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傀儡女帝,重生后的宋辞君,当的十分称职。
日出上朝,日落就寝,奏章不用她批阅,后宫不用她去睡,每天睁开眼就四件事:吃、喝、玩、乐。
混吃混喝一年多,日子过的比神仙还逍遥。
突然有一天,神仙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那位横行朝野、独断专权的冷血摄政王,居然给上辈子马革裹尸的她,坟前立了一座祠!
给前朝罪将修缮祠墓……
小伙子怕不是脑子有包。
眼睁睁看着蔺琰这个疯子,将她前世的孤坟,从八百里开外的辽州迁到京郊边上的西山群安葬。
宋辞君内心五味杂陈。
将军祠立起来以后,她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件怪事:幻听!
尤其三更半夜。
总觉得自己好像……能听见别人到她坟前说话,干嘛来的都有。
有来探望的、有来抱怨的、甚至还有过来哭坟喊冤的……
“将军呐!你死的可太冤啦!”
“死没良心的,留我一人,你自己走的倒是潇洒。”
“大将军若还在世,一定能杀了那群狗官祭天!”
还杀?
不能杀了。
她兴许就是因为杀人太多,才投错胎来当皇上!
耳边噪音,嗡嗡不停,吵的她根本无法入睡,时常顶着两颗熊猫眼上朝,朝臣们在殿上争论不休,她歪在龙椅上直打瞌睡。
女帝昏庸无能之名,短短数日,传遍朝野上下,外面都在猜,照这么下去,她的龙位怕是坐不了多久喽!
宋辞君不关心这些,她焦虑的,是怎么解决幻听这事。
失眠头疼,整整一个月,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凹陷下去。
对着镜子,捏了两下腮肉,轻叹一声,上火。
白天听文武百官唇枪舌剑,也还好。
晚上听坟前百姓陈情喊冤,有点遭罪。
睡不好是其次,关键是,每当听到怒从心起的地方,杀伐惯了的她,恨不能掀翻龙床,提刀杀出宫外,斩个痛快。
愣把自己女皇陛下的新身份忘的溜干净儿!
出去才发现,走哪儿都能碰见人噗通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辞君深感为君不易!
自个儿当了皇上才知道,皇上也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的。
何况,她只是个换了芯的傀儡皇上。
一日,午睡醒来。
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个想法。
兴许,把她前世的坟堆刨了,能一劳永逸?
再或者,想个辙儿把将军祠推倒了,也未尝不可?
没准儿,幻听的毛病就能好了呢?
越琢磨越觉得这法子……靠谱!
刨坟的念头,一下子在心里扎上根,拔不出去了。
一天到晚,私下让人去打听西山那边的宋辞君将军墓修缮的如何了。
每天下了朝,就窝在养心殿的小天地,暗自琢磨自个儿的坟咋刨?
御前伺候的瑞公公,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心里提心吊胆。
新登基的女皇陛下,天天琢磨陵寝墓葬,有点瘆人!
陛下今年怎么了?
难道真像外面人传的?
被摄政王逼的不想活啦?!
“启奏陛下!大夏初立,百业待兴,此一时,当是选拔人才,改革吏治,振兴国本之良机啊!”
早朝之上,吏部尚书斗胆进言。
宋辞君坐在龙椅上听着,不时点点头,觉着老臣子启奏的十分有道理。
就像她上辈子带兵打仗,想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手下必须有会带兵的好将领一样。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料想行军如此,治理国家之道,亦不外乎如是。
改朝换代坐江山,总归人才难得,尤其是能治世的经纬之才。
如今,大夏朝野上下,多半都是摄政王的人,就算不是,也难以一己之力相抗衡。
她对吏部尚书的奏请很感兴趣,老头子刚才提议什么来着……今年增设一场恩科对吧?
开开开!
正好她也可借此机会,从年轻士子当中,捞两个像样的人才,作为天子门生,好好培养培养,跟她站一队!
她刚要开口准奏……
“科举取士,历来三年一届,有惯例可循,恩科可不是随便开的,陛下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不费吹灰之力将“恩科之事”拍死在殿上。
敢如此狂妄说话的人,除了太祖驾崩前托孤的摄政王蔺琰之外,还能有谁?
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今天心情不大好,坐在朝堂之上一直走神。
吏部尚书见状,眼珠一转,本想趁机进言恩科一事,讨得圣上口谕以做文章。
眼看陛下就要金口玉言准奏,谁知摄政王淡淡一句话,到嘴的鸭子被拍飞了!
吏部尚书暗自在心里捶胸顿足。
蔺琰端端正正坐在太师椅上,见堂上堂下无人敢言,眸光淡扫:“此事不必再议,下一个。”
少顷,有大人鼓足勇气手执笏板出列。
“启奏陛下!西南匪患猖獗,屡次下山犯民,臣以为可遣人前去招降,以解……”
宋辞君刚要开口……
“既然下山犯民,其罪难逃,自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必招降,下一个。”蔺琰一言定夺。
“启奏陛下,江南粮税之事,牵涉甚广,本朝初定,国泰民安,两江官员……”
宋辞君刚要发表意见……
“赋税乃国家之根本,两江官员胆大包天,以权谋私,视朝廷律法与无物,理应问斩何需多言,下一个。”
“启奏陛下,臣以为……”
“下一个!”
……喂!早朝还能好好上吗?
“还有何事?”蔺琰抬眸扫过众人。
宋辞君:“……”
众位朝官:“……”
满殿,鸦雀无声。
奏什么事,你能同意?你先说!
宋辞君望着下面打蔫的臣子们,心生不忍,想把恩科之事再提一提,毕竟事关天下读书人的前程。
“朕觉得……”
“诸位大人若无事可奏,本王这里倒有一份奏章,可拿来一议。”蔺琰低沉的嗓音冷冷打断身后某人的话。
“朕觉得方才吏部尚书所言恩科一事……”女帝的求生欲也很强。
“陛下如今已近适婚之龄,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未婚男子,录成花名册上报朝廷,择日选婿充入后宫。”
“……”臣子们集体犯晕,啥意思?
“……”宋辞君更懵,后宫什么鬼?
大殿之上,死一般寂静……
“既然都无异议,那么此事交由礼部去办,限期一个月,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