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守将方胜领着众将登上城墙。</P>
一射之外，敌军将领正一马当先，身边跟着数十步卒，正对着城墙开骂。</P>
函谷关城墙上的守兵，听着对方用蹩脚的大齐话，骂他们羞辱他们，恨得牙根紧咬。没找到懂西戎和蕃厥话的人，只好用大齐话回敬。</P>
回敬得那叫一个难听，听得方胜等人眉头紧皱。</P>
结果自以为骂得舒坦了，哪知对方压根没听懂。还是从早到晚不歇嘴地骂阵。</P>
一性急的将领，骂了句狗日的，对着方胜拱手，“元帅，让末将领着一队人马前去会会他们吧！”</P>
一旁的其余众将均被激起血性，纷纷请战，“末将请战！”</P>
“末将请战！”</P>
他娘的，不杀他个七进七出，不捅他个对穿，绝不回城！</P>
方胜皱眉扫了众将一眼，“就你们能！就你们听着难听，本帅听着就好受？”</P>
“那就让末将领一队人马会一会他们吧。没得让他们以为咱们畏战！”去他娘的畏战，他能一路冲杀进他们的驻营地！</P>
见他骂得不像话，一旁的江环轻轻拉了他一把。</P>
孟彦被江环一拉，猛地挣开，“拉我做甚，让我去干他娘的！”</P>
方胜撇了他俩一眼，看着孟彦，“杀敌不能光逞勇。四十万敌军就囤在三十里外，你有必胜把握？”</P>
“没有必胜把握就不打了吗？”</P>
“没有必胜把握就不能打！函谷关一破，你知道大齐面临的会是什么吗？函谷关后面还有数万万百姓，这责任谁来担？”</P>
众人沉默。</P>
函谷关一破，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在场的都懂。这责任谁都担不了。</P>
虽然函谷关也囤兵不少，足有三十万，但西戎和蕃厥这回联手，于关外囤集了四十万兵力，比他们多了十万。且对方有一半是骑兵，函谷关骑兵十万都不到。</P>
这些年，京城送来的军费常有不足，马匹本就训养不易，加之大齐这么多年没有大战，如今函谷关能凑齐五六万良马就不错了。</P>
“咱们的任务是守好函谷关，等待朝廷支援。”</P>
函谷关占据了天险，敌军想破也非易事。只要他们守住，大齐就能守住。</P>
听着城外敌军仍在骂阵，“娘的！”孟彦又骂了一句。</P>
方胜却只是交待了城墙守将几句，便准备下城墙。</P>
一将军跟上去问他，“元帅，京城可有消息了？前日收到回复不是说要从京郊大营拨二十万兵力前来支援吗，可知由谁带兵？”</P>
京郊大营混入了不少勋贵重臣家的子弟，都是送进去渡金的，也不知来的二十万兵力战力如何。</P>
众人都忧着心。</P>
也不知带兵的是谁。要是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还喜欢争权的，连元帅也得听他的，那到时候只怕五十万还干不过对方四十万。</P>
众人都竖起耳朵。结果方胜只摇了摇头，“还没消息传回。”</P>
“朝廷是干什么的，救兵如救火，这都多少天了！”</P>
“闭嘴！”方胜喝斥道，“朝廷也是你能非议的？”这孟彦，打仗勇猛是勇猛，就是这一张嘴，常不说人话，让人头疼。</P>
孟彦嘟囔了一句，方胜没听清，站他旁边的江环听到了，碰了碰他的手臂，孟彦也就闭了嘴。</P>
众将随着方胜到帅账议事，议完，江环和路夜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默默走到一个避人处。</P>
如今路夜已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了。只比江环低了半级。</P>
有时候江环也挺想不通，这路夜来得比他晚了几年，怎的一下子就窜这么高的职位了，他从一个小兵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五品的定远将军。</P>
果然不愧对是吕国公一手带出来的，比他这半路从军的就是强得多。</P>
“我已经收到消息，王爷亲自领兵。”</P>
“真的？”越王领兵！“你没骗我？”</P>
路夜白他一眼，这事是能开玩笑的？</P>
江环高兴地搓起手，王爷要来了！王爷领兵！真是太好了！“不知道王爷出发了没有？”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越王了。</P>
“消息发出来已有几日，王爷怕是已经在路上了。”</P>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函谷关有救了。”又问路夜，“那一万骑兵，你想怎么安排？”</P>
“等王爷来了，听他安排。”</P>
江环点头。王爷一定能有办法让那一万骑兵过了明路的。</P>
他是越王啊。想当年，他在皇陵见到越王，原本以为他会像外头传的那样，萎靡不振，结果不愧是贞顺皇后养出来的尊贵的嫡皇子。</P>
那气势震得他到现在还忘不了。这些年姜寰怀揣着复兴家族的重任，化名江环，按着越王的吩咐一步步走到如今。</P>
并不容易。</P>
他盼着越王也能一步步得遂所愿。他姜氏一族终有一日会再恢复往日的荣光！</P>
越王领兵，真是太好了！</P>
二人走后，孟彦从大树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听错了吧。</P>
中午放饭，在伙头兵那里打了饭，江环抱着饭盆走到一处，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孟彦挪了过来。</P>
在他身边蹲下，“今日这肉烧得不错，好吃。”从江环饭盆里夹了一块。</P>
明明都是一样的饭菜，可似乎别人碗里的格外香一样。</P>
江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后挪了一步，蹲得离他远了些。</P>
孟彦也跟着凑过去，一个要远离他，一个硬要凑过去。二人离队伍越来越远。</P>
孟彦扫了周遭一眼，又从江环碗里夹了一块肉，“上午你和路将军说的话我听见了。”</P>
江环一愣，不经意地往路夜的方向看了一眼。路夜也正朝他看来。二人心照不宣地又撇开目光。</P>
这路夜真是，不愧是干暗卫出来的。</P>
江环不由得心中佩服。固作一脸惊慌四处打量了一番，“我什么都没说。”</P>
“嗤，我都听到了。”</P>
“听到什么了？”</P>
“听到你和路将军说此次朝廷派了越王领兵。”见江环一脸错愕，凑过去悄声道，“原来你俩是越王的人啊。”</P>
孟彦想了一上午没想明白，不是都传越王被贬到皇陵十年吗，怎的手能伸这么长？果然京城的贵人，没一个简单的。</P>
见孟彦识破，江环也没否认，“你既已知道，想去告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