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周蓬蒿突然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体内似是有什么在游动。他缓缓睁开双眼,刚一睁开双眼,他便是见到了一张绝世容颜!
精致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力充满了迷惘,是李敖所说的那种既优雅又幽怨的姑娘!
祁红,湖跺公安局的新任治安大队长。
“你怎么又来了?”周蓬蒿微微一楞,“案件不是升格,说和你们治安无关了么?”
祁红淡雅笑道:“拜托,在这个地方还能睡着,你真的如此没心没肺么?”
周蓬蒿则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有些疑惑地道:“我这是中了十香软骨散么?”
祁红白了他一眼笑道:“少来,你知道这里是湖跺最安全的地儿,还有,谁有心思来对付你这个阶下囚。”
周蓬蒿摇摇头:“我他么的就是岳飞,你们这么对待一个有功之臣,着实让人寒心。”
....
汪强和国安高层的对接也没有取得积极效果,对方的回答很是利索,三个字:不知道。以自己苏省省委大佬的级别和地位,对方如此干脆地拒绝代表了两个含义:一是程序不合格;二是解密的级别还不够。
数秒后,不甘心的汪强又拨去了电话,很小心地问及是不是程序方面需要再申请,对方的回答依旧干脆,“汪书记,国安不是空中楼阁,也向党委政府负责的,事实上,地窖世界的案件很复杂,中央局和宁局也派出了不少同志卧底其间,可得到的有效情报是寥寥无几。这些年来来往往中央和地方的领导都换了几茬,实事求是地说重视程度是逐渐变低了。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军方和地窖世界是有合作的,这个合作的程度还很深,您要了解全盘,需要和军方联系,他们才是全本。”
“军方?华东战区么?”汪强若有所思地挂掉了电话,自己虽然是苏省军分区的第一政委,但是就挂了个名,真正涉及军方机密的还真没办法知晓,他转念一想:这地窖世界的定性应该是准确的,至少它是涉黑涉腐涉稳,涉及到这三个重大层面,军方应该也是配合的吧。想了良久,他还是把电话拨给了省军区的司令员赵奇志,
大咧咧的赵奇志倒是客气,一口一个书记,而问及地窖世界和军方牵扯的核心问题,对方稍微一犹豫之后也是干脆以“不知道”三个字概括。
汪强有些苦笑无语,这三个字还真是华夏语言史里的经典文字,放之一切皆准。
“老赵啊,我是真心想得到一些助力,这个僵而不死的地窖世界最近挟持了我们的一个同志,他可是有功之臣,不应该在黎明到来之前枉死的。”在谷远的建议下,汪强选择了曲线救国的思路,现在看来陆正风不是军方的人也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相信军方不会见死不救。
赵奇之是个大胖子,小肚子一挺,就看不到自己的下盘。他平素参加苏省的常委会经常闹出会上睡着的笑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三番五次下来,汪强无奈之下同意了他不参加常委会的请示。
此刻的他在电话那边喘着粗气,半天也没有回复。汪强想,这赵奇志在搞什么飞机,不会又睡着了吧。
半晌之后,赵奇志才收回思绪,然后笑着道,“对不起,书记,差点睡着。关于地窖世界的事情啊,我爱莫能助,有些事是我不能说,我能说的是我们会尽量保证陆正风同志的安全。”
不能说,说明的确有事情,这军区的大佬居然还知晓陆正风的存在,他的这一迟疑倒是让汪强明白了,陆正风应该是安全的,至少生命无虞。
挂掉电话之后,汪强拼命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他朝谷远看了一眼,“谷书记,我同意你们的方案,马上突审周蓬蒿…”
“不好了...不好了,夏市长,有紧急情况。”专案组的陈远明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县委办的大楼,一个急刹车甩开保安停住了身形,站定了之后,牛一般地不住喘气。
走在夏镇喜后面的廖百发和朱学文正在窃窃交谈,闻声也都看了过来,还是廖百发给他解了围,他金刚眉一竖,不怒而威地道:“什么情况,慢慢说。”
这小子,真是有些冒失啊!
