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根,抽个烟都那么小气。”胡彪道理是明白了,但这样有挑战的任务自己不能去,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爽。
姜大明把那包烟丢到胡彪怀里,说:“拿去,都是你的了,等我回来,我再给你缴一箱回来。”
“好啊,你说的啊,我等你回来,不带一箱回来,小心我踹你屁股。”胡彪把那包烟往上衣兜里一塞,抬起腿来装作要踹姜大明的屁股的样子。
姜大明往后移躲,故意连人带板凳摔在了地上,胡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姜大明拉起来,帮他打了打衣服上的灰尘。
姜大明一把推开胡彪,佯装恼怒地命令道:“胡副队长,现在我命令你,跑步去把刚才说的几个战士叫来,立刻执行!”
胡彪立正站好,敬礼答道:“是!”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哎,回来回来,还差一个呢。”姜大明叫住胡彪。
胡彪转过头,抓了抓耳朵,想了一小会说:“差一个,嗯,那就,那就,唐四,对,就唐四,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还会用竹管吹毒镖呢,没准就能派上用场。”
“行,就唐四吧。让他们半个小后,带好装备,换上便装,到这儿来见我。”姜大明满口答应。
“好嘞。”胡彪答应了一声后,跑步离开了姜大明的房间。
姜大明和另外六名队员做了一番准备后,骑着七匹缴获的战马连夜向政委交代的约见地下党的交通站奔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雨,七个人骑着快马在山间小道上一路狂奔,不禁让人想起七剑下天山的情景。这七位抗日英豪,为了抗击日侵略者,不辞辛劳,不怕牺牲,雪夜兼程,恰似华夏古代的侠义剑客,侠肝义胆,铁血丹心,令人由衷敬佩。
经过几个小时的狂奔,七个人终于来到了约见地点,木兰山下戴家冲。姜大明勒马收缰,带着众人牵着战马走进一个小树林里,安排其他人在树林里等候,自己带着邓鸣鹤去村里会见接头人。
月松他们七人出小河村时,雪才刚开始飘扬,短短几个小时,现在田野里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了,枯树枝不再在风中“咯吱咯吱”摇响,早已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肢;枯黄瘦弱的小草也不再在风中瑟缩,全然已经被冰雪裹挟着冻得僵硬。
姜大明和邓鸣鹤走在田间小路上,积雪已经没过了他们的布鞋鞋面。在积雪冻结的田埂上东一脚西一脚地走走滑滑了十几分钟后,姜大明终于看见了小路边一间带后院的民房,民房门口那棵古树上虽然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皑皑白雪,但姜大明仍然很快就辨识出了那棵皂角树,毕竟,在朱泾村的时候,姜大明天天练习武功的那块小场地,就在一棵粗大的皂角树下。看见这棵似曾相识的皂角树,姜大明忽然想起了朱泾村的爹妈,想起了朱泾村的兄弟姐妹,转而又想起了来福,想起了南国,想起了赵长生等诸位共同作战的好兄弟。
“队长,到了吗?”邓鸣鹤推了推有些呆滞的姜队长,轻声问道。
“哦,到了。”从回忆中走回来的姜大明小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万一情况不对,你就过来支援我。”
“嗯,队长小心点。”邓鸣鹤点点头说。
姜大明拍拍身上的雪花,慢慢走到民房的门口,伸手两快一慢,又一快两慢地敲着门。过了一小会,又快速敲了三下,再慢慢敲了三下。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把门打开一个缝,伸头问道:“谁个啊?深更半夜的,啥事?”
姜大明忙说:“老伯,劳烦您老问一下,去木兰山上香是这条路吗?”
