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蓉不由分说, 亲自推着南荣慎出德明宗,南荣元奚这时间并不在德明宗,而是忙着同朝中新结盟那些势去宴饮周旋。
昨日一番交谈过, 至少南荣元奚探出温蓉蓉底, 她就算是不曾爱慕自己弟弟,至少她不曾爱慕旁人。不会折辱他,又有黄灵脉在手, 南荣慎跟着她走,确实是最好选择。
于是南荣元奚并没有特地赶回来, 只是令手下取南荣慎一些惯用日用品和衣物, 跟着送去德明宗。
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按照这个界礼仪,未婚男是不宜见面。
但是温蓉蓉和南荣慎无人忌讳这个, 她亲自将南荣慎接回虚罗,接到还是兰庭院她闺房隔壁。
这里专令虚罗工匠和妖奴专整修过, 新房就是这儿。
倒不见得么华丽, 屋子里更没有很摆设, 显得空『荡』『荡』。
只是大喜之日会挂上红,倒是随处可见, 一屋便刺得南荣慎眼睛不知道落在哪里好。
温蓉蓉推着他去, 这屋子摆设非常巧妙, 南荣慎最开始以为这么空『荡』, 是还没有彻底弄好, 结果温蓉蓉推他走一圈,南荣慎发现,这屋子里每一个地方,他都能够『操』纵轮椅到达。
没有到处摆放精致花瓶和摆件, 没有随处可见奢侈易碎品,所有一切都是为他这个残废之人服务考虑。
南荣慎一时间怔,双手紧抓着轮椅边缘,指节青白,他其实想要开口说,不必如此。
不必对我这般好。
他还不起。
可是南荣慎最终只是咬紧牙关,绷着身体不言不语,好似对这屋内一切无动于衷。
温蓉蓉却习以为常,这一切大部分都是红烟监工弄出来,红烟几乎同她肚子里蛔虫,温蓉蓉推着南荣慎巡视一圈,很满意。
她步调和语气都很轻松,“这里其实就是新房,你觉得怎么样,和我那屋子是通着,这里是。”
温蓉蓉推着南荣慎,走到一处帘掀开。
站在口说,“没有槛,你随时可以找我。”
她说着又推着南荣慎转过去,朝着殿走去,“这里是灵脉池,你身体过一段时间调养,现在我估『摸』着可以直接泡黄灵脉,咱们俩灵脉池都是从山引过来,是通着,”
温蓉蓉拍下南荣慎肩膀,调笑着说,“所以你泡可以,不能在里面搓澡哈。”
“灵脉池旁边是沐浴池,去那里面洗澡,”温蓉蓉推着南荣慎一处一处走过,到远一些最隐秘隔间。
“这里是方便地方,是抽水式坐便,我自己令人弄你可能没有见过,我知道你不喜人伺候,可以自己适应一下。”
温蓉蓉还给南荣慎仔细演示下,并且指着坐便两边扶手说,“起身时候扶着点这里,你腰上嵌入骨架该换,明天吧,我令医师帮你换一下。”
温蓉蓉半蹲在她令人特制抽水马桶边上,抬头看向南荣慎,“我给你派两个男妖奴伺候你,分别叫二双和小圆。”
“你要是不用他们,他们就候着,用就叫一便好。”
她说着,起身推着南荣慎走回去,里外屋全都没有槛,兰庭院所有阶梯都已填平,都是轮椅能够上下坡度。
温蓉蓉推开前面窗子,阳光便洒来,她回头对南荣慎说,“我们俩以就是邻居,哪里住得不舒服,只管提。”
温蓉蓉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拍下手,说,“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男之情,我对你没有,你不用怕,我不会『逼』你跟我圆房哈哈哈哈……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相信,我不会害你,会对你好。”
南荣慎始终不说话,只是收回抓着轮椅上手,垂头沉郁地坐在椅子上,他将手指藏在袖口中,遮挡着不能控制颤动。
温蓉蓉说,“我们婚期定在四月三十,估计你知道,在这之前,先好好调理身体,什么都不用想。”
见南荣慎垂头不言,温蓉蓉又说,“你这点『毛』病问题不大,腰嵌入支撑骨架,我会令人重新炼制,黄灵石材质不会被排斥,但是要定期更换,你可能遭点罪,但至少能坐着。”
南荣慎之所以只断一条腿,却站不起来,是为他腰被魔兽兽尾狠狠抽到扭曲,魔气大量侵染,导致他下肢无觉。
按照科学角度来说,腰椎断话分很种,不是不能治,但是这界很事情,没法用科学解释。
南荣慎腰似乎没有断,用黄灵石炼制支撑嵌入血肉,阻隔魔气扩散,他至少还能坐着。
否则就是半身瘫痪。
而这个方法,是被南荣慎一口咬跑那个医师想出来,温蓉蓉敬他有有能,就是和自己一样胆子小,已在用大把钱砸他,准备把他砸回来。
“好,没有别,”温蓉蓉站着环顾一圈,最视线定在桌上,“这里预备茶,每天都不一样,喜欢喝什么样告诉两个候在口妖奴便好。”
温蓉蓉指着口人影,亲自倒一杯,递到南荣慎面前,“今天闻味道是酸枝果茶,开胃助消化。”
“喝一点?不渴吗,晚饭还要一阵子。”
南荣慎没有伸手,只是抿唇垂眸看一眼送到面前茶杯。
他不敢伸手接,为他手难以控制地在抖,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温蓉蓉便能根据他语气,察觉他内心惊涛骇浪。
他其实早就想到,她目就是利用,两个人成婚只是两家联盟象征。
可是她这样大方说出来,南荣慎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沸腾受,他分辨不清楚那是什么,就像是五脏六腑都闹起来,搅合在一起,不知缘由,不知道要怎样。
他们成婚,便只做邻居?