夏镇喜也微皱了一下眉头,陈远明他不算熟悉,可他那在市妇联的老婆严芬可是盐渎的名人,一年前有一起家暴的案件涉及到市府的某位高层。诉至严芬处,她立志为其夫人讨回公道。开始的几日,这位领导摆谱都是避而不见...是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是吧?可这个泼辣的女子干脆就一张大席半块面包堵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连续数天的猫捉老鼠游戏之后,精神疲惫一副熊猫眼的领导乖乖回去给老婆道了歉,私下里他对朋友说:“遇见这个悍妇真是没辙,他么的,天天堵天天见。手机、电脑都关了还能被追踪到,到朋友那边避避吧...这大热天的,时间一长,人家家里那口子有意见。老住宾馆嘛也不叫个事,这段时间我过得是老鼠过街的日子啊,那敢情是一个憋屈...最关键的是市府里的那些小人看我手机关了,有的时候家里也找不见,开始造谣我被监委带走双规了...哎,拎不清说不得,宁遇小鬼与阎王,不见盐渎严大娘。”
严大娘的名声因此不胫而走,可以说在盐渎市妇女的心目中,她严芬可是神一般的人物。
得力下属尚且如此了得,分管妇联和科教文卫的周副市长当然更是不遑多让。最近的湖跺县局,受藏钟一系的影响,抓了一批,劝退了一批,空出来了不少位置。夏镇喜也陆续收到了不少周副市长的来电,虽然都是些不着边际地寒暄,但是很明显...这老女人是有所图的。
人家可是瞄准了他们之间的链接点。
颜单发生了恶性案件,夏镇喜作为盐渎市公安系统的掌门人,得身处一线。老婆孩子对此意见不小,甚至还和自己拌了几次嘴,嫌弃他是个劳碌命。夏镇喜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家中那位的河东狮吼也是全市有名的,来自“内阁”的愤怒让他心跳不断加速,可这颜单小镇最近的案件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还涉及市委高层。省委书记汪强都亲自坐镇,自己怎么能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周副市长突然携严大娘拜访了夏镇喜,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夏镇喜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同等条件下不自觉地把天平倾斜给了陈远明,说句心里话当时自己还真怕这两个悍妇联袂大席一卷地睡在自己宿舍门口。后来,陈远明走马上任专案组副组长是他亲自点的将,要知道组长可是朱学文给兼着的,这一任命,谁都知道这陈远明离被重用不远了。
对老夏的无奈之举,朱铁头其实是没什么意见。作为专案组副组长,这陈远明指挥刑侦专案组和地窖世界组织进行了几次的硬碰硬,皆全身而退,算是勇气可嘉,他的能力虽然略逊于陆正风,但是总体表现也算是中规中矩,加上又是科班出身,可以考虑破格提拔下。
地窖世界组织牵扯甚广,好多后续的行动都推进不下去。现在的湖跺公安士气低落,需要提提神涨涨士气。夏镇喜索性让黄生友跟湖跺公安局为数不多的党委都打了个招呼,并明确了告知这是自己的想法。
“什么不好了?”夏镇喜定定地看着他,一股威压的气势突然自他体内席卷而出。
陈远明怔立当场:“那蓬蒿,周蓬蒿不见了。”
“不见了?”这三个字如晴天霹雳,夏镇喜闻言大怒,他的身子有些颤抖,但还是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负责看守他的是谁?我发现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颜单的,总是会他么的出事,待案件水落石出了,这监居点要搬...”
