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一处酒肆的二楼,一个年轻的世家公子正在看着下方逐渐聚集起来的士子,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知道这样聚集下去,肯定会惹出大乱子的,但是他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叔玉,你在看什么?”
李承乾很好奇的顺着魏叔玉的目光朝着下面看去:“不错嘛~这些孔家的人居然能够聚集起这么多士子,看来褒圣侯的名字还是很好用的。”
【唐高祖武德九年改封褒圣侯】
“殿下不要如此轻佻,褒圣侯的名声当然好用。”
魏叔玉一本正经的说道:“尤其是这些人在添油加醋的说朝廷在山东如何苛刻孔家的以后,就更能激起这些人的情绪了。”
“明明他们的田地在山东的世家里面是最少的,却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吗?”
李承乾对此觉得有些好笑。
要等到宋朝开始,才会有大批的土地赐给孔家,等到明清时期,更是跨州连郡。
但是在唐朝,除了拥有着颇高的声望以外,从实际的田地持有量来看。
孔家是不如五姓七望的。
“这届的孔家话事人,格外的愚蠢啊。”
李承乾对他们的智商倒是没有高估的想法,这群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家伙,可是性恶论的最大素材提供者。
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而这群不缺吃喝的家伙却背道而行,有着不少任的孔家族长所作的恶行遮掩都遮掩不下来。
其他那些能够遮掩下来的恶行,就更不用想有多少了。
很喜欢黄巢的那句诗,不第后赋菊。
爱让我的大刀旋转-爱来自黄巢。
“有没有当朝官吏参与进去?”
李承乾随口问道。
魏叔玉听到这里满脸的尴尬,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只不过今天凑巧看到了而已。
“回殿下,目前还没有。”
走过来的崔季舒幽幽的回答道:“经过上次的清洗以后,这些世家在长安的力量已经大幅度的削弱了。”
“剩下的,也就是能够提供点钱财信息什么的。”
自作多情的魏叔玉更是尴尬。
就在这时,崔季舒身后跟着一群东宫的宦官,他们费力地抬着茶水桌子缓缓走来。
“来来来,叔玉,快坐下吧,这场闹剧估计还得持续好一会儿呢。”李承乾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下方那些情绪激昂、义愤填膺的士子们。
反正让李二头疼去吧,这又不关他的事。
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他来处理,那还要李二干什么呢?
魏叔玉望着迅速摆起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有鲜嫩的肉卷、可口的豆芽、冬季难得一见的蔬菜,还有摆在中央的那个铜制火锅。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吃火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李承乾微笑着,将一碟芹菜放在魏叔玉面前,关切地说:“在家里的时候,恐怕很少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芹菜吧?”
继承了父亲对芹菜喜爱的魏叔玉,望着眼前新鲜的芹菜,不禁有些馋涎欲滴。
“阿娘最讨厌芹菜了,导致我在家根本吃不到。”
“不过这么新鲜的芹菜...殿下是从哪里弄来的。”
魏叔玉感受着外边寒冷的天气,满是好奇。
“这不是因为胡人的琉璃不知道因为什么,价格大幅度下降了嘛,所以我就买了很多的玻璃做了一个暖棚,这些蔬菜都是在暖棚里面种植的。”
李承乾解释道:“听说长安有好多王公贵族因为琉璃亏了很多钱?”
魏叔玉也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他家也是受害者之一。
没办法,谁让他要结婚呢?
“殿下就这么看着他们聚集吗?”
魏叔玉有些担忧的看着下面的士子。
“有朝廷诸公和陛下在呢,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李承乾看着混在人群当中的李义府和其他安插进去的人笑了笑。
这些人的作用就是等过会有人丢准考证的话,就将他们的准考证捡走,以防他们口嗨之后后悔。
当然也有带节奏的作用。
“而且堵不如疏,与其强压着不让他们发生,倒不如让问题浮出水面。”
李承乾抬眼看着逐渐阴暗下来的天说:“毕竟...这都快贞观十年了,再过段时间就要春闱了。”
“现在爆出来,总比春闱的时候爆出来要强。”
“均田是当今国策的根本,要是山东推行不下去,还如何进一步的在其他地方推行?”
“人家不仅是要让你将均田制废掉,还要让你的科举取士成为笑话。”
“要是这次退了?下次又将退到哪里去?”
魏叔玉看着从铜锅里面蒸腾的热气说道:“殿下以为....朝廷会怎么应对?”
李承乾的嘴角上扬:“以陛下的脾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逼他。”
“当初大伯逼他,造成了玄武门之变。”
“这次这些士人逼他,恐怕要动用刀兵了。”
魏叔玉有些惊恐:“要是动了刀兵,那就很难收场了。”
李承乾冷笑一声:“收场?”
“他们在这里聚集,就已经让朝廷下不来台了。”
“他们真的觉得朝廷不敢重启党锢吗?”
“更何况,我巴不得他们造反呢。”
魏叔玉顿时觉得碟子里面的芹菜也不香甜了。
这种热闹....
看了不如不看。
“要是我是个瞎子,我该有多快乐?”
魏叔玉多希望自已今天不会因为出来散心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国子监门口,大批的士子就这么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下聚集在这里高声交谈着自已的见解和朝廷对于孔氏的苛刻。
在国子监的远处,侯君集正带着千余府兵朝着这边赶过来。
这些人最为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一个在乎名声,又不是很在乎名声的皇帝。
而且是巅峰时期最为自信的天策上将。
这位最恨的,就是别人逼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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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九年末,士集于国子监门前,论及朝廷苛责孔氏,帝闻之,怒甚,命侯君集率府兵千余,驱之。太宗亲睹,归后,左右窃语:帝失民心,宜专心政事也。”-《新唐书-卷二-太宗文皇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