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在看着你

事后还是追更到最新集。

然后季七从书柜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才想起来当年因为女主死了,就把实体书拿去垫了桌脚。

换了本母猪的产后护理继续垫。

于是眼巴巴看着实体书重见于世的容烟浅,像是接到珍宝一样废寝忘食地读完了。

事后的事后哭得昏天暗地。

“怎么有这么傻的姑娘啊,呜呜呜呜哇!你说男主怎么就晚来了那么一小会儿呢?”

对于容烟浅的质问,季七又默默拿给她一本书“那你看这个,这个男主永远掐点登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还是要从大年初一的中午开始继续讲起

教会容烟浅怎么用电视以后,季七又给容烟浅分配了房间。

玉城是一个十八线小城,房价不高,不像那种数一数二的顶流大城市寸土寸金,有些拮据的地产开发商甚至舍不得给自己留一套房。

季七和季棉住的这套房是这小区里户型最大的一套,一百六十八平,一路发。玄学嘛,不寒碜。

但季棉失踪以后,季七才发现这一路发对于自己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冷清。

三间卧室平时只能用得上一间。

季七从两间卧室里替容烟浅选择了窗户靠东的那一间。有时候将选择权交到别人手里,看似是尊重他人意愿,但根据情况不同有可能演变成强人所难。

嗯,强龙所难。

这间房还有一个好,自带一个内置喷淋的卫生间。

至于龙用不用得到,季七就管不着啦。

他也没像教容烟浅电视怎么用那样,去给她演示马桶花洒洗手池什么的怎么使用,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等等,沐浴露洗发液什么的,她不能当饮料给喝了吧?

想到这,季七认为自己还是得找个契机探探底,了解她家里人对她的人类社会性指南具体到了哪一步骤。

至于容烟浅,她就像一个刚开始体验住校生活的学生,分配到宿舍以后,她看着那张浑身上下散发柔软气息勾引她的贱床,转头看向“宿舍阿姨”,满眼祈求“我可以躺躺看吗,感觉比沙发还舒服......”

征得同意后,就再没下来过。

这让季七也很轻松,产生种小孩子真好对付的感觉。

“要是没什么事干就看看电视,要是累了就回屋子歇息。我进书房有点事,要是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

这是一条龙来到现代社会的第一条规则怪谈。

安顿好容烟浅,季七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起居室,而是来到书房,走到书桌前默然坐在一张红木椅上。

毫无疑问,这里是家里最能让他激发灵感的地方。

他习惯在这里读书,学习,构思与创造,同样也习惯在这里为自己的人生旅途定下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小目标。

只要有计划,有条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实现,就像一栋摩天大楼也是由一根根钢筋穿插而来。

还记得他离开孤儿院以后,直接去上了初中。可他其实并没有上过小学,因此最开始的月考成绩也很感人的喜提第一,但事实上,这并不影响他在六年后成为顶级大学莘莘学子的一员,即使不把视角拉得如此久远,季七也在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中就名列中游,并在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夺得第二。只不过,这一二,就二了一辈子。

没办法,他真拿第一没办法,那家伙属实变态,算算时间,现在也是北清研究生要毕业了吧。季七倒霉,初中加高中和此人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人家考北清就像是没用力一样,搞搞奥数,玩玩竞赛,整点加分,再随便学一学,作为同班同学就被人家一路碾过去了,人家应该还不知道把他给碾到了。

话虽如此,但季七跟第一关系也好着呢,而且他知道,个例有个例的研究价值,却没有盲目跟风学习的必要,季七一直是个按照自己脚步走的人,今天学完这个,明天学完那个,既然力所能及,就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该迈多大,他喜欢每一步都有计划的走。

人就活这一次,不就该这么走完这一辈子的道路吗?

难道浑浑噩噩,毫无规划?

他觉得自己的道路上多一个刨坑都难以容忍。

可现在,这条道路特么的快成雷区了。

“嘴上安慰四姐,其实你自己心底也没底吧。而且四姐也只是表面伪装坚强,不想让我看见她有多难受吧。我太了解她了。

“棉花不会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可如果真就无可奈何必须去呢?

“如果不是像那两座城市里的人一样突然消失不见,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不就是联系不上吗......”

季七有些瘫软地倚靠在椅背上,他用掌心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摩擦带来暖意的同时,他的心却异常寒冷。

他好冷。

屋内温暖如春的地热,和身上一直没脱掉的大衣都无法让他揪起的内心感觉好一点,揉脸的手愈是用力,他就愈是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直到满脸通红快要起皮,他才停下。

“什么样的计划才算看得见摸得着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全是血丝的双眼呆呆望向窗外,以前没有灵感时他就会这样,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看点什么。

而窗外的风景正对大洋河。

冰封的大河如同大地夹缝中一条蜿蜒的银色巨龙,厚实的冰层覆盖着河面,而现在,厚实的积雪覆盖冰层,为这条巨龙穿上了洁白的衣裳。河道两侧,枯树在冰天雪地中苍劲挺立,不屈顽强。

季七想起一到这个季节,季棉就会拉着他走过枯树间的小路,去冰面上滑冰车,她总是坐在轮胎圈里要自己在前面拉着她跑。

不得不说到了冬天,去河道冰面上耍一耍总是格外受人们欢迎,要不是因为下大雪,恐怕即使是过年,这个时候也会有不少人去冰面玩吧?不像现在,一个人都......

季七正思索着,接着瞳孔陡然一缩。

只见积满厚厚白雪的河道上,一道孤独的人影站在河道中央,那是一道青色的身影,与雪白的背景格格不入,他身周异常的干净,所有飞舞的雪花离得近了,都仿佛被莫名的力量阻隔开来,让他的四周在天地间成为了一片安逸的净土。

季七双眼深处溢出一抹灵曜,身体本能的以见元的角度去观察。一刹那,他的视力变得更好,万物更近,色彩更加明亮。那道身影不再模糊,变得无比清晰,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在他身上,浓郁的元气趋之若鹜,无数粗壮的脉络缠绕在四周,这是一位求道者!