一向稳重的他居然暴了粗口,这最后呢喃的一句监居点要搬更是说明了他状态的糟糕。
陈远明的声音越说越小:“看守他的是刑侦大队和国安的人,不是他们的问题,甚至我觉得都不是人祸。”
“扯犊子,不是人祸,难道是天灾不成?”朱学文走了过来,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倒不是责怪陈远明跳开他向夏镇喜汇报,事实上,看守周蓬蒿的涉及警方和国安两个部门,显然夏镇喜的身份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您说的对,真是天灾,无妄之灾,周蓬蒿都掉天坑里了。”陈远明神色虽然有短暂的慌张,但是那是自然的反应,夏镇喜和朱学文都是老刑侦,看出他没有说假话,不过这天坑的理由也太匪夷所思了!
廖百发此刻也收到了底下人的汇报,摇头言之凿凿地道:“我们还是低估了这地窖世界的实力。”显然,他把这所谓的“天坑”归结到人祸的范畴之中。
“廖书记和我想的一样,这地窖世界百尺之虫死而未僵,我们的进攻停滞了,他们就在暗暗组织反扑。”夏镇喜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是思路还是清晰的:这楼夏监居点毕竟属于颜单小镇的范围,曾经地窖世界老窝所在。关于地表以下世界的结构深耕多年的地窖世界成员对它的了解和利用是行家级别的。这一直没有被抓获的教主还和暗网杀手组织的惊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陈远明方才一提到天坑,夏镇喜马上就联想到了惊云。
“学文你带人先去现场,远明你跟我上楼,向汪书记再做一次详细的汇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三斟酌之下还是决定和大佬汇报,哪怕被骂是注定的结果。
汪强果然在情急之下爆了粗口:“人跑了?汇报,还汇报个屁,直接去现场!”
没等汪强的驾驶员赶到,陈远明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司机。他一路狂飙,居然把朱学文的公安一号车给狠狠地甩在了后面。朱学文虽然也是飚车高手,但是这么多领导在场,他明显没有陈远明放得开。
下车的时候汪强一阵晕眩,定了定心神之后对陈远明说:“小伙子,你开过飞机是吧?”
陈远明憨厚地笑笑,然后有些扭捏地说道:我开快了点,是为了节约时间...
“你不是开快了点,你是飞得有些慢了。嗯,开个玩笑,时间就是生命,我喜欢你的这种速度与激情,年轻人,不墨迹,不拖拉,很有前途。”汪强的手重重地拍在陈远明的肩膀上,是一种鼓励吧。
陈远明则在心里默默地道:这省委书记挺逗的,都什么词啊,速度与激情?还傲慢与偏见呢?电影大片看多了吧。
时下,楼夏监居点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知道汪强要来,地方大大小小的领导是聚集了一片。甚至还有邻近市县的,说是为了来看看兄弟市有无需要帮忙,他们比较闲得慌。新成立的颜单派出所民辅警和交警队队员们正苦口婆心在门口劝说,拒绝他们进场。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散去的念头,还在这门口徘徊,这些官场上的大佬小鬼啊,抱大腿的意识都很强悍。
“知道这是哪不?捣什么乱。”陈远明很是不满地看了门口一眼,大囔了一通,然后不误抱怨地对着祁红大吼道:“红姐,这是监居点,关押嫌疑人的地方,让你手下给力点,快把门口这些流民给轰走。”
“流民?好定义!和流氓就一字之差,呃,其实含义也交叉了吧!”这话说得狠,围在场中的众人也是面色一凛。
祁红眉头一皱,小手一挥,治安大队的那些警察们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即便是对上了那些熟悉的领导面孔,也是二话不说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都不走怎么办?抬呗。
抬走了一个之后,效果顿显。
鸟兽散的场面一下子就出现了...
