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警卫排长,你听我命令,马上组织士兵实施反攻!”一名排长端着枪冲溃兵叫喊道。
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而且,四处都是枪声、喊杀声,尖叫声,哭泣声。
乱糟糟的。
“我们是第二支队第三团的士兵,长官,没法打了,对面人太多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就是,他们有备而来,又有重机枪,又有重炮的,再冲上去只能白白送命!”
“长官,你也赶紧逃吧,一眨眼的功夫,追兵就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面对众人的劝说,该排长没有动摇反击的决心。
而是将枪口朝天扣动扳机,砰!
“谁在敢后退一步,我就枪毙谁,平时我是警卫排排长,战时就是督战队队长!”排长大吼道。
这气势一下子就把众人给镇住了。
“回去!”排长催促叫道。
众人不情不愿的转身,却没人愿意迈开腿。
这时,一名军官从远处冲过来,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楞在这里干什么?”
“赶紧跑啊,能跑一个是一个,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蠢货!”
“我是粤军第二支队第一团下属三连连长,现场应该没有比我军职高的,赶紧跑!”
话音刚落,哗啦啦。
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登时调转方向,疯了一样向西边跑去。
排长见状,气的将枪口对准这个连长,叫骂道:“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我要向许总司令告状,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身为军人,就该战死沙场,尽忠职守,战斗到最后一刻。”
“你愧对军人这个身份。”
那连长眼见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顿时不屑道:“切,你这是平时读书读傻了吧!”
“这年头军阀争霸,枭雄倍出,他们当老大的打输了通电下野住进租界就行了。”
“咱们这些底层军官们,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咋的,还得为这些军阀卖命不成?”
“一个月才5块大洋,经常还不能满饷,隔三差五欠薪。”
“卖什么命嘛,真的是!”
这话怼的排长说不出话来,但犟脾气的他,却是仍旧强硬道:“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顶上!”
“别人是军阀,但孙先生不是,他是真心实意为了人民!”
连长回话道:“你这话没错,孙先生是真的为了黎民百姓。”
“可问题是,你也要看看咱们粤军到底是谁在当家啊!”
“是孙先生吗?”
“绝不是!”
“是手握重兵,掌控军政财民大权的陈炯明!”
“是杨希闵、刘震寰这些西南军阀们。”
“孙先生没有自己的部队,有再多的理想,再大的蓝图,那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这一次为什么李厚基敢突然翻脸,为什么藏、王部队敢肆无忌惮进攻我们?”
“就是因为他们料定了陈炯明不会派军救援我们。”
听到这话的排长,即便再狡辩、逞强,也发现在冰冷现实面前,都是颓然的。
于是乎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脸绝望。
在现实世界里,想要做成一件事,只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是远远不够的。
“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排长无奈的问道。
“眼下有两个选择,一向藏、王所部投降,以我们军官身份,混一口饭吃绝不是问题。”
“二,东躲西藏,不惜一切代价返回广州,重新归队,只是又要过着有今天没明天,还得天天受气的日子!”连长说道。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这两个都不选喽!”排长也是精明之人,一下子听出了内中意味。
“我虽然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连长,比不上那些手握军权的师长、督军们!”
“但大小还是个人物,多少还是要点脸面的。”
“投降这个事情我干不出来,再说了,皖系内部山头倾轧严重,那徐树铮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怀才不遇远比崭露头角的几率要高得多。”
“至于归队,唉,粤军内斗,山头也不少,各种掣肘,扯皮之事层出不穷。”
“说起来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
“既然两边都不好干,我还不如跳槽到更好的地方去呢!”连长认真分析道。
排长闻言,顿时眉毛微挑,感兴趣道:“更好的地方,你这是说的哪里?”
“这还能是哪里,肯定是金陵军校啊!”连长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随后,看着排长疑惑的神情。
便反问道:“我问你,放眼全国,当前哪个省最富裕,哪个省督军势力最强,最有钱?”
排长脱口而出道:“肯定是苏省啊!”
“那不就得了,那苏省督军李洛趁着苏皖赣巡阅使风波,把皖系大佬徐树铮逼下台!”
“又借着苏皖大战,敲诈皖省督军倪嗣冲多达五千四百万大洋!”