“是的,从这条小路,一路往上走一袋烟功夫,就是石级,再走一千级多石级,就是一座过河桥……”
“哦,老伯,我听说是一千一百零八级石阶,对吗?”姜大明马上按约定的打断老伯的话说道。
“哪里是一千一百零八级嘛,是一千一百二十八级才对呐。”老伯马上纠正道。
“不对吧,哦,我想起来了,该是一千一百一十八级。”姜大明说。
老伯一听,打开门,伸手拉着姜大明的手说:“同志,辛苦了,赶紧进屋说。”
“您辛苦了,我还有几个兄弟,我叫他们进来。”姜大明拉着老伯的手说。
“好嘞,外面雪大,冷着呢,快喊他们进来吧。”老伯说。
姜大明招手让邓鸣鹤过来,交代一下后,邓鸣鹤去喊其他队员。
七个人集中到老伯家,把战马安顿在后院后,连夜根老伯商量了第二天进城的时间和把武器带进城的办法。商量妥当后,离进城还有段时间,老伯安排大家吃了点烤红薯,喝了点热糊糊后,少许睡了几个小时。
次日清晨,姜大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暖和的被窝里抬起头,透过窗纸射进屋子里的光白得刺眼。姜大明眯着眼睛,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穿好早已经准备好的日本浪人的衣服,在腰里插好了那把从介川手中夺来的有日本皇室标志的东洋刀,又插上了自己的端剑短剑,并将六把飞刀掖在了内衣腰带里,草草地洗了把脸,推门出屋。
哇,一夜的大雨,满眼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门前的皂角古树,已经被厚厚的积雨压断了好几根枯枝,枯枝无力地躺在门口,身上已被大雨覆盖。月松迈步走了几步,雨地上立即留下几个深深地脚印。簌簌的秋风迎面袭来,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的脸生疼。月松迈着艰难的步子,四处走了走。四下里除了白茫茫的雾雨,就是雾雨的白茫茫。清晨的村野里,没有一个人,悠闲的人们都懒在温暖如春的被窝里,可姜大明却不能再在被窝里磨蹭了,百里之外的鬼子监狱里,还有自己的战友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姜大明见屋外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就回到屋子里。一只脚刚一迈进屋里,眼前的情景着实有点出乎姜大明的意外。雪夜兼程赶到这里的特战队员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又累又困的兄弟们,早已按照月松昨天的安排,整装待发,只等着队长一声令下。
刹那间,姜大明只觉得自己的眼窝里有些热乎乎的,风雪的寒意转瞬间就被眼前的兄弟们的洋溢的热情吹到九霄云外了。姜大明走到兄弟们面前,伸手拍了拍慕容河宽宽的肩膀,摸了摸铁蛋圆圆的脑袋,扯了扯常超皱皱的衣角,捶了捶大壮结实的胸脯,揪了揪邓鸣鹤阔阔的耳朵,又跳起身来装作用脚狠命踹唐四的屁股蛋子的样子,然后向着门外用力地一挥手,大声的说:“兄弟们,出发!”
老头目送着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拖着木板车在雾茫茫的雨地里艰难地往东南方向去了,直到七个黑点完全消失,老头才伸手抹了抹眼窝溢出的泪痕,慢腾腾地走进了屋子,关上了屋门。
近百里的路,算不上远,可姜大明他们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正当中午时,姜大明他们才看见武汉的城门出现在了眼前。
姜大明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下城门口日军的守卫,鬼子看护城门的人虽然不多,但由于天突降大雨,城门口进出的人比起以往,大大减少了,这给姜大明他们带着武器混进城增加了难度。按照预先的计划,七个人进城时,彼此之间间隔的距离不大,以防万一有不测时,好相互呼应。可现在进城的人很少,一下子七个年轻的小伙进城,难免不引起鬼子的注意。姜大明低头沉思了一会,对兄弟们说:“来来,这样啊,邓鸣鹤挑着这担木炭,走在最前面。十分钟后,常超、唐四拖着木板车进城,我跟在你们后面。大壮挑着这担萝卜跟在后面,与我们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铁蛋和慕容河等我们进去十分钟后再进,铁蛋挑书箱子,跟在慕容河身后。进城后都到房县黄酒馆门口等着,等我接好头后,在分批进入房县黄酒馆。有问题吗?”
“没问题。”兄弟们齐声答道。
“那好,邓鸣鹤,你先走,我们在这个土坡下等着,一有情况,立即接应。”姜大明说完带着几个兄弟躲在土坡下观察着,邓鸣鹤挑着一担木炭往城门口走去。
邓鸣鹤刚到城门口,就被几个伪军拦住了,一个当官的样子的伪军看了看鸣鹤的良民证,又瞅了瞅鸣鹤两大筐木炭,然后冲着身后的一个伪军一招手。大壮一下站起身,生怕是出了什么岔子。姜大明一把按住大壮的肩膀,说:“稳住!”