“红姐,孺子可教也!”陈远明大声点赞,众人皆惊骇地看着他。
祁红则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到他给汪强当的司机,说不定就要当场发飙。
“嗯,小伙子,有速度,有效率,还很有魄力,指挥若定。”汪强忍不住又称赞了陈远明一下。他这手迅速清场玩得漂亮,夏镇喜和朱学文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只有陈远明暗自嘀咕:这大佬也会词穷啊,老是速度激情什么的,就不能换换...严大娘男神的世界果然无人能懂,幸亏他没有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将出来。
楼夏监居点占地不小,周边因为都是废弃的工厂,经过和政府的磋商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扩大了面积。此刻的占地1200余平,光看这个院子就足见其规模。可眼下的这个天坑也着实吓人,偌大的院子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拆迁,现在就剩余了周边四角,汇报情况的是口才、气质俱佳的祁寒梅。
当时祁红代替了方郁进入了讯问一室,周蓬蒿突然举手说要去蹲坑。
两个女子虽然和周蓬蒿都有些牵扯不清,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只能叫来了老王头,看着这他去了一旁的洗手间...
几乎同时,她和祁寒梅面前的这一块地儿突然微微颤动起来。像是要经历一场大规模的地震,见到这一幕,场中所有人脸色都在瞬间剧变。
祁寒梅脸色一凛,情知不好的她连忙向着周蓬蒿蹲坑的方向靠拢,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这爆破里面显然还夹杂着精神攻击,祁寒梅眼瞳骤然一缩!
这一刻,感觉四周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她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时间过得很慢,非常非常慢,但是,祁寒梅却觉得眼前的整个天地都被人给偷天换日了。
偌大的讯问室现在只剩余了一个立身的一平米,她和祁红是面面相觑。
这是她的表达,比较接近于真相。要是陈远明,他小子肯定会觉得是月亮直接从天上砸下来了,这才形成了这个天坑。
当时昏沉沉的他正在打盹,听到“轰”的一声,然后整个监居点的楼层就一阵左右左,右左左的晃动,这种平原地区的地震并不常见,陈远明是速度飞快地跑到了院子中央,厄,然后发现这中央就突然不见了,他也差点掉入了这所谓的天坑。
这个时候,有人在大喊:“不好了,有人掉天坑了去了?”
“谁?”
“周...蓬蒿,他刚才在那边蹲坑。”
“不会吧,这小子上个厕所也遭天谴?”陈远明下意识地反应了一下。
随即,祁寒梅冲了出来,她一口咬定这是地窖世界的反扑,让陈远明赶快去县委汇报。
陈远明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周蓬蒿是跑了?”
“跑了,绝对的跑了,他蹲坑就是一个借口,在呼应外围的人。”祁寒梅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么大动静的爆破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惊云的杰作,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地形,偌大的颜单除了监居点有“天坑”之外,别无破坏的痕迹。她朗声道:“快去,事不宜迟,不然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闻言,陈远明就近开了辆警察就一路狂飙起来,他倒是不为即将到来的处分而担心,周蓬蒿跑了他心头没来由地觉得轻松,还赞叹了一句:“利用月亮帮忙,这小子连逃跑都他么的别具一格。”
“明神”还是觉得这天坑是月亮砸的,不是天谴就是天意...
“通知国安和警方中层以上的干部到颜单镇政府开会,紧急会议,一个也不能少。”汪强想了会,觉得光是自己这几个人急成一锅粥不行,要广开言路,寻找对付地窖世界的方案。这些基层本土的警察和国安精英,他们比自己接触地窖世界更久更直接,形成的思路更有针对性...
周蓬蒿也是一脸的懵逼,这蹲坑蹲得地动山摇之后,将将完成了一件壮举就是刚拉上了裤子。再后来,他面前的世界就浑然不同了:满是自由的空气在身边流淌,他贪婪地呼吸了好一阵。从卧底英雄到阶下囚并不觉着痛楚,他愿意为一生慈祥的师父做任何事情,特别是在没有觉得李天政是完全错的前提下。李天政自然也愿意为救出自己的宝贝徒弟赔上自己的一切。这次他的赌注有些大,几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这么做倒不是担心周蓬蒿会出卖他,这个徒弟他是再清楚不过,他敢在地窖世界放自己一马,就已经半个屁股坐在了自己这边...