“糟了!”

季七看得太清楚了,不只是身影,他更是看清了那青袍男子的脸!

而那男子正赫然看着自己的方向,似与自己遥远对视!

他立即收回视线,连忙退后三四步,让自己远离窗边,他不知道与那男子对视是巧合还是......

“是你在窥视本座?”

传入耳中的声音让人如鲠在喉,季七瞬间全身发麻如坠冰窟,不敢动弹。

这可是八楼啊......

窗外,一张异常年轻精致的脸庞映入眼中,身材颀长的男子飘浮在空中,他面目平和,凌空而立,身周有奇异光芒流转,尽显超然,那无尘的青袍衣摆正微微摆动着,季七甚至能看清上面布料的每一根线头。

可是,距离怎么能够突然就缩短到这么近呢?

缩地成寸?

这就是道?这就是仙?

季七甚至来不及露出愕然的神情,他口干舌燥,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回答,虽然隔着窗户,且玻璃还是三层钢化玻璃,但他觉得对方也一定听得见

“在下无意之举。”

什么叫在下,怎么就在下了!这嘴也太瓢了吧!

这未经大脑斟酌的话语在他脑海中被疯狂吐槽。

自己堂堂唯物主义理科建筑系高材生,怎么画风就突然变成了路过的江湖侠士了?而且说路过难道不应该是对方路过吗,本来自己单纯只是在家里面好端端看个风景啊!

算了,在下就在下吧。对方如此这般盛气凌人,自己多么以和为贵的人,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唯一遗憾就是工具箱没在旁边,要是自己当时把羊角锤拿回来,现在说话多少也能有点底气。

他总有种对方并非良善之辈的直觉。

然而,就在季七刚想接着说点什么的时候,难以预料的异变突生,应了他的直觉。他看见青袍男子淡然一挥手,便有一道如毒蛇般的元气匹练从那宽松袖口激射而出,恍若无物般穿过玻璃,向着他的身体袭来。

从双眼目睹到“攻击”,到大脑接收信号并处理反应,再到神经中枢命令身体移动,这几件事无论哪一件,此刻对季七来说都是无比漫长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季七在外人眼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动过,只能眼瞅着那道元气顷刻间钻进自己身体。

“我*你*,我*你**,你不得好死。”

但他在短暂的失去意识前,心里还是爆发出了强烈的怨念,不过随着他的昏迷,这些问候也无人能知了。

游离在季七体内的元气犹如过江之鲫,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与修行状态都细致入微的展现姜星芒眼中,可谓一览无遗。

姜星芒喃喃自语“见元?一点法门修行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可能,难道刚才感到被看穿了会是错觉?还是说有其他人?”

他本以为这个引元境的小子八成是有专门修炼双眼的神通绝学之类的,但这乍一看之下,这双眼睛平平无奇,只是比普通人稍强点,多了几缕神韵,跟正常见元的入门求道者没有两样,顿时兴致平平。

“不过,此子源窍也未开,甚至连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嗯,或许可以用他做一个尝试。”

姜星芒意识到季七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下见元,刚刚摸到修行路没多久,是尚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求道者。

“就当是给你一个小礼物吧。”

姜星芒思绪中不禁浮现出了上午见过的那张粗犷的脸,像是想到了极为有趣的画面,他嘴角上扬,在清冷的脸上勾勒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不过,这都得等此子能活下来再说。”

他刚才的那道元气对于刚入门的修行者来说,可以说是最猛烈的毒药。

“要是真死了,也别怪我,那只能说,你与仙无缘。”

痛!

好痛!

“嘶......”

季七浑身被冷汗打湿,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嘴唇上下猩红一片,舌尖满是腥咸的味道。

噗——

季七终是没能忍住,将从嗓子眼涌上来的鲜血吐了出来。

他逐渐恢复了意识,接着后背立刻佝偻蜷缩起来,像只弓起的虾,他浑身上下都沐浴在极度的疼痛中,条件反射的开始抽搐,止都止不住。

力将自己的干吼声压到最低。

季七睁眼,看到绯红的世界,那是自己的血染红了双眼。

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被疼晕过去了?

那股元气钻进身体里,一瞬间就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和个天翻地覆,接着蛮横的在他四肢百骸内冲撞,所过之处,都留下被活生生剜肉般的刺痛,那种浑身叫人用小刀一刀刀割在肉上的感觉,让他猝然心神失守,没了意识。

“这是什么元气?好生歹毒!”

季七这才知道属于元气的世界,原来并不都是像他之前看到的那般美丽诱人,竟然还有人能把元气修成这个样子,阴冷,险恶,惹人生厌。

“呵......”

目之所及的绯红景象中,那个青袍男子正站在窗边,他在季七失去意识时不知以何种方式进了房间,季七低头,看见他矗立在那干净明亮的木质地板上,还是那般傲然。

季七身体晃了两下,差点倒下,像是狂风里一片摇摇欲坠的破叶子,站都站不稳,可他偏偏不想倒下,也不能倒下。

他僵立住腿,咬牙抬起头,光是这样就几乎费尽了所有力气,但他满不在乎,两颗被通红眼白包裹住的黑眼球肆无忌惮地盯着姜星芒的脸,像是要剐一块肉下来。

他想大声告诉男人。

就是老子在看你。

刚才是,现在也是。

可他说不出来话,如果张嘴,就有源源不断的血沫子溢出。

姜星芒先开了口,声音清冷。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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