可他想不出,除这样,还能怎样呢?
南荣慎很想问温蓉蓉,你用那么价值连城宝物,换我一命,就只是为与我哥哥结盟吗?
其实南荣慎已确定,哪怕他,南荣元奚会和温蓉蓉结盟,他哥哥喜欢温蓉蓉,无关男情爱,喜欢她纯澈和善良,还有能够维持这份纯澈和善良能耐。
他其实是最无用那一个,南荣慎垂眸摇头。
温蓉蓉就把茶杯送到自己唇边,咕嘟嘟牛饮下去。
一抹嘴,把茶杯放在桌边,说,“那我先走,你先休息吧,虽支撑骨架能让你坐着,久坐却不好。”
温蓉蓉说着,朝着边走,“我叫二双和小圆伺候你上床休息……”
“不必。”南荣慎终于哑开口。
温蓉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南荣慎又说,“你何必如此。”
“嗯?”温蓉蓉疑『惑』歪头。
南荣慎隔着一段距离抬头看向她,窗户爬来阳光,如一柄被窗框塑造无形长刀,将屋子里切割成阳光和阴暗两处。
南荣慎和他轮椅,正好便在那阳光边缘,彻底隐没在阴暗之中。
他看着温蓉蓉,连同面具面那只其实什么看不清兽化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面上任何表情。
“你不必如此,”南荣慎说,“你想要我如何,我都会做,那些血灵器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这条命,便赔给你。”
他说得很低哑,很缓慢,这会儿已要到晚饭时间,午暖黄阳光,照不到他晦涩眉目。
“我哥哥会同你结盟,他很喜欢你,”
南荣慎说,“我以『性』命保证,他不会反悔……你现在悔婚还来得及,何必为我这样一个废人,耽搁大好姻缘。”
温蓉蓉却被南荣慎说得心头狠狠一跳。
卧槽。
南荣元奚喜欢她?
温蓉蓉仿佛看到名为“家破人亡”命运齿轮,飞快朝着她辗轧过来,她快步跑回来,走到南荣慎面前说,“你看你,说什么胡话!”
她一把扯住南荣慎一只手,抓在自己手里使劲捋顺开,捏着,“废什么废,耽搁什么大好姻缘,我都你这么年还差你治好吗!”
南荣元奚这么在乎南荣慎,他不会强抢弟妻……吧。
温蓉蓉想到什么笑起来,她怕个屁,现在她会再害怕南荣元奚对她有企图?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怕谁!
她这么想着,就放松,正要松开南荣慎手,却被他突反手抓住。
他掌心一如从前得滚烫,好像那些妖魔兽,纵使将他啃食得面部全非,没能将他骨子里火热蚕食。
“你我这么年,用那么贵重宝器换我『性』命,还不惜与我这废人成婚,”南荣慎近距离盯着温蓉蓉,问她,“为什么?”