想到此,李天政微微一笑:“蓬蒿,这世界有感情的不只你一人。”
人到了花甲之年的时候,他还在继续坚持自己的理想,但是也急切地要为自己的理想主义寻找一个继承人。理想是一个可以活千千万万年的东西,可是人毕竟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自己的大半截已经入土了,可周蓬蒿不一样,他正处在生命的巅峰状态,虽然他还没有完全认可和认同自己的世界,但李天政愿意搏上一搏,他心中的周蓬蒿有百分之七十像自己,是天生的魏延,脑后有反骨,反过来说就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一个复杂浮躁的世界他也心心向往一个朗朗乾坤和清平世界。这正是一个百废待兴,需要改革和变化的世界,一个需要抵制外来物种侵略的动荡时代,所以,他坚信周蓬蒿会和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他对这一点是深信不疑,这关门弟子有速度,还有激情,还有理想,还在为此孤军作战...
他是地窖世界最合适的接班人。
话说回头,前些日子警方和国安部门对地窖世界的清剿其实并不彻底。由于和地窖世界拉开了一段相对长的距离,自己的根基所在并没有被动摇。只要他们动不到这和军方基地一线之隔的教廷,地窖世界就还可以死灰复燃...
这一天,李天政的愁眉苦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这笑容多少有些苦涩。北监,在周蓬蒿放过自己之后,李天政利用四维世界的沙堡争取到了时间,他启动了应急方案,按下了脱离按键,教廷和地窖世界得以分开...警方的这个‘失误’是致命的,给了他苟延残喘的时间...多么宝贝的时间,李天政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幸亏有周蓬蒿这个愣头青,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窖世界精华就在这教廷内部,虽然这次双安的清剿损失巨大,但是根基尚在,要恢复元气那也是指日可待。忙完了这最为关键的黄金三天,得知周蓬蒿被囚禁在楼夏监居点的消息,李天政笑得很爽,这是警方的第二个重大失误。颜单是他苦心经营了十年的大本营,既然是大本营,自己怎么会没有后手?
李天政再度在暗网用重金请出了惊云,并启动教廷往马路村的地下通道。
惊云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得到李天政的求援信号,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次追求爆破的超大动静也是他个性的体现,对于他来说,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来次轰轰烈烈的爆破,真是爽悦之极。救出周蓬蒿之后,惊云还很“大方”地扔了一个空了火药的二踢脚以混淆视听。他启用的是四维世界的动物手雷,爆炸完之后毫无痕迹。而这种二踢脚的存在,就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工整感...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你们或许猜得出来,但是肉眼被设障肯定是有人看不清楚...
某种意义上说,李天政也是个追求别出心裁的男子,他和惊云是这个境界上的知己,他们追求一种意识上的领先,遥遥领先,然后开始放平身板积极地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做实践,不惜一切代价地投入,勇猛而强悍的实验,直到那些石破天惊的东西一一被实现,甚至包括这个夸张到了极限的地窖世界。
李天政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甚至连赵云敏都不知晓。地窖世界是探索四维世界的一座壁垒,它多年之前就得到了军方的认可,这些年那些技术强悍的高手不仅仅来自于民间,也有军方的人员介入其中。对于一般人而言,这里叫做地窖世界,是一个涉黑涉稳的地下组织,而在军方那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做:观星壁垒。
此刻的他掌心摊开,九道火焰珠的强光冲天而起,一举冲破云霄,此举也是为了让那些观星计划中的军方人士可以看到。
李天政没有准备和宝贝徒弟见面,他要送他一件礼物。
周蓬蒿的眼睛眨呀眨,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呼吸完自由空气之后,才发现脚下不远处有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鼓囊囊地,还不住地往外在移动,周蓬蒿短暂地臆想里面是成捆的钞票,然后看到这玩意在动,就意识到里面应该是个活物。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口,陆正风被五花大绑的造型就露了出来,嘴里还堵着两双冬季的臭袜子。
周蓬蒿掩了一下鼻端,居然有人的袜子比陈远明的更臭,真是他么的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他不分场合地开起了玩笑,差点没把陆正风给气抽风:“小六子,栽到老子手上你没遗憾了吧?说,还有什么遗言。”
“遗你妹!”这边拿掉堵着嘴巴的臭袜子之后,陆正风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周蓬蒿也是扶额暗笑不已,随即迅速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慢悠悠地告诉他真相。
陆正风的智商可不比他周蓬蒿低多少,他已经意识到周蓬蒿不可能是敌对的身份,方才的威胁就是纯粹的找抽,他于是又是一阵雷同的破口大骂,这次多少有些重逢的喜悦在里面,周蓬蒿贱贱的耳朵算是听明白了。
“别傻愣地杵着,这是哪里?”
