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秘密惊现

两张唇同样的冰冷。

与之同时,戚长容在水底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一刻,两人隔着水,隔着生死,隔着无数复杂怀疑,凝眸对望。

……

他们顺着河流一直往下飘,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君琛终于从冰冷的河里爬了出来。

他手里拖着一人,将之放在岸边,用力拍着她的脸颊。

“戚长容?太子殿下?”

无论他怎么呼唤,躺在地上的人儿仍没有半点反应,宛若一句死尸。

倘若不是君琛瞧见她胸腔处还有微微的起伏,君称定怀疑他拖上来的是一具尸体。

确认戚长容还活着,却濒临死亡后,君琛不敢耽搁,望着周边陌生的环境,他选了一个方向抬脚而去。

约莫寅时初,君琛终于在偏远的陌生之地找到了一户人家。

“叩、叩、叩。”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尤其突兀,然君琛却顾不得,不知疲倦的继续敲着。

院里的油灯迅速亮了起来,同时传来一道男人的粗犷声:“来了来了,别敲了,敲坏我家的门可是要赔的。”

不多时,小院的男主人提着油灯从里边儿睡眼朦胧的打开了院门,见门外站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且其中一人还不知死活被另一人背在身后,瞌睡虫瞬间被吓地一逃而光。

“你、你们是、是谁啊?”

君琛垂眸,轻声道:“我们兄弟二人误落入前面大河,小弟在水中待的太久,现下略有些不好,想在此地借宿一晚,不知可行?”

因在水中泡的太久,他的声音也哑了起来,不过院子的主人仍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忙让开一条路,将人迎了进去。

那男主人领着人往空着的屋子里走去,小院的女主人也披着外衣走了出来,见到那两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男人面带不耐的摆了摆手:“他们两人不小心落了水,你快去烧一锅热水来。”

女人应了一声,闻声而去。

待好不容易将人背进房中,男人又道:“那婆娘动作有些不利索,我去帮帮她,我看这小兄弟伤的厉害,又浑身浸透,你先将他的衣服换下为好。”

对于他的好意,君琛自然点头。

很快男人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君琛将人放在炕上,解开戚长容的腰带,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到了她的衣领处。

外袍、内衫、裹衣……

一层又一层,在解开最后一件时,他半天没找到地方,一时失了耐心,干脆徒手将衣裳撕裂。

只听得‘撕拉’一声,戚长容的的第一层裹胸彻底报废。

衣衫解开露出锁骨。

血迹浸透了白衫,君琛顺着血迹望去,抬手便想解开最后一层碍事之物,手却在触及到白布时犹豫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清了昏迷在榻上人的模样。

任由他反应再慢,再怎么迟钝,也终于察觉了不一般。

因受伤落水的缘故,戚长容的体温在短时间内迅速升了上来,双脸驼红,眉头略有些痛苦的微皱在一块。

这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娇媚。

君琛视线缓缓向下移,在她胸前看见了一块类似镜子的东西。

右边的碎了,左边的还完好无损。

这个东西君琛曾见过,是在敌军将领房间中搜出来的,据说那位将领贪恋美色,可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将家中宠姬带在身边,便让宠姬女扮男装留在军营,最后被顺理成章的留在将领身边当了个近卫。

这东西,叫护心镜,用来……伪装女子的某些特征。

想到这儿,君琛冷静的表情瞬间龟裂,仿佛为了确定什么,他伸手朝戚长容喉间摸去。

那块假的喉结早就被水冲走,摸上去只觉掌下光秃秃的一片,触感极为细腻。

君琛睁大了眼,顿时震惊非常,亦或者惊吓更多,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被矮凳绊倒在地。

大名鼎鼎的长容太子,其真身竟然是女子!!

