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撩拨徐渭熊的情绪许久难平。
在抵达上阴学宫几十里外的一座小镇后，范闲就命红薯给他准备沐浴更衣。
约莫到四更天，红薯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青鸟被惊醒了，不过她侧着身子，装睡。
她心里也是思绪万千，想着自己和红薯一起在梧桐苑里面服侍世子多年，她怎么能这么快将世子忘得一干二净。
可范闲公子……待她们也是真的好。
她心里其实也有几分幽怨，说好不让她继续做死士的世子，为何同行这么久了，都没有想过将自己从范公子手上讨要回来。
莫非他觉得只要一起上路同行，名义上是谁的侍女都一样？
青鸟轻咬着下嘴唇，“终究是不同的呀，世子。”
呼！
她突然发现自己后背被抱住，脸色剧变。
可下一刻，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低喃。
“公子，别离开我。”
青鸟娇躯微微颤抖，心里也跟着掀起惊涛骇浪。
红薯啊红薯，你做梦都在想着范闲！
你这妮子，思春也太厉害了吧。
干脆你别过来陪我住了，去陪着你家范公子吧！
反正早就圆房了……
说起来，青鸟也在思考，倘若红薯跟范闲回到南庆，就被他扶为妾室，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之前一直是姐妹，后面要变成自己的主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
范闲这边，正睡得正香呢，翻身的时候，却感受到手边有点凉快。
“哗啦”
等他下意识一抄手，湖水已经浇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后背也冒出一阵冷汗。
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己和徐渭熊月下约会的地方吗？
范闲脸色有些难看，能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转移到此处的，还能避开李淳罡这种陆地神仙感知的，这离阳江湖只怕就一个人能做到。
或许赵黄巢能把你拉进梦里斩龙，可这一位，一袖子估计能把你扇飞几千里，落到大海深处，变成观主陈某那样的人，在海外漂泊半生。
儒家圣人，手持鱼竿坐在湖边的，张扶摇！
此时他正慈眉善目地望着范闲，“你似乎对我并不意外？”
“你已独享儒家气运八百年，见我让上阴学宫颜面扫地，落了你徒子徒孙的威风，出来一见，理所当然。”
“我可没有你想得这么小气，八百年，我什么都看开了。”张扶摇打量着他，“你小子杀性很重，若非你胸口那一团不作假的浩然正气，今夜老夫也不会见你。”
范闲和他四目相对，随后回头，“别将这上阴学宫托付给我了，光是庄墨韩送我的一车书，就够我看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所以我这一身儒家气运，你可想要？”
范闲侧目，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张扶摇能一人镇压人间，独享儒家气运八百年，范闲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武夫战斗力太强，王老怪也不会是他对手。
君不见曹长卿、轩辕敬城之流，在他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困在天象境，无法突破陆地神仙。
“你不想活了，是觉得活得太久？”范闲对于离阳江湖这些不想飞升的老家伙，表示同情。
可张扶摇的这一份礼，实在是太重。
“在离阳江湖，没有气运，可做不了陆地神仙，你想挑战王仙芝，必须有这一身儒家气运，纵观天下，也只有你的浩然气，能接得了老夫的儒道衣冠。”
张扶摇目光看向远处的龙虎山，“你若是不同意，老夫就把你丢去龙虎山了，听说那边有一个天师被你给废了，你说你现在过去，他们会不会派出两个陆地神仙，把你小子给分尸了？”
这么狠？
范闲迟疑了一下，倘若是接过这儒家衣冠，自己怕是就不能去想称王称霸的事情了。
让自己开宗做祖？
困于人间？
你张扶摇倒是挺会道德绑架的。
虽然这一份礼物也重。
儒圣境界的衣冠，自己接住不需半年，就可以稳入陆地神仙，三五年之后，便是陆地天人境界。
不说人间无敌，那也是世间前三了。
“呼”
范闲还是挨了一袖子，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他有些舍不得红薯为自己更换不到一个时辰的鸳鸯戏水床单。
但整个人已经飞出数百里外，重重地砸入龙虎山的丛林之中。
天边还回荡着张扶摇的声音，“你若是回心转意，老夫随时可以接你回来。”
范闲朝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竖得很高。
去你大爷的，张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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