温蓉蓉“嗯?”一,“什么为什么,我不是都说……”
南荣慎突手臂上用些气,拉着温蓉蓉凑近,几乎要与她脸贴在一起,“你看着我,看着我脸,我眼睛。”
“你从不曾正眼看我,你好好看看,我现在模样。”
南荣慎说着突摘下自己面具,『露』出那半张形如恶鬼模样。
那根本不是什么一道伤疤,一块『色』泽不似皮肤胎记而已,那是一半被血河魔气融掉脸皮,干瘪可怖地包裹着塌陷到全无肌肉支撑白骨之上,还有一只如同某种兽类复眼诡异瞳仁。
他那一侧额角,甚至生出粗糙可怕黑红『色』鳞片,温蓉蓉凑得太近,看得太切,怪吓人,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可是南荣慎却突松开她手,勾住她脖子。
不光没让她退,甚至压着她头更近一些。
温蓉蓉身体前倾,双手慌『乱』地一按,正好撑在南荣慎断肢之上。
她“啊!”一惊得又把手抬起,南荣慎只是盯着她。
用嘶哑难听嗓子命令道,“看着我!”
温蓉蓉看向他,南荣慎缓缓吸一口气,说,“你是十宫楼楼主,你不是没有选择,何必一定要与我绑在一起?”
温蓉蓉脑子像烧开水,现在哪能想什么『乱』七八糟为什么,她盯着南荣慎一双完全不相同眼睛,还有他简直魔兽与人族拼接脸,动动嘴唇,却一句话说不出。
“为什么一定是我?”南荣慎音更低一些,几乎叹息一样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你与我成婚,你姻缘不要吗?”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他命都是她救回来,但是南荣慎不想用他这副残废身体耽误她。
若她是利用他倒罢,任由他魔气侵入心脉,他耽搁不她久。
若只是利用,他用不久就可以在她身边,谁不耽误。
但她何必将这屋内一切都这般精心准备,何必桩桩件件连如厕这种事情,都要为他想到?
何必要将他安置在她闺房隔壁,连都不安一个,对他敞开她居所?还告诉他随时可以去找?
南荣慎觉得这一切,他都想不通,所以他强硬地要温蓉蓉看着他,仔仔细细看着他,看看他已变成何种模样,让她看清楚她自己在干什么。
“你……哎,”温蓉蓉缩缩脖子,她被南荣慎按在她颈大手给烫着,脑浆都要烧干,还能想个屁。
她皱眉眼神闪烁,胡『乱』说,“你别发疯啊。”
南荣慎闻言却顿顿,接着哼笑一,这音实在不好听,可是听在温蓉蓉耳朵里堪比洪钟撞顶。
“是我疯还是你疯,”南荣慎扳下温蓉蓉脖子,索『性』一次将她恶心个够。
至少让她清醒一点。
于是他把温蓉蓉压得更近,两个人几乎快要贴上,南荣慎又说,“看着我。”
这么近怎么看,会对眼!
心里这么喊,温蓉蓉还是看向南荣慎,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一点点地放大。
在短暂时间内,她甚至不知道南荣慎在干什么。
直到两个人呼吸扫在彼此脸上,温蓉蓉彻底对眼儿时候,她意识到南荣慎是要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妈呀呀呀呀!
她心里有一万只尖叫鸡同时开口哀嚎,但是她却僵着没有动作,是吓傻,是彻底懵。
南荣慎心里抱着让温蓉蓉彻底恶心他心思,让她清醒,让她知道还有别选择,他可以不用跟她成婚,做她手中筹码。
温蓉蓉明明对他没有男之情,她肯定会推开他。
但是随着凑近,他觉到温蓉蓉僵硬,却没有到她推拒,南荣慎将唇贴上一片柔软那一刻,他脑子已彻底停转。
于是在那么漫长又短暂两息之间,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偏头,一个弯着腰被压着脖颈撅着屁股,双唇相贴,像是被点木头人咒术,谁没有动。
直到温蓉蓉对一块儿眼睛酸得她猛地闭一下,她意识到,她和南荣慎在做什么,或者说南荣慎做什么!
啊啊啊啊啊——
温蓉蓉一把推开南荣慎时候,正是南荣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推开她时候。
两个人活像是高手过招对掌似,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掌,气用都不小。
于是温蓉蓉被南荣慎一掌拍得退好几步坐个大腚墩儿,南荣慎被温蓉蓉一掌推轮椅向滑好远,差点翻。
吱嘎地拖动椅子音,南荣慎扳住桌子旁边其他椅子,稳住。
温蓉蓉还坐在地上,震惊得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面飞出来。
“你你你……”
她指着南荣慎,手指哆嗦着,又指着她自己,“我我我……我……”
南荣慎看上去比她淡定一点,但是表面而已,要不是他站不起来,现在早就蹿出十里地开外,说不定都出城。
而且他现在像个烧红烙铁,身上热度能炼剑,只是他又用灵把面具吸过来戴上,要不温蓉蓉就能看到他那一张五光十『色』坑坑洼洼面皮儿下,血管都要挤爆。
他戴上面具之就像个王八一样一动不动,着温蓉蓉发作。
温蓉蓉在地上指着他点几下,没有起身对着南荣慎流氓行径做出什么批评指责,毕竟她脑子里脑浆现在已彻底烧干。
她连摔成四瓣儿屁股都没有来得及『揉』一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好像面不是个坐轮椅废物,是个能把她撕扯成碎片巨兽。
温蓉蓉顺着两个人之间那道只有帘跑到她自己屋子里,跑得太急太快,撞在她自己屋子里桌子上——
“哗啦啦——”
“嗷!”