“这一次的临城大劫案,李洛从法兰西人手里讹走三千万,从德意志央行贷款六千万大洋。”
“还从鲁省督军田中玉和皖系大佬段芝贵手里要走八百万。”
“这简直富的流油。”
“而且,苏省南京、镇江主要城市几乎全部通电,道路也全面水泥花,沥青化!”
“实业,军工,金融业,更是突飞猛进,一路狂彪。”
“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别说是去参加金陵军校了,就是能住在苏省,那都能享受到李洛带来的巨大时代红利!”
“更何况,眼下李洛亲口对媒体承诺,对各省学员唯才是举,绝不搞任何地域歧视,也不对苏省本地生源有任何照顾!”
“主打的就是一视同仁。”
说到这,连长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只要能进入金陵军校当学员。”
“每人每月发放八块大洋作为生活补贴,并配备每人毛瑟1920制式步枪,每月领取领取一千发子弹。”
“同时,每人每天的伙食标准是:三斤精米,一斤牛肉,一包香烟,二两茶叶,六个鸡蛋,一杯牛奶!”
“入学之后,所有教材课本,住宿、生活物资全部由学校发放!”
排长越听越惊讶,最后直接大叫道:“这李洛怕是在骗人吧,这怎么可能!”
“我当兵两年多了,辗转了几个部队,也见过不少世面。”
“哪里有人给这么丰厚的待遇。”
“这哪里是当兵,分明是享福去了。”
连长笑道:“骗人?呵呵,人李洛直接把这条件都写在了招生简章里,白纸黑字,他堂堂一省督军会公然反悔?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人就是土豪,家大业大,刚从苏北返回南京城,就宣布第一个经济会议,一口气砸出九千两百万建设各大基础设施,简直不要太疯狂。”
“还有,李洛重金聘请了众多德、瑛、美等具有大战经验的人员出任教官,还定期安排实弹演练。”
“想想我们粤军,每天能有一斤糙米都额弥陀佛了,士兵每人装备的弹药只有二十发,拿得还是1904年造的汉阳造,老套筒!”
“这简直差别不要太大。”
听到这话的排长,直接抓着连长手臂,一边往外冲,一边叫道:“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学到真本事那还能等什么呢!”
连长整个人都懵逼了。
刚刚是谁还要死战来着,是谁还要硬抗来着?
排长一边快速奔跑,一边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绰号叫老虎仔嘛!”
“又快又猛,一旦认定的事情,就是百兽当道,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哦,原来你是薛岳啊!”连长突然恍然大悟道。
“没错,正是我,对了,你叫啥?”薛岳问道。
“我叫卫立煌!”连长回应道:“走,咱们两个一起去南京报考金陵军校!”
“以我们两个的实力,哪怕万里挑一,也必定会被录取的!”
薛岳点头道:“那是当然!”
于是乎,一个1896年的薛岳,一个1897年的卫立煌,自此踏上了与原时空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九零后即将取代七零后和八零后,在华夏大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会让所有人见识到,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是,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在鲁省一个小山村里,一个年仅16岁的零零后少年。
也在私塾先生张宝亭的劝说下,背起行囊,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南京进发,准备报考金陵军校。
大冬天里穿着草鞋,披着几乎是由补丁做成的衣服,冒着鹅毛大雪,一步步朝着村口走去。
虽然天气很冷,但他的心里很热,胸腔里激荡着热血,脑海中回荡着老师临行前的嘱托。
“佐民,从九岁开始教你识文断字,至今已经整整七年了、”
“你也从那个调皮捣蛋的野孩子变成了如今正气昂然又不失人世圆滑的少年。”
“你的聪慧远远超过我以往教授任何一个。”
“而我更清楚,你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更不应该在四书五经里摘句写文!”
“当今世界,列强环伺,强国当道,四书五经救不了国家,文章大道更改变不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
“唯有枪杆子才能让我们的腰板挺起来!”
“书包里有老师一点心意,不多,就三块大洋,够你一路坐火车和吃用的,能撑到南京入学金陵军校!”
“老师一辈子就是个穷酸教书匠,没什么前途,就这三块大洋还是我攒了一年多攒出来的!”
“你自从家境败落后,我从未收你一分束脩(学费),反倒是给你倒贴路费!”
“说这么多不是让你记得我的恩情,日后发达了好好报答我!”
“而是让你记住,老师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学成之后,拯救更多的苦难民众!”
“切不可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乱了眼!”
“切记,切记!”
王耀武擦了擦额头上的大雪,心中暗道:“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一定会考上金陵军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