君琛倒抽一口凉气,瞬时方寸大乱,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君琛猛然回神,下意识上前两步,将炕上的棉被抖落在戚长容身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刚将人盖好,房门就从外被推开,那给他们开门的男人一手抱着两身干爽的衣服,一手拿着几块薄饼。

男人见他衣裳未脱,忧心的提醒道:“秋日夜寒,你若不换了这身衣裳,怕是明日就要病倒了。”

他别的没有,看人的目光还是有两分的,且不说此人衣着华贵,便是他通身的气势也是非凡,绝不是普通的落难者。

是以,男人应付的极是小心翼翼。

闻言,君琛抬头看了他几眼,想到炕上人的身份,心下乱如麻,只想快点将人打发,莫留在此处平添事端。

一旦戚长容的身份被外人稍有察觉,那么今夜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君琛取下腰间随身带着的玉佩,扔到男人的手上,沉声道:“此物价值连城,便用来抵今日夜的借宿费用,水烧好后你只管在外提醒一声,无事不得擅进。”

接到玉佩的男人手忙脚乱,想将东西还回去:“举手之劳罢了,每年我家都会救几个落水之人,用不着……”

“拿着吧,就当是封口费。”

“……”

男人哑然无语,望着君琛在微光的烛光下显得如狼般的眼神,一时汗浸后背。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他将拿来的东西放下,识趣的退出门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确认男人是真的离开之后,君琛呆坐在一旁,眼神落在戚长容身上,其中眸色几番变化。

他心里浮现了无数个疑问。

东宫太子为何会是女的?

她隐藏了多久的身份,又有几人知晓真相?

最重要的是,她为何要女扮男装,犯下欺君杀头之罪?

他想了许久,最后目光定格在戚长容仍淌着水滴的衣摆。

她深受重伤,又在水里泡了多时,再不把衣服换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还有,她胸前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君琛犹豫许久,他虽是军营中的大老粗,可到底知道男女有别,女子名声大于天。

从前不知戚长容真实身份,他或许还会替她上药,无所顾忌,可眼下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不知。

片刻后,君琛咬了咬牙,重新坐回炕上,闭着眼向戚长容伸出了手……

当再次从昏迷中苏醒,戚长容一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失力,四肢酸软疼痛,特别是胸口处的剑伤,疼的钻心。

她睁眼,愣愣的望着头顶,心下暗叹,这代价未免付出的太大了。

“醒了?”

身旁传来熟悉的沙哑声,戚长容偏过头,强撑着半坐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眼,见是陌生环境,多问了一句:

“这是何处?”

话一出口,戚长容才察觉自己此时的自己虚弱的不像话。

那声音如猫叫似的,细小的可怜。

君琛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摇头道:“不知。”

戚长容仿佛这时才发现了某些不对劲。

她低头瞧了瞧此时的衣着,见是普通百姓穿的粗布麻衣,而且胸口处也没了熟悉的压迫,一片轻松之感。

她一顿,眯了眯眼。

“谁帮我换的衣服?”

“我。”

“谁帮我上的药?”

“我。”

“你把我看光了?”

“……是。”

霎时,戚长容没话说了。

但长容太子就是长容太子,即使知道身份显露,眼眸中也不见半分慌乱。

见她沉默,君琛道:“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我说?”

“说什么?将军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女子之身已瞒不住,说的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

戚长容垂眸沉默,心思无比清明。

就算她早已料到了,且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时,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份秘密不保,且被人看光,着实刺激。

没错,所有一切都是戚长容的算计,因知晓在前往禹城的途中一定会有人行刺,所以顺水推舟的安排了这一切。

她到底是……顺心而为,不计代价的胡闹了一次。

戚长容很好奇,君琛在初始得知她身份时是何种反应。

可惜那时她因伤势过重晕了过去,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她没话说了,君琛想说的话却有很多。

君琛顿了顿,相比被欺瞒的愤恨恼怒,此时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逐渐蔓延。

复杂,难言,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担忧……

良久,君琛说道:“这就是你不能娶月秋的原因。”

戚长容洒脱一笑:“若将军不介意我的身份,娶她又何妨?”

两个女子,如何能在一起?

若在一起了,于被蒙在鼓里的赵月秋而言就是一生的悲剧

这话君琛没说出来。

有些话即便他心知肚明,也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隐瞒身份,女扮男装入主东宫,一旦身份秘密宣于天下,是为欺君,按律当斩,且九族流放。

你这样做,就不怕有一日下场凄惨,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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