南荣慎被这音惊得狠狠哆嗦一下,快速转动轮椅朝着小方向去,却在掀开帘之前,听到熟悉妖奴音。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
温蓉蓉半躺在地上,捂住自己嘴,她不知道为什么捂住自己嘴,反正就是不捂伤处捂自己嘴。
搞得红烟扶她时候还以为她伤地方是嘴,不小心碰到她腿,疼得她一哆嗦。
磕青,膝盖上。
南荣慎在口好久,听到她低开口说没事,闭闭眼睛,十分悔。
他毁得肠子都青,悔得把自己嘴唇都咬得鲜血淋漓。
他不该这样对她,她连惊怒成那样,都没对他口出恶言,更别提动手。
南荣慎闭着眼,窝在轮椅里面,一直看着外面夕阳沉没,思绪依旧如同海中狂澜,起伏不定。
他想到方自己制着温蓉蓉颈,不许她退开,简直是个混蛋。
他想到她震惊不已模样,还有一直盯着自己脸看那双『乱』转眼珠。
他想到她……嘴唇。
南荣慎连忙闭眼,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一下拧到那块皮肉都泛青,阻止可怕思想再顺着刚荒唐想下去。
他觉得自己那一会儿肯定是魔障,是魔气入体征兆,否则他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温蓉蓉肯定吓坏。
她……会彻底气恼吧。
南荣慎自嘲一笑,想来是,自己只不过准备养在身边利用玩意,不老老实实听安排,还咬自己一口,任谁不会生气呢?
她会退婚吗。
南荣慎准备在她退婚时候,告诉她,自己就算不和她成婚,可以帮她做任何事情。
他晚饭没有吃,没有上床去睡觉,只是枯坐在轮椅里面,一整夜。
腰支撑骨架,快要被消磨殆尽,他现在疼得很,很快他就连坐坐不。
他这样一个废人,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南荣慎笑自己活着不如。
可他不能,他命是她捡回来,她说算。
于是他就一直在着温蓉蓉来跟他说退婚。
而温蓉蓉哪有功夫找他?
她大夏天,神神秘秘地围着围巾睡觉,磕青膝盖导致她走路有点一米七一米六。
她依旧没有在两个房间中间安上,但是她整个人一惊一乍地很戒备。
搞得红烟一度以为温蓉蓉被什么人给袭击,留下心理阴影。
第二天温蓉蓉去太阿堂吃饭,脖子上还围着个围巾,她其实让妖奴给她做口罩,但是还没做好。
她就只好围着个围巾,把自己嘴挡起来。
吃饭时候柯灵雁问她这是什么新式打扮方式?温蓉蓉笑着含混。
温正玉看着她夹肉吃都不太勤快,到柯灵雁吃完走,把温蓉蓉叫到一边,问,“怎么,你和那杀神起冲突?怎么瘸……他敢对你动手?!”
温正玉把温蓉蓉脖子上围巾扯下来,强硬地检查一下她脖子,没有发现什么伤,皱眉道,“你说,怎么回事?你跟掉魂儿似。”
温蓉蓉把围巾拿回来围好,把头低下来,半张脸都挡围巾里面,闷道,“没什么,腿是我自己在屋子里跑磕,不信你问红烟,我就是觉得这样安全,这个界太不安全……”
温蓉蓉觉得,连南荣慎那样君子都开始耍流氓,她走在路上都不安全。
温蓉蓉从来不是个什么运筹帷幄人,大部分时间她做法都是事倍功半,而且数是走一步看一步。
到临头是她第一生产。
南荣慎昨天问那些她根本没有仔细去想过,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非得是他?
最开始肯定是他方便啊。
来为什么,还是图方便,而且她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君子……好吧,现在看来不一定,他还是被魔气浸染,影响心神。
二哥说得对,他心『性』变,不知道被什么魔给影响。
难不成魔兽领地里,还有『淫』/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