再一看,伪军军官身后的那个伪军士兵跑进屋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盆子,大把大把地从鸣鹤的筐里往木盆里抓着木炭,抓了这筐,又去抓那筐。唐四瞪着眼睛边看边骂:“狗日的汉奸狗腿子,你们也知道冷啊,再抓,就没了。”
慕容河有些不经意地说:“抓吧,抓吧,看来那些汉奸还有点娘心,没有脸担子全拿走。”
“都沉住气,全拿走了又怎么样,只要人没事就成。”姜大明说。
果然,抓了一大木盆木炭后,伪军放邓鸣鹤进城了,鸣鹤对着伪军和鬼子鞠了鞠躬,挑着担子进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常超和唐四拖着木板车走到城门口,那个伪军军官拦住他们俩,说:“停下,检查。”
唐四走到伪军军官跟前,递上两人的良民证,又递上了一只卷烟,哈着腰说:“老总,城里的远房亲戚过世了,送口棺材来,好早点入土为安,还请老总行个方便。”
那伪军军官接着卷烟,叼在嘴角,慢慢走近棺材,围着棺材转了转,说;“打开!”
常超赶紧和唐四一起挪开了厚厚棺材盖子。那伪军军官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就一口空棺材,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却又伸手去敲棺材板。这下常超和唐四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了,要知道,两把狙击步枪、两把38大盖和四支100式***,还有上十个香瓜**和七把盒子炮可都藏在棺材底下的夹层中呢,万一那狗汉奸敲出了棺材底部的声音不对,可就坏了大事了。城门口出了七八个伪军,还有四五个鬼子,两挺歪把子,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怕是要吃大亏啊。
机警的唐四赶紧掏出洋火,跑到那伪军军官面前,划燃了一个洋火,说:“老总老总,来来来,抽烟。”一边给伪军军官点烟,一边往那狗汉奸的衣兜里塞了几个现大洋。那伪军军官摸了摸口袋,一边往回走,一边美滋滋地抽着卷烟。
看着那狗汉奸往回走了,姜大明悬着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唐四一边谢着那伪军军官,一边拉着常超去拖板车,正准备拖着板车进城,那狗汉奸突然摸摸头,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猛然转身回头,说:“慢着,停下!”说着又走到棺材面前,伸手去敲棺材的底部,觉得声音有点不对,又东瞧瞧,西敲敲。
姜大明见情况不对,赶紧三步做两步走,刚走到那伪军军官身边,狗汉奸抬头一看,是个日本浪人,随即对着姜大明点头哈腰的,并伸手要姜大明出示证件。
姜大明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狗汉奸的肚子上,那狗汉奸“哎哟”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姜大明又拔出腰间的东洋刀,装作要一刀劈死那伪军军官的样子。
“且慢!”一个鬼子尉官从城里走过来了,用标准的日语喊道。
姜大明赶紧用日语说:“支那猪,竟敢要察看我的证件!”
那鬼子尉官跑到姜大明面前,看了一眼姜大明高举的弯刀,知道这人是日本皇室的人,当即对着姜大明深深鞠了一躬,用日语说:“请息怒,支那人是不可信,但现在他在为大日本皇军服务,请手下留情。”
姜大明装作仍然很生气的样子,又抬腿朝狗汉奸肩膀上踹了一脚,用日语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鬼子尉官用华夏话对那伪军军官喊了一句:“还不快滚!”那狗汉奸捂着肚子,慌忙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跑进旁边那屋子里去了。
那鬼子尉官又给姜大明鞠了一躬,然后伸出手,客气地说:“请出示您的证件,例行公事,请多多谅解!”
姜大明把弯刀插进腰里,从怀里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假证件,递给那鬼子尉官。鬼子尉官认真地检查了证件,又对了照片和姜大明的面相,这才把证件还给姜大明,又鞠了一躬,说:“川崎君请多多谅解!”然后一伸手轻姜大明进城。姜大明也对那鬼子尉官鞠了一躬,说:“请多多关照!”然后起身向城里走去。
那鬼子尉官又看了一眼棺材,见只有一口空空的棺材,就一摆手放常超和唐四进去了。姜大明回头见常超他们进城了,就一直往房县黄酒馆走去。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