，比如修建水利设施等等基础建设。
这些事情，都是薛仁贵在李承乾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的道理。
“还有下不去手的吗？”
薛仁贵的声音在这片地域当中响起：“若是觉得深受郑家恩惠，不愿意下手的，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世世代代的都住在这里，狠不下来心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会强迫你们。”
“但是接下来的分田，我也不会分给你们，因为有舍有得，你们总不能两样都得到了，。”
“还有，若是被人发现私藏郑氏族人者，举报者可分私藏者从朝廷那里获得的永业田十亩。”
永业田是不用还给国家的，可以传给后代的私有制田亩。
鸦雀无声，这些人开始默默排起队来，然后一刀又一刀的捅进了那些郑家高层的身上。
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这些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要是说话不损害自已的利益，说不得其中还有一些人要开口扬言两句。
替世家喊冤。
可笑。
做佃户的不心疼自已，却替趴在他们身上的吸血虫喊冤。
谁说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已的阶级利益的？
这不是有工贼吗？
“将他们的脑袋割下和郑安父子三人一起在荥阳周边展示。”薛仁贵对着身边的亲卫说道：“我要用郑家在荥阳的威望来为朝廷做垫脚石。”
“诺。”
在薛仁贵做完这一切以后，一旁的成济有些意外的看着薛仁贵：“我还以为，你下不去手呢。”
成济跟着薛仁贵一起过来，便是李承乾让他在薛仁贵心生怜悯的时候接过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薛仁贵毕竟是一个当地的土著武将，他的三观和成济这种单细胞生物无法一致。
他成济，可不会想着这个那个的。
当初要不是魏王自杀了，他本来要从后边一枪贯穿魏王的。
区区杀几个世家的人怎么了。
要是....
“我是下不去手。”
薛仁贵看着逐渐不成人形的尸体，有些沉默的说道：“可是我也知道，我这边迟疑的越久，殿下那里的情况就越糟糕。”
“天下间受到这些人牵连的无辜人就会越多。”
“说到底，这些罪本就是这些人自已选择道路，又能怪得了谁呢？”
“这些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前菜罢了，真正的大菜还藏在这门后呢！”
成济手握长枪，锋利的枪尖直直指向荥阳城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冽。
他缓缓开口道，“只要我们一脚踏进这里，‘屠夫’这个名号，恐怕就要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咯。”
听到这话，薛仁贵微微眯起双眸，紧紧盯着成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反问道：“那你又如何呢？难道你就不在乎背上这样一个恶名吗？”
成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可没心思去琢磨这些东西。
我只晓得殿下派我到这儿来，目的只有一个——杀人。至于其他的事情，统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薛仁贵听后，不禁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天空，感慨万千地说道：“唉……这便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所在啊！”
对于这些东宫同僚们，他内心深处着实钦佩得五体投地。
这些人能力是不用质疑的，另外的就是想法。
薛仁贵是一点怀才不遇的想法都没有。
要是在东宫混不出头来纯属是他的个人问题。
想到此处，薛仁贵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成济，朗声道：“也罢！既然你都毫不畏惧，我又何惧之有？走！咱们一同杀进城去！”
说罢，只见他双腿猛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荥阳城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成济笑了笑，也策马跟着薛仁贵进入到了荥阳城。
在荥阳城里面，跟郑安一脉光速切割的其他房郑家族人正在带着自已家的老弱妇孺跪在街上等着薛仁贵和成济的到来。
他们想要用屡试不爽的道德绑架法子来绑架薛仁贵和成济。
并试图借此逃脱朝廷的责罚。
虽然这招在魏晋南北朝的时候面对胡人他们不这么做。
但那时他们是知道这么做没用，所以才不做。
不过这次不是都是汉人吗？
道德绑架自已人，他们还算是用的挺顺手的。
毕竟胡人是恶人，是会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