“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地窖世界的教廷!老李得意之作的巅峰!冬宫、夏宫和南北两监都被捣毁了,剩下的自然就只有教廷了。”周蓬蒿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那是一个反角度,很明显是被反射的光芒,既然是反射,这里的建筑也还是白体结构,不用说了,这里还是地窖世界。
数日前,警方和国安联合对地窖世界的内部结构进行了初探,汪强拍板了定向爆破的计划,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群国家级的地质专家,说什么再破坏性地捣毁颜单的地表以下,极为容易诱发苏北平原的大地震,会有灾难性的后果...灾难性这三个字很有威力,当地民众组织起来请愿的效率也是异常之高,坐不住的媒体也是倾巢出动,诸多压力之下警方也只能草草收兵,作为地窖世界精华的教廷就这么神奇地躲开了被挖掘之祸。
陆正风只能了解到这一层,李天政若是在,就会指出他的错误。因为即便是这些地质学家没有起到作用,他还有后手,下一步,军方也不会让他们如愿开挖的。
陆正风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叹了口气道:“蓬蒿,你我是兄弟,我直言不讳。把你监居我是反对的,但是省委的大佬拍板了,胳膊扭不过大腿...值得补充的一点:这些大佬领导中也不乏猪头的...”在他心目中周蓬蒿虽然命运多舛,性格离群,但是是拯救世界的理想那是毫无疑问,有着这样理想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走偏多远?而英雄受到不公平待遇不白之冤的历朝历代都有,市县两级关于周蓬蒿的通案会他也都参加了,强烈反对监视居住的他只能慨叹自己级别太低,声音太弱。因为即便他愤然离场表示抗议,也是丝毫没有起到效果。
周蓬蒿正色摇头一笑道:“老六,说句老实话:其实累了,我有心离开公安这个行当了,它也许从一开始就不适合我。”
那是陆正风认识他十数年间都没有看到过的在周蓬蒿脸上呈现出的神色。“蓬蒿,我知道这件事上对你的处理不公,但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周蓬蒿苦笑,阻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甚至和被监居这件事无关,我只是听说蒋平那玩意居然被厚葬了,对他的评价还是革命同志,可以享受公墓!还有...纪纲和岳八他们也被取保了。”
周蓬蒿愤急反笑道:“他是英雄,我却变成了阶下囚?这是著名的朱铁头的做派?在和稀泥呢吧?这个世界可以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对人的评价自然也尽可以胡说八道,但是如此下去,人心是会渐失的,和温度一般,我从警的热血已经在慢慢冷却...呵呵...所以,我和公安这份职业,那是渐行渐远大势已去。”
闻言,陆正风的眉头微皱,这是那个和自己有关警务制度的改大辩论数场,引得盐渎全市同仁大声喝彩的周蓬蒿么?当年的他是如此棱角清晰爱憎分明,连自己也被他的锋芒毕露弄得难以招架,现在的他怎么突然之间老了有八百岁?...他抬头看了看他,终于没有出声。
周蓬蒿长叹一声道: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再见,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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